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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永远的奥古斯都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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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苗摇动, 光影明灭,李希努斯带着赛拉杜斯走进办公间,来到小主人面前。

    利维娅放下手中卷轴, 以挑剔的目光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新买来的年轻奴隶。

    此人大概十五六岁,身材矮小, 眼睛大如葡萄,脸颊上若是添上几撇胡子, 简直就跟东方的鼯鼠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她从桌上拿起一只圆滚滚的橘子, 一边问话, 一边剥皮。

    “奥鲁斯。”赛拉杜斯低下脑袋, 试图用假名蒙混过关。

    他花了两年工资, 提前买通了李希努斯要找的第一家奴隶贩子。

    在卖家的强力推荐下,男人不出所料选中了自己。

    “奥鲁斯今年十五岁,是我从奴隶贩子手上买的。”李希努斯向主人解释道。

    “你是行省人,还是意大利本土的?”利维娅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毕竟, 她正在假扮刚康复没多久的弟弟。

    年轻的奴隶从记忆中拽来某个西西里村庄名, 回答了小德鲁苏斯的提问。

    “你是怎么沦为奴隶的?”她又问。

    “回主人的话,我是行省债奴。”

    赛拉杜斯并没有撒谎, 他本身就来自西西里行省,他父母那辈正值总督维勒斯当政。这位大人臭名远扬,到处征收高额税款,作威作福。

    西西里总督握有军权,在当地一手遮天。他与包税人勾结在一起,以武力敲诈勒索当地官员,无节制放高利贷。

    除此之外,维勒斯时常以二分之一的价格从西西里农民手中购买粮食, 每个月从国库批下来的公款,至少有一半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从一百年前开始,罗马就制定专门的法律制裁这种剥削行径。

    可即便如此,高级官员总有各种手段钻空子,还在事发后相互包庇。罗马多的是比这位总督更加贪婪无耻的家伙。

    行省自由民哪里禁得住这样年复一年的吸血?赛拉杜斯的双亲很快破产,全家沦为债奴。他被奴隶贩子运到了罗马,从此与父母失散。

    那时候,屋大维年纪还不大,母亲阿提亚陪着他一起逛奴隶市

    场,打算为儿子挑选能干的助手。

    年幼的赛拉杜斯根本不识字,但他嘴皮子很好,反应也很快,一下就被阿提亚看中了。

    从此,他成了小主人的陪读。和家生奴隶狄奥梅德斯一样,都是屋大维极为信任的下人。

    “你买他花了多少钱?”利维娅问李希努斯。

    “六千塞斯特斯,”男人回答,“还剩下一万六千塞斯特斯,我已经让人运到仓库去了。”

    “那可是一笔巨款。我说过,剩下的钱都归你,”水果的清香填满了整个房间,女孩将一片橘瓣放入口中,“你和希拉攒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您真是过于慷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感谢!”李希努斯高兴极了,看来自己跟对了人。

    赛拉杜斯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这小德鲁苏斯出手阔绰,跟自家主人的行事风格一模一样。

    只是屋大维没有利维他们有钱,保民官老德鲁苏斯毕竟属于罗马首富的行列。

    嘿,也不知道这家的小姐为什么不出来了,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就她弟弟在场?

    这家弟弟和姐姐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都不像是好糊弄的小孩子。

    瞧瞧,刚来德鲁苏斯家,小少爷就当着他的面赏赐李希努斯,是不是在暗示:忠心耿耿的人,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狄奥梅德斯说,李希努斯杀了姐弟俩的父亲,也不知道是受到了谁的指使。要真是这姐弟俩真的弑父,那也太可怕了。

    不过啊,这两个小孩长得真是漂亮,到时候,姐姐利维娅会嫁给谁?弟弟又会给姐姐准备多少嫁妆?

    唉,又有钱又好看,多好!就是父亲死那么早,母亲又病重,人脉几乎断了个一干二净。

    要是亲友不肯提携,或是觊觎他们家财产,小德鲁苏斯就只能自己打拼了。

    若是运气不错,得到了凯撒的怜悯,应该也可以混个不错的前途,中年时混上裁判官之类的高级职位,去行省当一年总督。

    利维娅吃下第一片橘子的工夫,赛拉杜斯心中的吐槽已经填满了一口水井。

    “你认字吗?”她问。

    “回主人,我不仅认字,还会写字。”一想到小德鲁苏斯可能就是弑父凶手,赛拉杜斯立刻驱散脑中乱七八糟的碎碎念,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小少爷对线。

    “好,”利维娅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卷轴,“这是几个月前的《每日纪闻》,读完最后两行,将整件事描述给我听,尽量生动详细。”

    这根本不是问题。赛拉杜斯捧起卷轴,扫了一眼,发现最后两行写的是安东尼和多拉贝拉的巷战。

    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随后放下莎草纸,表情兴奋,编出一大堆关于多拉贝拉的绯闻,还给安东尼扣上一顶金字塔高的绿帽。

    他辅以手势,语速恰到好处,绘声绘色讲述起二人结怨的故事。

    当然,四分之三的内容都是赛拉杜斯自己瞎编的。自从屋大维不让自己在家乱聒噪,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尽兴了。

    利维娅继续剥着橘子,始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未曾表现出不满,却也没有半点赞赏的意思。

    这让赛拉杜斯有些沮丧。

    小德鲁苏斯真的很严格。

    “你编故事和讲故事的本领真不错。”女孩干巴巴地赞美道。

    其实,这是她的老/毛病。她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违心话,却总是觉得真心的赞美不应该过于肉麻,或者说,她觉得动听的言语并不能表达出真实心意,不知不觉便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就像很多人并不会对母亲说“我爱你”一样。

    “不过,我要再考验你整合信息的能力。”

    利维娅站了起来,转身从书架依次取下十五卷莎草纸,堆在桌面上。

    “这是我家五十位门客的资料,其中一些是我父亲释放的奴隶,还有一部分是罗马公民,请你理清他们的生平和人际关系,把重要信息归类写在纸上。”

    “三天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想建立蛛网般的“低语者”势力,必须培养混迹于各行各业的门客。

    首先,她得排除掉摇摆不定的家伙,筛选出除了依靠德鲁苏斯家,别无其它选择的群体。如果人手不够,等成人礼过后,她可以再释放掉一些可靠的

    奴隶,为自己做事。

    在利维娅的设想中,这群人可以搜集信息,也可以放出刻意加工过的消息。

    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场。

    她打算找个能力强的人负责启动这一设想,这才命令李希努斯挑选奴隶。

    “我已经专门空出了一个房间,”女孩告诉赛拉杜斯,“让提洛带你过去,稍后会有人把资料送到你那里。”

    利维娅吃下最后一片橘瓣,摆手示意他退下。

    赛拉杜斯时刻处于警惕状态,生怕小德鲁苏斯突然提出什么奇怪问题为难他,直到她赶自己出去,这才松了口气,一脸顺从,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办公间只剩主仆二人。

    利维娅重新坐了下来,她刚从银盘中挑了只桃子,却又觉得自己早就饱了,便将桃子重新放了回去。

    “这个奥鲁斯很符合我心目中的人选,你觉得呢?”

    细白的指尖轻点着大理石桌面,频率与水钟发出的声响达成一致。

    “我不觉得他值得信任。”李希努斯的回答非同寻常。

    “为什么这么说?”她将上半身略微前倾,似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昨日,有人始终在跟踪我,”男人讲述起自己的发现,“他行踪很隐蔽,谨慎到像一只麻雀。别说一般人,就连我一开始都没有发觉!”

    “你还挺自命不凡的。”利维娅重新靠回椅背。

    “观景平台上,您的护卫点燃了火把,他藏在树后,不小心露出一片衣角,我碰巧看到了,”李希努斯很得意,“我很想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才没有立刻将他揪出来。”

    “于是,你今天将计就计,买他回家了?”女孩问。

    “是啊,他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一副神头鬼脸的样子。这家伙到底是谁的人啊?为什么光跟踪我?难道是卡利的同伙?”

    “倘若他是卡利的同党,不会这么迟才找上你,”利维娅翻了个白眼,“你想想看,除了卡利,只有你前主人对你感兴趣。”

    “屋大维?看来他并没有真心放我走!”李希努斯脊背发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神奇。

    前任主人和现任主人,跟两块浸在沼泽中的海绵没什么区别——无害,柔弱,心眼多,一挤就是一滩黑泥。

    “你告诉我实话,屋大维是不是从你身上看出了什么,才让手下找到我家里来?”她紧盯对方的碧眸,不放过任何一丝神情上的变动。

    “不瞒您说,我不小心暴露了就是那个我才是杀了您父亲的凶手。但屋大维对冥河发过誓,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屋大维说什么,你就全信是吧?”利维娅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得像一块青铜。

    “他找不到证据的,您放心。”

    “我知道,”女孩瘫在椅子上,缓慢呼出一口气,“其实,他派人混进我家,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我去把那个新奴隶绑起来拷问。”李希努斯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修理那个胆敢跟踪他一整天的家伙。

    “没必要这样,”利维娅抬手阻止了他,“装作没看出他的伎俩就行,他开心,他主人开心,我们更开心。”

    “让他一个人呆在房间整理资料,别跑出去了。这家伙还挺好用的,我不想浪费花出去的钱。”

    她要谢谢屋大维,送来这样一位打工能手。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不要白不要。

    ———

    为确保罗马城内各项工作正常运转,长达十日的凯旋式进行到一半,官员们会值一天班,处理各种案件和公务。

    凯旋式第三日上午,利维娅接到通知,裁判官们将于凯旋式第四日处理继承事宜,地点就在萨姆普罗尼亚巴西利卡。

    这座长方形公共建筑由格拉古兄弟下令修建,外观是灰白色,柱廊上方的石制拱券撑起整座建筑的顶部。

    此处不仅搭有法庭,还设置了一系列交易场所。

    裁判官派人来德鲁苏斯家收取监护人推荐人选。利维娅将布鲁图斯的名字按格式要求填在莎草纸上,再签上弟弟的名字,交给了对方。

    下午,几位维斯塔贞女光顾,为逝者举行了庄严的仪式。

    仪式结束,德鲁苏斯的遗体被奴隶们抬到玛尔斯广场火化。

    这片广阔原

    野以战神命名,东侧坐落着权贵家族的公墓,西侧正在进行步兵演练。

    几天后,此处将举行盛大的庆典表演。

    凯撒在战争中赚了个盆满钵满,为显示慷慨,他自掏腰包,宣布赠予每一个公民家庭三百塞斯特斯,不仅如此,每一位军人至少可以获得两万塞斯特斯的奖励,比当年庞培给的赏金多了两倍。

    西边热闹非凡,东边却笼罩着悲伤的阴云。

    母亲和姐姐因病无法出席葬礼,作为家族仅剩的男丁,盖乌斯·利维·德鲁苏斯孤零零站在搭好的柴堆前,向宾客发表了简短的演说。

    稿子很套路,几乎没有人记住男孩说了什么,四周响起哭声,门客亲朋低头落泪。至于是真哭还是假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扮成弟弟的利维娅抽泣着向客人表达了感谢,塞尔维利亚似乎深受触动,拥抱了可怜的丧父小少年。

    奴隶们抬起男主人的尸体,将其平放在柴堆正上方,负责祭祀的人员高声念诵起送别之语,用火把点燃了名贵的木头。

    小德鲁苏斯将父亲生前的珍爱之物陆续扔进火里,它们都是些不值钱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玩意,至于珠宝古玩什么的,早就被她提前收进了库房。

    秋风呜咽,火势越来越大,烧红了天边的云彩。

    刺鼻的烟气熏到了利维娅眼睛,她哭得更加起劲。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月光照亮了远方的高架水渠。

    德鲁苏斯的骨头有一半没有焚化,祭祀人员拿起铜锤,将剩余骨块逐个敲成细小的碎片。

    玛尔斯原野回荡起瘆人的敲击声,奴隶们将骨灰搜集起来,放入陶瓮封存。

    葬礼结束,利维娅送完客人,回到家中。

    办公桌上多了一卷信件,是图莉亚写给她的。

    信中前半段基本都是安慰之语,到了后半段,图莉亚用调侃的口吻提了两句自家境况。

    她父亲西塞罗和母亲特伦提亚打算离婚,闹得家里鸡飞蛋打。倒霉的老人无法专注于学问研究,他打算拍卖地产,凑出一笔巨款归还嫁妆。

    利维娅斟酌词句,写了封回信派人送去,随后整理起

    父亲留下的文件,想努力推清楚他生前的人脉关系。

    临睡前,她满脑子都是跳舞的拉丁字母。

    黑夜过去得很快,太阳升起,凯旋仪式进行到了第四日。

    生活中不可能事事顺心,意外总会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降临。

    中午,利维娅收到消息:裁判官们驳回了她推荐的监护人人选。

    ———

    桌上的食物已经摆凉了,利维娅碰都没碰一下。

    “请问,各位大人为什么要驳回我提出的人选?”她问前来传递消息的公职人员。

    “您推荐的人恰好陷入一场官司,经激烈讨论,法官们认为他并不能很好行使监护财产的义务。”

    “什么官司?”

    这位公职人员表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我还可以再推一个人选吗?”

    “很遗憾,不能。”

    “那么,裁判官们什么时候能商议出最后人选?”她不依不挠追问道。

    “凯旋仪式结束之后。”小官员答道。

    待对方离开后,利维娅用左手捂住疲劳的双眼,右手托腮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会这样?裁判官有什么理由拒绝您推荐的人?”李希努斯颇为惊诧。

    “提比略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拖住了布鲁图斯他们。”

    女孩思考片刻,先派了一个奴隶前去布鲁图斯那里询问,又另外派了两个人去城里打听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上午,一位来自塞浦路斯行省的公民起诉布鲁图斯,宣称对方任职期间肆意搜刮钱财,且从事了商业活动,严重违反十三年前凯撒任执政官时颁布的《关于搜刮钱财罪的尤利亚法》。

    从前,小加图担任塞浦路斯行省总督,布鲁图斯在舅舅手下担任财务官,随后正式步入政坛。

    “他真的犯下了搜刮罪?”奴隶们汇报完毕,李希努斯看起来有些惊讶。

    “没搜刮过行省才奇怪呢,罗马有几个官员不去剥削行省民众?”利维娅抓起一块硬邦邦的面包,用勺子将其碾成碎块,“这不重要,这根本不重要。”

    “

    而且这场官司行省人多半会败诉,布鲁图斯大概率不会输。”

    一边说,她一边将面包块放进热牛奶里搅拌了两下。

    “这样的官司一般要进行多长时间?我不太清楚。”李希努斯小心翼翼问道。

    “被告有七天时间准备,按照法律流程的走话,整个官司大概至少需要十天吧。”女孩和面包碎杠上了,将碗里的食物搅拌成浆糊。

    “留给我的时间可没有这么多——凯旋式还有六天结束,我和盖乌斯的监护人人选应该会在仪式结束之后的那一日出来。”她有些烦躁,似乎将可怜的面包当成了提比略,用勺底狠命碾压。

    “提比略只是想拖时间。而且,他们不允许我再提出一个人选!”利维娅冷笑,“这样一来,那家伙肯定会成为财产监护人。”

    “等他控制了德鲁苏斯的经济命脉和人脉,我和弟弟这辈子别想着摆脱他了!”她继续说道。

    “先放过面包吧,您别着急,一定会想出解决办法的。”李希努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裁判官不允许我提出新的人选,可我偏偏想要和他们对着干。”她放下银勺,顺手拿起桌上的信件,展开又读了一遍。

    “您是想花钱贿赂这些官员?”男人试探道。

    “当然不是,我要是这样做,有没有效还不知道呢!”利维娅灵光乍现,拿来一卷莎草纸,举起芦管笔,“而且,他们有什么理由为了十三岁丧父小男孩去得罪提比略?”

    “我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家伙身上。到时候金子打了水漂,目的也没达到,那我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找提比略拼命。”她眼中凝结起寒冰。

    “我想直接跟凯撒提出诉求,”女孩接着说道,“凯撒手握重兵,那群裁判官应该不敢驳回凯撒推荐的人选吧?”

    她用笔尖蘸了些许墨水,先仔细打了遍草稿,再逐词逐句誊抄在另一卷莎草纸上,再三检查了语法,这才签名盖章。

    “您新提出的人选是谁?”李希努斯问道。

    “西塞罗。”利维娅朝他扬了扬图莉亚的信。

    “他不是反对凯撒吗?”

    男人有些疑惑。

    “凯撒一直想赢得他的认可。西塞罗最近缺钱,我除了钱什么都缺,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她终于端起碗,吃掉了面包牛奶糊。

    “如果单单是讨好西塞罗这一个缘由,并不足以说动凯撒。而且,关于德鲁苏斯儿女监护人的安排,本就是件私事,凯撒可能也不好插手,”女孩的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有些小事,一旦涉及政治上的考量,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这么说?”男人很好奇。

    “马略掌权后搜杀了反对者,苏拉掌权后也在罗马城进行过血腥清洗,可凯撒为什么不报复贵族派?他为什么宽恕了叛徒,仍让他们担任高级职务?”

    “这也许是一种仁慈?为了赚取好名声?”李希努斯猜测道。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也许,他掌权后将眼光放在了党派争斗之上”利维娅放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呢,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做不到这样宽容。凯撒拥有非同一般的自信。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仁慈。至于弱小者,仁慈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打败不了敌人所产生的自我安慰。”她话音一转,自嘲道。

    李希努斯还是没听懂,不过这不要紧,只要利维娅心里清明就行。

    “可是,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名西塞罗?这样做可以省很多事。”男人又产生了疑问。

    “西塞罗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布鲁图斯至少还是亲戚。至于西塞罗,我都弄不太清楚自己灵机一动选他的理由。你觉得,要是我第一次提名他当监护人,裁判官会同意吗?”

    “每一种选择之下都会诞生不同的结果,环境永远处于变化之中。有时候,事情是不能像你刚刚那样进行假设的!这就跟假设历史一样,你想想看,你一个两百年后的人,去假设两百年前发生的事,不由自主会将自己这个时代的思想代入进去,视角也将凌驾于所有历史人物之上,这样一来,你的假设还有意义吗?”利维娅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教育起别人来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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