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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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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 安澄的胸膛微微鼓胀起来。她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心里五味杂陈。

    很难相信,宋栩之这样一位集团的掌门人, 任何一个决策都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自己的个人利益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站在他背后、靠着他吃饭的那些人却不会听之任之,容他过分地随心所欲。

    因此可想而知, 宋栩之此举背后顶的是怎样的压力。

    安澄的心莫名地柔软下去,眼前不禁浮起宋栩之诚恳的双眼。她精神一时沦陷,直到听见陈芸在听筒中大喊道:“安澄,安澄你还在吗?”

    安澄回过神:“我在。”

    陈芸砸吧了一下嘴:“我本来以为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但看你这会儿一头雾水的表现, 看来是我想多了。”

    安澄抬起一支手臂, 若有所思地将手指抵在唇边。嘴巴微微张了开,她轻轻咬住最近的食指的指节。片刻的迟疑过后,她缓缓地开了口:“你没有想多, 这件事好像真的和我有关。”

    陈芸不禁提高了嗓门:“什么情况?安澄, 你说清楚一点。”

    安澄垂下目光,看向旁边空着的真皮座椅:“宋栩之他……”仿佛是内心缺乏底气,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被她说得艰难无比:“他想跟我和好。”

    陈芸猛地把手里的水杯往桌子上一顿,听筒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靠, 你俩都分开多少年了,那唐俐怎么办?他和唐俐本来就是利益大于感情, 现在做出这种事,让唐家怎么想?唐家能轻易放过他?橙子啊。”她忽然转变语气,摆出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宋栩之疯,你可不能跟着他一起疯。这是趟浑水, 他有疯的资本,但你呢?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别让脏水泼到你身上。”

    安澄的手掌向上移去,很无奈地遮挡住双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说他和唐俐是清白的,我……”

    陈芸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开什么玩笑!恐怕他所说的清白和你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吧。他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你真相信他这五年来从没有碰过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不能算是男人了,而是圣人。”

    听了陈芸的话,安澄只觉得头大如斗,思维陷入停滞状态,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几乎有些无所适从。沉吟片刻,她定了定神,只对陈芸说了一句:“我等下当面问问他。”说完,便挂下了电话。

    要问他吗?

    要问,当然要问,只是该怎么问,安澄还没有考虑清楚。

    这时,有4s店的工作人员敲了敲车窗玻璃,示意她尽快离开,好让出临时停车位。

    安澄点头示意,脚下一踩油门,将车驶上了公路。

    路不算长,从4s店到公司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只不过看似平顺的路途却被她开得惊险重重——她一路上频频走神,先是差点闯了红灯,紧接着又几乎要追尾前方车辆。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安澄将车开进停车场,走进公司大楼,径直来到了宋栩之的办公室。然而就在她正准备向秘书陶乐乐说明来意时,却被对方先一步告知宋栩之并不在公司。

    “他不在公司?”安澄一脸诧异。

    陶乐乐微笑着一点头:“是的,宋总今天没有来公司。”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来?”

    “没有。”

    安澄心头一阵恍然。

    此刻她的心是紧绷绷的,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情况都能令她神经过敏。

    默然无语地转过身,她一步步往回走去。走到一半,因为实在受不了对未知的煎熬,索性一咬牙一狠心,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给宋栩之拨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是挂断的前一秒才被接了起来。试试探探地开了口,她轻声道:“喂?”

    对面静默了一瞬:“我在唐家,正准备与唐伯父见面,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宋栩之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安澄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宋栩之正静静地坐在唐家客厅的沙发上,身边正好有佣人过来添茶。

    茶水已经喝了一整杯,依旧不见唐俐的父亲——唐瀚文露面。宋栩之知道自己是坐了冷板凳,不敢再继续喝下去,怕待会儿要跑厕所,难免显得尴尬。

    抬手捂住杯口,宋栩之扭头对佣人道:“谢谢,不用了。”

    佣人是位外表普通的中年妇女,家里人皆称呼她为“陈大姐”。大约是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陈大姐在待人接物方面做得很是得体。因为知道唐家人视宋栩之为女婿,于是在对待他时也就少了些客气,多了些亲切。

    见宋栩之长久地端坐在原处,无人搭理。陈大姐放下茶壶,弯下腰,小声在他身边宽慰道:“宋先生,您别着急,我帮您去看看唐先生那边的情况。”

    “没关系,我有时间,多等一会儿不要紧。”

    “那也好。”陈大姐转身离去,临走时,目光显得有些无奈。

    的确,这样好的一个男人,与自家小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眼看着两人即将结婚,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惋惜。

    宋栩之察觉到对方目光的异样,然而即便看见了,也只当作是没看见。此刻的他必须摒除杂念,稳住心神,用一种雷打不动的态度去面对即将来临的困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栩之坐在沙发上静等了一个小时。忽然一阵开门声从楼上传来,宋栩之循声望去,看见唐瀚文正一手扶水晶阑干,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唐家是标准的书香门第,祖上曾有人在清廷为官。后来世道动荡,唐家人陆陆续续地迁去欧洲,直到80年代才迁了回来。因此,作为一个在欧洲出生长大的人,唐瀚文的身上带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绅士派头,斯斯文文的,不像商人,更像个学者。

    “伯父。”宋栩之仰头唤了一声。

    唐瀚文不为所动,他表情凝重,目光遥遥地审视着宋栩之,审视完毕,随即背过身,边往前走边说道:“到我书房里来。”

    宋栩之跟了上去。

    黑色的皮鞋踩在牙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宋栩之镇定自若,与往常无异。伸手握住门上的黄铜把手,他轻轻将门推了开。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写字台,写字台后立着一排书架。书架与整个墙面同高同宽,上面摆满了不同门类、不同语言的书籍。

    唐瀚文坐在写字台后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半支雪茄与点烟器,有条不紊地烧起了雪茄。

    宋栩之轻轻出了声:“伯父。”

    唐瀚文并没有理他。

    唐瀚文烧得认真,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烟卷的末端,他看着末端那一圈圈的烟叶在火焰的镣铐下发出殷红色的光芒,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直至雪茄冒出了第一缕青烟,唐瀚文才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重新把目光移回到宋栩之身上,神情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之所以让你等,倒不是故意想给你下马威,而是我真的不想见你。”

    宋栩之蹙起眉,惭愧的低下头:“伯父,很抱歉。”

    唐瀚文含着雪茄一挥手,徐徐将烟吐了出去:“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这些,虽然现在外界对你非议颇深,认为是你占了我唐家的便宜,又转头一脚踹开,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唐家的确是帮了你不假,但你也帮了我唐家。我不是个不通情理的老古董,你我原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现在你选择退出,我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外界都以为宋栩之、唐俐两家商业结盟与他们公布关系是同一时期发生的事情。但实际上,商业结盟足足比公布关系早了将近两年。

    两年的时间已然让宋栩之在集团总裁的位置上站稳脚跟,之所以要多出这么一档子事,不是为了帮宋栩之,反而是为了要帮唐家。

    唐家的东盛集团当年遭遇海外资本的恶意收购,对方吃准了东盛,对东盛采取了狩猎式的打击。因为攻势过□□猛,东盛这边根本来不及应对,只能白白挨打。

    眼看着东盛孤立无援,即将行至末路。宋栩之主动站出来雪中送炭,提出将一部分项目以极低的价格让给东盛,让全盘资产发生变动,以此阻挠对方的计划。

    有些事情常常牵一发而动全身。项目作为壹新集团盈利的根本,一旦这个计划实施,对于壹新会产生多大的负面影响,谁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为了不出现得不偿失的局面,唐瀚文提议让女儿唐俐干脆嫁给宋栩之,这样双方强强联手,至少在舆论战方面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宋栩之自然是万万不肯,坚决反对,直到唐瀚文后退一步,将结婚改成订婚,这才勉强说服了对方。

    至于唐俐,她的确是爱宋栩之不假,但是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知女性,她有着自己该有的矜持。死缠烂打、发疯撒泼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她更愿意引导对方,让对方慢慢发现自己的好。所以才肯在人前恩爱,在人后保持距离,才会使类似袁朗这样的身边朋友对他们异样的相处状态存有疑惑。

    望着墙上的一幅油画,唐瀚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可惜啊。我唐瀚文没有儿子,就俐俐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自然会继承我全部的资产。可惜你和俐俐没缘分,将来换了旁人娶她,我总担心旁人会因为钱坑俐俐,害俐俐。”唐瀚文的脸上满是老父亲的愁苦,他转头面对了宋栩之:“毕竟这么大一笔钱,够活几辈子的,再善良的人都能被勾起邪念来。”

    宋栩之尽力去安慰对方:“您倒也不必这么悲观,虽然我们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一样的,我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唐瀚文静静地凝视着他,神情严肃地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不肯娶俐俐?”

    宋栩之很恭敬的低下头:“伯父,当年您问过我这句话,我也给过您答案,那个答案到现在还是一样的。”

    唐瀚文表情深痛地瞪圆了眼睛:“还是因为你心里的那个人?”

    “是。”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过不去?”

    宋栩之沉默不语。

    唐瀚文痛心疾首地一拍桌子:“你魔怔了你!你再这样下去会耽误自己一辈子的!”

    宋栩之注视着地面,眨巴了几下眼睛:“道理我都懂,我也时常在心里和自己讲道理,但是……没用。”

    唐瀚文愤然起身,绕过写字台走到他面前:“糊涂东西!”他狠狠一指宋栩之的眉心:“你要是我儿子,我非得狠狠打你几下,把你打清醒了不可。”

    宋栩之抬起头:“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您于我而言亦师亦友,和我父亲是一样的。”

    唐瀚文的手猛地抬起,却迟迟落不下去。泄气似的侧过身,他对着宋栩之一摆手:“你走吧。”

    “伯父……”宋栩之的目光柔软下来。

    “往后这件事情在我这里算是翻篇了,不要再提,至于俐俐那边,你自己想办法。至于集团之间的合作……你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为难你。”

    “谢谢伯父。”

    “你进来之前,俐俐给我打过电话,说正往家里赶。你如果走得快些,你俩或许碰不上,要是走慢了,那最好提前想一想说辞,免得待会儿招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埋下的一部分伏笔在这里已经解释清楚了,小可爱们你们可还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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