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燕都城里有四个酒楼，最大的那家名“天音”，六层高，远可遥望天都云海，近可俯瞰燕都全城。
天音酒楼是太真教与城主府合资出建的，城主府出地皮，太真出钱出人，收益由城主府与太真教对半分。酒楼五六层是客房，供太真教众落脚，二三四有包厢，一楼是大堂。
柳欢订了四楼的一间包厢，叫了一桌酒席，与李陶两人一边对酌，一边观察着西北面的清风观。桌边有一只黑色蝴蝶悬浮不动。
“……然后她又袭击了你弟弟，趁着混乱跑了。”说起母老虎如何生事的经过，柳欢脸上掩不住地好笑，“你知道她用什么远程行凶的吗？”
李陶嫌弃地：“你讲个事情怎么废话这么多？”
“一把小破弹弓……哈哈哈！”柳欢大笑，笑得不可抑制，酒都喝不下去，“你想象一下，威风凛凛的母老虎，从前跟我们打架都是上激光刀粒子炮，现在却是舞一把小弹弓！”
李陶先是一怔，随后眼底亦闪过一抹笑意。
柳欢指着他：“这么好笑的事不笑，你太扫兴了。”
李陶抿了一口酒，虽然知道这种感觉是虚幻的，但还是不得不说，古地球这种大米酿制的酒液味道很美。
“我要纠正你一下。”
“什么？”
“我没有弟弟。那只是个npc。”
“行吧，npc就npc。”柳欢服了气，捏着下巴打量他半天，才说：“这几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烦心事了，我觉得你跟从前不一样。”
李陶：“当然不一样。我现在是犯人，你是牢头。”
“这犯人也是你自己找的。你要当军人，就得服从命令，让炸哪里就炸哪里，你不炸军部会派别人炸，最后是你白白吃亏。”
“说起来这种傻事也就你敢做，有老头子撑腰，还能东山再起。母老虎跟你一样也是违抗军令，得了个反社会罪，军籍军龄福利全清空。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全白干了。”
李陶眼角微跳，斜睨他，“你这是替母老虎求情？想要我看她可怜放过她？”
“开什么玩笑，”柳欢差点跳起来，“我可没忘记她是怎么整我们的，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还被她打掉了一颗牙。”
李陶拿“你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的眼神看他。
柳欢忍住笑，及时转移话题：“母老虎出来了。”
他们的视线内，母老虎顾声声从观里出来，坐在门槛之上，跟街对面的男人说话。
他们的话语声从桌边那只黑色蝴蝶身上传了出来。原来这蝴蝶竟是一只传声器，另一只正藏在顾声声近处。
少女嚣张的声音又脆又亮，好像蹦豆子似的：
“……想吓唬我？看我眼神太好想戳瞎我……”
“……你什么你？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李陶和柳欢两人听着，起初不觉得有什么，渐渐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记忆里某个不太美好的一幕突然跳了出来：
前一秒他们俩还在自己的超空战甲里预备发射粒子炮，下一秒某个狂暴猛兽一般的力道沿着战甲精神网席卷而来，将他们的意识硬生生从操控网撞出去，那力量霸道凶猛毫无缓冲，他们脑中轰地一声竟直接一起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务室的病床上。床尾站了一排人，其中一个，便是这声音的主人，她拿看废物一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们：
“你们输了。还要再比吗？”
“没什么好听的，让她再蹦跶会儿。”柳欢抬手将黑色蝴蝶收了，状似自然地，“喝酒喝酒，这酒叫什么鹤顶红，哦，不对，叫女儿红。据说后劲不小。”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突然柳欢道：“看，母老虎的麻烦来了。”
李陶循着他手指向窗外望去，一长队士兵从城主府出来，朝西而去。队伍的最末，是两辆白鹿拉的奢华车辇。
“他们怎么知道是母老虎动的手？”
“这里是古地球修真世界，有许多超自然设定。比如燕都城外头这个守护阵，有留影功能，比我们的智能眼可厉害多了。母老虎干了什么，npc城主一下子就能查到。”
李陶有点惊讶，“她不知道？”
柳欢得意起来：“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了。我非但给她调过了任务插件，还从联盟的垃圾空间调了一个废弃系统出来给她。那个系统的处理器是报废军用机核，跟工会系统接驳不全，信息自然不全。”
李陶不由笑了。
“想不想近距离看热闹？”
“母老虎警觉得很，我怀疑刚才在城门口认出了我。”
柳欢看白痴一样看李陶，“你还没学会这里的变身术？”
这不是废话吗？李陶冷冷提醒他：“我提醒你一下，变身术是管理员才有的特权，按照这世界规则，我至少得金丹境界才能变幻外貌，而且比我修为高的人很容易会看穿我。”
清风观。
一老一小百无聊赖地坐在门槛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发呆。
老道士抚须长叹，“这世道越来越不好了，青天白日，街上竟然没人。这人都去哪了？”
顾声声有点心虚：“有个什么诚王殿下遇刺，所以封城戒严。”
老道士讶然，“老夫若是没有记错，诚王大概才十二岁，刺杀他有什么用处？”
十二岁？果然！顾声声再次确认自己真的捅了马蜂窝。
老道士自问自答：“吃饱了撑的。”
顾声声默默地按住了肚子，哪里吃饱了，到现在还饿着呢。
正在这时，街的另一头远远走来一队身着银色盔甲的兵士，浑身盔甲簇新簇新，腰间的金瓜锤随着步伐一荡一荡。
青虚蹭过去对顾声声道：“丫头，老道教你长点见识。你快看那边，他们腰上的金锤……”
不用他指，顾声声的目光早就被那队兵士吸引过去，盔甲在行进间发出的咔嚓声，每一声都好像踩在心脏上。
“那金锤，名唤滚雷锤，是一品雷系金宝，比老徐挂门口那个破剑，“青虚压低了嗓音，“可厉害多了。能引天雷，布火雷阵，架雷网……“
顾声声瞪着那金锤。是挺厉害的，挂在城主门口旗杆上的那个散修，大概就被这滚天雷弄死的。她要是不跑，搞不好也得死在雷花下。
青虚歪着脑袋，捋白须的动作加快了好几倍，明显极为得意：“你听好啊，土石克金雷，你只要往石头旁一站，或者往地上一趴……你有没在听啊，你哪里不舒服？是饿了吗？”
顾声声白着一张脸，转过眼看他。
那队兵士肯定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