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落
果然，就如阮薇想的那样，小世子，是被喂了药，现在走了两天，药效没有了，日日都在哭，他们为了避人耳目，走的都是荒郊野岭。
现在日夜兼程，已经到了中州边上。今日哭累了的小世子，早早就睡了。阮珏见姐姐坐在边上，想着果然还是要来了。
“姐，这两日舟车劳顿，你又怀有身孕，身子还算好吧。”
“没关系，珏儿，这么多天了，和姐姐说说吧。”
阮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姐姐阮家没了，父亲死了。
太子一党彻底完了。其中你的丈夫尉迟疏功不可没。
桩桩件件要他如何说出口啊。
“姐……，我……。”
阮珏哽哽咽咽，说不出来，眼眶红红的，里面有让人窒息的痛苦。
即使阮珏最亲的人是阮薇，但是那也是他待了那么久的地方，他也曾叫他父亲，也曾叫他哥哥啊。
他曾经也把他们做自己的亲人看的。甚至他的未来里都有他们的身影，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积压在心里的，刻意去压抑的痛苦一瞬间爆发，即使是一个男孩子，他们告诉他要有担当，今后姐姐，小侄子都要靠它，不要哭泣，都扛不住。
“姐姐，姐姐，姐姐！啊啊！啊啊啊！”
阮薇抱着这个突然哭的伤心的弟弟，他传递给她的情绪是那么的悲伤。阮薇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有时候亲人之间不用说些什么都能传递很多东西。
阮薇颤抖着问。
“珏儿……，不哭，不哭，告诉姐姐，没什么对不对，我们只是出来一次，父亲他们会来接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姐，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阮家，没了……父亲……没了。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阮薇没有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整个人僵住，明明没有哭出声，但是眼泪却像小溪一样住不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父亲怎么可能一时间就不在了，父亲说好的这次仗打完了，就不去了的，说要回来带他的外孙的。说好的，我们明明说好的。
大骗子！父亲大骗子！
“珏儿，你是不是骗姐姐啊！父亲没死，我要找人救他，表哥，对找表哥，还有尉迟疏，他们会去边关救父亲的。”
阮薇推开阮珏，踉踉跄跄就准备向外走。
“姐，姐！别去，表哥也完了，姐，尉迟疏就是害死我们一家，害死表哥他们的罪魁祸首！！！”
阮薇一下脱力，摔在地上，心如刀割，这个词她从前只是学到，没想到今日算是有幸体会。
她好像有些听不懂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完蛋，也完了，罪魁祸首？阮薇情不自禁的颤抖，呼吸不畅，眼神空洞，可眼泪从未停歇。
我……我……我在做什么啊？
阮珏看见姐姐这样，心理难受的要命。赶紧去抱住姐姐。
可是现在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那人迎着月光而来，天生君子气，从容不迫，即使见到面前跌坐在地，仪态不佳的人也没有任何反映。
天壤之别。
今夜无风，空气里弥漫开始着的是藏也藏不住的血腥味，人都到面前了，不用多说，他们跑不掉了。
阮薇机械的偏头，看着尉迟疏，空洞的眼神瞬间充满怒火，她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阮家，太子，有那点对不起他，居然叛变。阮珏只能把姐姐护在后面。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人。
尉迟疏，没什么感受，反正这是迟早的事，从开始做就有预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他恰恰喜欢未雨绸缪。
“来人，找到了通敌叛国的阮氏一族，还有尉迟宴一府的余孽，带回去，充奴为娼。”
哪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此时才现身，抓住小世子和阮珏，小世子被吓得哭泣不止，阮珏也被人抓住，阮薇嘴里喊着不可以，她们充耳不闻，她也阻止不了他们。
阮薇头发在拉扯的过程里变的散乱，再没有往日，顾盼生姿，娇贵无比的世家小姐模样，阮薇这才真实的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再是阮家二小姐了。
可是弟弟和小世子怎么办，不行，他们不能回去，充奴做娼，那一辈子就完了，芸姐姐明明拜托她的。
阮薇向尉迟疏的脚边爬去，哪些人也不拦着，主子没有叫他们。阮薇，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殿下，求求您，放过罪妇的弟弟和小世子吧，求求您，看在罪妇与您的夫妻一场的份上，求求您！只要殿下放过他们，罪妇愿意为您当牛做马，罪夫去找林小姐道歉。伺候林小姐，求求您。”
尉迟疏看着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阮薇，没有了平日里惹人讨厌的娇贵模样，可现下也碍眼的很，或者说他讨厌她这副模样，太聒噪。
“那就流放。”
“姐，姐，不要求他，姐！”
流放也不行，罪人没有人权，途中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阮薇别无他法，只能求的更加卖力。即使她恨他，现下她没有任何办法，即使她明白可能没什么作用，慌不择路或许也是这样的。
“殿下求求您行行好，看着罪妇有您孩子的份上，就放我弟弟和小世子一马吧，罪妇保证他们不会在出现在你的眼前。求求您。”
这女人不识好歹，就是看在有孩子的份上，他准备护着她，虽然皇妃是做不了，但是至少还有自己护着。还有这和林霜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不是！罪妇是在求您，求求您。”
尉迟疏给其他人一个眼神，一个手刀，阮薇就晕了过去。不想和她纠缠，叫人直接抬到府里就好。阮薇无法，只能在弟弟的叫喊里和小世子的哭声中丧失意识。
等阮再次醒来就已经不在那里地方了，这里很干净，东西不多，但是整整齐齐的，周遭朴素，不是五皇子府。
可阮薇来不及思考，醒来就是准备往外面跑，她心里一直悬着的，意识一回笼就要去找她弟弟还有小世子，这还没掀开被子，就听一道清清雅雅，不紧不慢的男声。
“你还是消停消停吧，好歹是要做娘的人了。他们没事一会就来找你。明天你们就去蜀州，不要在回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弟弟他们真的没事吗？！”
“我在这里自然是救你啊，不然干嘛，你真的以为五黄子殿下会放过你们一家吧？”
阮薇沉默不语，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无法反驳。
“好了好了，这幅样子做什么，我走了，桌子上的东西你记得拿走，马车我安排好了，明日出发便是。……记得帮我给伯父上个香……”
“谢谢……”
阮薇的眼泪滴了下来，印在被子上成一朵水花。
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肚子里面还有仇人的孩子，在最可悲不是这一点，是她还是狠不下心不爱他。她还是对他心存幻想。
啊啊啊啊啊！！！
韩锦不是瞎子，看到她哭了。世事弄人，谁能想到啊，当初娇贵无比，想打他就打他的娇小姐，到了今日这样，那副样子不想是他平时瞧着的模样了，见的难受。
今日遇到讨厌的自己也没有开口就怼，落魄的样子那还有平时的风采，能得丞相府直接倒戈，尉迟疏还真是毫不犹豫啊。
如果当初不是他在外地做事轮到到尉迟疏出场求亲，想来他看她也有好几年了，从哪个病秧子丞相幺子，到现在。
想着尉迟晏说她要去游行天下，边想着陪她一道。
可惜啊……
最后她困在她最讨厌的四方院子里……
自己也没有办法陪她……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