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永远的奥古斯都80
他们来到带窗户的房间, 此处没有权贵宴请客人专用的长榻，只有桌子、椅子。商会的人将卢修斯与利维娅领到一张长木桌前，桌旁立着一排一人高的储物柜。主位上是大辛纳塔, 小辛纳塔站在叔叔身后一言不发，冷眼瞧着卢修斯赶走护卫落座。
大辛纳塔挥手让属下退出房间, 可大部分属下却没有立刻出去, 而是用眼神询问小辛纳塔。得到年轻人点头同意之后, 这才松了口气，推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大小辛纳塔、卢修斯、利维娅和女奴卢瑞娜。这位粮商首领板着脸端坐在椅子上，他只说了一声“欢迎”, 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今天本来就很闷热，室内又没人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利维娅坐在卢修斯旁边，对小辛纳塔展颜微笑, 却没有得到什么热情的回应，对方仅仅回以点头。
“我扔的黄金, 你们的人刚刚捡到了很多，若是不够, 我还带了不少。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卢修斯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利维娅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们嗯, 我必须对我昨日的暴力行径道歉, 我真的感到非常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是是我的我的错误。”卢修斯瞪了一眼女孩，以含糊不清的语句向叔侄俩表达了歉意。
“我不接受，”大辛纳塔的回答十分果断，“比起我们未来每年损失的数目, 这点黄金不过是蚂蚁的细腿罢了。与您，不，凯撒阁下签订协议，对我们将来的发展并没有什么益处。”
“所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卢修斯尽力压下躁动的情绪，问对方。
“您得答应，每年给予粮商行会一千五百万塞斯特斯补贴，”首领提出了条件，“除此之外，还要适当颁布保护我们的政策。”
“一千五百万塞斯特斯？那么多钱，白白送给你们这群这群人？”卢修斯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刚要破口大骂，忽想到今日目的，脏话刚到嘴边，强行被收了回去。他通
过深呼吸强制自己不要发脾气。
“这些钱当然不会落进我的腰包。全意大利那么多粮商都是我的合作伙伴，补贴要纷发到他们每一个人手上。”
“我没有说不给补贴，只是一千五百万实在太多，凯撒阁下不会同意的。”
“是吗？”大辛纳塔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对身材魁梧的卢修斯，他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当年，为了取悦那个塞尔维利亚，对，就是布鲁图斯的母亲，凯撒可是花了六百万塞斯特斯巨款购下一颗珍珠。安东尼乌斯阁下，我倒要问问您，一千五百万补贴，分给成千上万粮商，每个人得多少？怎么就多了？”
“不能这样算！至少这数目不是你一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卢修斯不甘示弱，红着脖子跟对方掰扯。
“好，那我们就来算算，到底应该补贴多少塞斯特斯才合理。”
桌上本来就放了蜡板和铁笔，粮商首领将它们拿到身前，与卢修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两人吵了很久，有好几次差点打起来，幸好两人都控制住了冲动。直到中午，他们都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无论卢修斯提什么条件，都被大辛纳塔直接否决了。利维娅、卢瑞娜，以及小辛纳塔在旁边看他们吵架。
利维娅频频与小辛纳塔对视，她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像先前那样排斥自己，当叔叔没空关注他的时候，他反而对她微笑了好几次。
“您太厉害了，我先不跟您辩，安东尼乌斯阁下，”大辛纳塔主动服软，争吵暂时停歇，“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凯撒派来的使者吗？或许他能有更高明的见解呢？”
所有人将视线放在小德鲁苏斯身上。当听到“更高明”这个词时，卢修斯的面色更黑了，满怀怨气瞪了利维娅一眼。
“我不和您谈，辛纳塔阁下。”利维娅的回答让卢修斯松了一口气。
“我与安东尼乌斯阁下说话的态度很友好，您实在不用生气。”粮商首领劝道。
“我没生气啊，”女孩做出疑惑的表情，“我的确是不准备和您谈。”
“
那您进来是”
“我只是进来送礼的呀，辛纳塔阁下，”利维娅笑着对她说，“看到我身后的女奴了吗？她叫卢瑞娜。她长得美吗？您喜欢她吗？”
卢瑞娜绕过主人的椅子，迈着碎步来到商会首领面前，抬起头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双目灵动，身姿窈窕，胜过大部分富贵之家的小姐，这个女奴的确很漂亮。
“她很美，”大辛纳塔点头微笑，“那我就笑纳了。”
“啊，”利维娅惊讶地捂住了嘴，“可她是我送给您的侄子的礼物呀！您抢先收下了，我怎么和您侄子解释呢？哎呀，可惜天底下只有一个卢瑞娜！”
大辛纳塔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所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怎么会和侄子抢东西呢？我只是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要渴死了！”天气太过闷热，卢修斯自己身上没带水，大声抗议了一句。
粮商首领站了起来，打开房间门，让外面守着的下属准备净水与吃食。
不一会儿，面包与清水被人送了进来。卢修斯又饿又渴，猛饮了三大杯水，又吞了好几块面包下去，小辛纳塔仿佛是没胃口，什么也没吃，只是仰头喝了一点水。
见大辛纳塔的视线若有若无往自己的方向飘，利维娅将酒杯抵住嘴唇，仰头“咕咚咕咚”几下，又用托加擦干了嘴角，卢瑞娜也喝了一些水。
吃饱喝足，谈判继续。
卢修斯站起来与首领辩了好一会儿，突然舌头不灵光了，似乎下一刻就要打结，不仅是舌头，就连眼皮也越来越重，他没来得及反应，便晕倒在地。
大辛纳塔发出一声惊呼，立刻转头看向其他人——侄子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与小德鲁苏斯、卢瑞娜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见此情形，他慢慢挪步至柜子旁，轻轻敲了两下柜门。
门吱呀呀开了，柜子里走出一个嘴角有痣的中年人，手上还握着锋利的匕首。大辛纳塔指了指自己的侄子，打手势让中年人赶紧过去。
中年人一步一步来到小辛纳塔身边，他并没
有轻举妄动，而是通过观察呼吸的节奏确定对方是否真睡着。过了好一会儿，大辛纳塔都快要不耐烦了，他才举起匕首，直接往小辛纳塔脖子刺去。
小辛纳塔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昏睡！年轻人朝座位一闪，险险躲过了致命一击。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会真喝我手下送的水！我早有准备！”大辛纳塔冷笑，“这么多年了，装得不累吗？你早就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不，你当时就在场，是不是？呵，半人高的孩童，心机倒是挺深，不叫不闹忍那么久。”
“你与你父亲夜里喝完酒，他就倒了，我就躲在门后面看着，”年轻人与中年人展开了搏斗，还不忘咬牙切齿回答叔叔，“从那之后，我怎敢用你的人递来的吃食？”
父亲青色的面孔，冰冷的四肢，令他十多年来无法安然入睡。直到这几年，自己长大了，行会中的老人们才陆续归顺。
他渴望为父报仇，可叔叔不少亲信身居行会要位，倘若轻举妄动，他们很有可能会倒打一耙，给他扣上杀亲罪人的帽子，鼓动粮商们驱逐自己。
这样一来，即使叔叔死了，他也无法名正言顺接手行会。
这不是他的目的。
“呵，我的人越来越少，你的人越来越多，”大辛纳塔不再掩饰内心的仇恨，朝侄子嘶吼道，“明明我能力更强，为什么你父亲成了首领！这不公平！他只是比我年长而已！”
“你杀了我父亲，还有脸谈‘公平’？”中年人力气出奇的大，小辛纳塔逐渐力不从心，眼看着匕首就要戳进眼睛了。
“无论如何，你都活不下去了，”叔叔几步来到躺倒的卢修斯旁边，蹲下身，将对方的托加弄乱，“唉，为了保护我，你与安东尼乌斯阁下打架，没想到被他杀了！真是太令我感动了！凯撒一定会好好补偿我的，你说对吗？”
他的好侄子应该死了吧？真是一举多得啊！大辛纳塔满面笑容，回过头想看看侄子的死状，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是那个叫卢瑞娜的女奴！她怎么还醒着！不过不要紧，让那
人把她杀了灭口就是。
“真是太遗憾了，阁下。”利维娅从卢瑞娜身后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没晕！你”大辛纳塔惊得差点讲不出话。
“您说什么呢，叔叔？德鲁苏斯阁下不是好好站在此处吗？”小辛纳塔从地上爬了起来。
“您的帮手被卢瑞娜打伤了，已经跑了，他可真没用啊。”利维娅的笑容美丽又诡异。
卢瑞娜偷袭了杀手，那个嘴角长痣的中年人反应很快，见状不对，已经跳窗跑了，真是可惜啊。
“你！你故意的！你根本没喝——”
“喝什么？”女孩似乎很疑惑，这是她玩剩的伎俩，怎么被骗呢？她记得，自己当初就是这样杀死父亲，嫁祸给小庞培手下卡利的，“您在水里下药了，我为什么要喝？”
“你！”
“卢瑞娜，杀了他。”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怎能！”
“之前就告诉过您，我并不准备和您谈啊，”利维娅走向椅子，坐到自己的位置，缓缓趴了回去，仿佛真的被迷晕了，“我和您的侄子谈。”
“要委屈卢修斯·安东尼乌斯一阵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咔哒”一声，卢瑞娜扭断了大辛纳塔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粮商行会里打架的那章有细节，行会大部分人开始听小辛纳塔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