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黎征雁闻声看过去，马凌姝的脸已经湿了，前额的碎发都耷拉了下来，头上还有一片柠檬，却丝毫不显狼狈。
正要起身过去，小姑娘直接把面前的奶油蘑菇汤掀了过去。
丁零当啷，碗盘摔碎的声音划破了餐厅的静谧，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那个叫张佑铭的，身上全是粘稠的奶油汤，脸上也沾到了不少。
“马凌姝你这个臭□□！真不识好歹，还敢泼我，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贵吗？”张佑铭起身指着马凌姝。
“不就一件破衣服吗？我会双倍赔给你，下头男，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马凌姝气急了，也不管了，直接拎包起身去洗手间，脸上和头上的水渍要清理一下。
洗手间里，马凌姝冲了一把脸，将柠檬水洗掉，稍稍捋了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好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套裙，看不出衣服上的水渍。
“真晦气！”马凌姝对着镜子骂道，还好这是最后一次相亲了，以后就可以安心在家写小说了。
马凌姝自知学历低，那些好工作都轮不到她，也做不了太苦太累的活。
她平时喜欢看小说，常常追文追个通宵，她觉得小说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享书中人之喜乐，尝书中人之苦涩。于是她自己也尝试着写，希望能写出深入人心的角色，要是出圈了，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但是目前为止，她写的小说根本没人看，真的太失败了。
在一无是处这个形容词上，马凌姝从没让人失望过。
调整片刻后，马凌姝走出卫生间，刚刚碗盘被她摔破了，还没赔钱。
回到原来的位置，桌面已经清理过了，只是这对面坐着的人，变成了那个姓黎的。
“那个姓张的呢？”马凌姝坐下，偏头喊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额…”刚刚她都掀东西了，这服务员都不说她什么吗，态度还这么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买单，还有我刚刚打碎的碗盘，一并结了吧。”
“女士，是这样的，刚刚这位先生已经帮你结账并赔偿了今日的损失。”服务员眼神瞥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马凌姝了然：“好的，那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秦小姐还没来吗？”马凌姝问。
黎征雁：“那个姓张的已经走了，看起来，你的相亲并不顺利。”
马凌姝不以为意：“要的就是不顺利，顺利了还得了？”
“嗡——”是手机震动声。
“喂，爸爸。”女孩的声音甜腻腻的，和刚才完全不同。
黎征雁轻笑，还两幅面孔呢？
“我这里结束了，你过来接我吧。”
“不怎么样，一副猥琐的样子，上来就说要和我同居，还说要给他做饭生小孩，他算什么东西啊？”
“不仅长得不行，人品也差。”
“迟到一小时，我都没说什么，他竟然泼我水！”
“这要是真和他在一起，我以后岂不是要被家暴？”
“好啦，回家再说，你先来接我吧。”
…
“你怎么还坐着啊？”马凌姝挂断电话发现姓黎的还没走。
黎征雁：“冒昧问一下，马小姐今年几岁？看起来并不像是需要出来相亲的年龄，而且以你的样貌也不像是找不到对象的。”
马凌姝对年龄并不感冒：“快22了。”
“22家里就催着相亲了吗？”黎征雁有些吃惊。
“因为不想谈感情。”马凌姝觉得这人问题还挺多的，不过对着这张脸，心情都变好了很多，勾唇道，“你这是…在和我相亲吗？”
说实话，两人面对面坐着，有问有答的，还真挺像是在相亲。
“你可以这么理解。”黎征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不愿出来相亲的他竟挺想和眼前这位小姑娘相亲试试。
马凌姝挑眉：“我要求很高的，我一不做家务二不上班，你还得养的起我，我脾气不好，你要事事顺着我，还有你要和我一起照顾我爸妈…”
这些无理的要求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不听了。
“这些我都能满足你，你不用上班也不用做家务，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会事事顺着你，钱你随便花，在没你同意之前我不会要求跟你同居，当然我更不会出轨，在我这里你可以安心地当一只鹦鹉。”
马凌姝脸色瞬间黑了：“鹦鹉？你偷听我说话？”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黎征雁，28岁，是路遥集团的现任总裁。”
“什么？”马凌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那个全国五十强的，路遥集团吗？”
“是。”
马凌姝扶额，这都什么事啊？一个全国五十强企业总裁要和自己相亲？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虽说自己是很想当金丝雀，但真遇到了这么个高富帅，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图我什么？”马凌姝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让高富帅看上的，脸吗，豪门千金里有的是比自己好看的。
李征雁解释道：“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你并不用需要担心我图你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试一试。”
马凌姝听下来，还真有些心动。
她不谈感情，不需要对方喜欢自己，余生只要有个人可以养着自己就可以了，而眼前的这位，符合的不能再符合了。
更何况，她的那个病…
“你家里人会同意吗？”马凌姝明显已经松口了。
李征雁神色真诚：“我家里人不会插手的我的事情，而且他们很好相处，不会出现什么婆媳矛盾。”
“如果我哪天残疾了，你会抛弃我吗？”
李征雁以为马凌姝这么问是在考察自己：“不会，我会带你去治，一直到治好为止。”
“要是，”马凌姝向前倾，紧盯着黎征雁的眼睛，“永远都治不好呢？”
黎征雁愣一下，心头一紧，明明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却暗淡无光，为什么他在马凌姝的眼里看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和失望，让人窒息。
是错觉吗？
良久。
“治不好，我也一样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是黎征雁给马凌姝的承诺。
“好！”
马凌姝听到回答后立马坐回原来的姿势，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明眸皓齿。
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只是玩笑话一样。
“嗡——”这次是黎征雁的手机响了，是助理徐冰。
“喂？”
“老板，你还没到吗？秦小姐说她已经等了你半小时了。”
“她等了我半小时？我在餐厅里压根没看到她啊。”
“老板，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梧桐林啊。”
“哪条路上？”
“静夜路。”
“额…老板，静夜路的那个叫梧桐花园，不是梧桐林。”
一时语塞。
“那就让她别等了，我会和我妈解释的。”
黎征雁接电话并没有防着马凌姝，所以马凌姝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
“噗。”马凌姝有被笑到，竖了个大拇指：“黎总裁，厉害啊，相亲连地方都搞错，你之前是怎么敢嘲笑我的啊？”
黎征雁微窘，但依旧淡定从容：“这不是更加说明了，我和你有缘分吗？”
马凌姝竟无法反驳。
“嗡——”
“爸爸！你到了吗？好，我现在出来。”
马凌姝坐正，将微信二维码打开，举到黎征雁面前：“扫一下。”
黎征雁扫了二维码申请添加马凌姝。
马凌姝同意后，拎起包包起身抬步准备走，似是想到了什么，回眸一笑：“下次见，男朋友。”
小姑娘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梨涡深深的，很吸引人。
黎征雁在位子上又坐了会，打开和小姑娘的对话框，将自己的全名发了过去，黎征雁。
小姑娘也回了，马凌姝。
原来是这两个字，凌姝，还挺般配。
黎征雁把她的备注改成了：小鹦鹉。
…
马国庆的车就停在门口，马凌姝坐在后排，手指停在屏幕上，很纠结的样子。
“爸爸以后不会再让你去相什么亲了，受委屈了吧，我去跟你奶奶说。”马国庆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后视镜。
“不用跟奶奶说，到时候她找人理论吵起来就不好了。”
“对了爸爸，我找到男朋友了。”
“吱——”
一个急刹车，马凌姝一头撞在了椅背上。
“干嘛呀爸爸？痛死我了。”马凌姝揉了揉脑袋。
马国庆这才缓过来，重新起步：“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有点吃惊。”
“你刚刚说的男朋友，是刚才那个泼你水的人吗？那你千万不可以跟他在一起啊。”
“怎么可能？我可没有受虐倾向。”
马凌姝突然想到了一个备注，手指开始打字：鹦鹉饲养员22
满意地勾唇。
“那你说的男朋友是谁？”
“路遥集团的总裁，黎征雁。”
“吱——”
马凌姝又一头撞上去了。
“爸？”
马国庆也不重新起步了，直接打了双闪停在路边。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们那种有钱人都是玩玩的，你和他在一起会吃亏的。”
马凌姝正色道：“爸爸，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脸吗？那我也庆幸，我至少还有张脸。”
马国庆沉默。
马凌姝继续：“他给了我承诺，不管我怎么样，他都会养我一辈子。这不是我们都希望的吗？”
马国庆松开刹车，踩下加速，回到行车道。
“你告诉他你的情况了吗？”
“还没，之后我会慢慢跟他说的。”马凌姝以为是家庭条件之类的。
“我说的是那件事。”
马凌姝微顿：“我暂时不想告诉他这个，其实，我也怕。”
“爸爸，我怕他会跟别人一样，知道了之后，就不要我了。”
马凌姝看向窗外，这外面万家灯火，却照不亮她的前路。
“那你改天带他来家里给爸爸妈妈见见吧。”
马国庆妥协，止不住的心疼，他的宝贝闺女，以前不是这样的。
…
黎征雁回家后，就去了二楼书房处理公司的事。
顺便抽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妈。”
“秦琴和我说，你没赴约？”
“我去错地方了，我以为是梧桐花园。”
“那妈帮你去解释一下，你们改天再见一次，记得安抚她，不然秦家以为我们有意给她们难堪。”
“不用再见了，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黎征雁看了屏幕，还在通话中。
“喂？”
“儿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姚蓝心内心狂喜，但还是怕听错了，想听儿子再说一遍。
“我说，我有女朋友了。”
“多大啊？哪家的闺女？一定很漂亮吧？你快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看看。”
他儿子，这是开窍了？终于谈恋爱了？哪家的小姑娘，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带回来，现在，我还要跟她好好培养感情。”
“好好好，培养感情好，你们慢慢培养，妈不急。”
“嗯，那我先处理文件了。”
“你呀，公司的事你也少操心，多陪陪人家。”
“我知道，先挂了。”
黎征雁按了按眉心，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和人家培养感情。
除了名字，他还什么都不清楚，有想过让徐冰去调查她的家世背景，但还是没有这么做，他尊重她。
他从没谈过恋爱，还和小姑娘有代沟，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嫌他老。
而且，小姑娘说了，她不谈感情，虽说自己也只是对她很感兴趣，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叮、叮、叮。”连收三条消息。
小鹦鹉：【男朋友在干嘛呀？】
【明天有空吗？】
【要不要和我约个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