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这里就是新奥尔良最大的女巫聚集地？”打量着着眼前被黑色铁栅栏圈起来的建筑, 布鲁斯韦恩皱了皱眉。
回应他的是一串意味不明的嘟囔，就算听力敏锐如布鲁斯韦恩都没能听清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青年。
那个青年正歪歪斜斜的站在他的后方。大概是因为昨天睡得不太好的缘故，他的眼睛半睁半闭着, 意识逐渐朦胧。当意识每朦胧一分，他的身体便往前多倾斜了好几度。
如果不是布鲁斯韦恩的询问将楚言凝从睡梦中拉离了一些，按照他身体的前倾程度，再过几秒钟他的额头就要贴上布鲁斯韦恩的脊背了。
布鲁斯韦恩挑了挑眉, 他微微弯下腰, 让自己的视线与楚言凝的眼睛齐平, 然后他曲起食指和中指，用它们敲了敲楚言凝的脑门。
来自额头的轻敲让楚言凝悠悠转醒。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睛，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头脑艰难的识别着近在咫尺的布鲁斯韦恩的身形。初升的阳光斜照进半眯着的眼睛里，让他琥珀色的眼珠看起来像是最为纯正的美酒, 其上所覆盖的水色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在看清布鲁斯韦恩上扬的眉毛之后，楚言凝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 让自己重新站直。也正是因为如此, 布鲁斯韦恩原本抵着楚言凝眉心的指节落在了空处。
盯着失去接触物的手指看了将近一秒后, 布鲁斯韦恩表情自然地将手垂回了身侧，他面色如常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楚言凝咳嗽了几声, 仿佛这样就能让刚才他打瞌睡的事情翻篇。他抬头看了眼建筑物门口的标牌，然后将标牌上的内容念了出来，“罗比乔克斯小姐杰出女子学院。”
“没错, 这就是专为女巫准备的特殊寄宿学校。”再给出了答案之后，楚言凝看向了正在用目光测量建筑物数据的布鲁斯韦恩，“我没想到你会选择早上来这里。”
白天的新奥尔良美的就像是一幅画，灿金色的阳光几乎让一切都无影遁形。
“这只是踩点。”此刻的布鲁斯韦恩，已经绕着整栋建筑物转了一圈。从对方的表情来看, 楚言凝毫不怀疑对方已经制定出了一条绝佳的潜入路线。
这看起来不太对。从未来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之间的分工来看，踩点和设计路线这种事明明应该是蝙蝠侠的工作。
但是现在，无论是分析还是踩点甚至是行动都是由布鲁斯韦恩一己承担的。原来在遇到蝙蝠侠之前，布鲁斯韦恩是一个这么全能的人吗？所以说，布鲁斯韦恩其实是一个被蝙蝠侠耽误的智商武力全点满的人才？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言凝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布鲁斯韦恩顺着这道视线看了回去。他觉得楚言凝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那种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件格外新奇的事物。
布鲁斯韦恩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楚言凝下意识的摇头，他将之前的想法重新压回了大脑的最底部，然后示意布鲁斯韦恩去看周围的行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周围的行人虽然在埋头走路，但时不时会撇上他们几眼。
楚言凝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两个大男人在女子寄宿学校门口徘徊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甚至有那么点………变态。
但是他并不觉得布鲁斯韦恩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毕竟对方的踩点水准可以算得上专业，他们都知道长时间站在这里会引人怀疑，这绝对会对他们晚上的行动造成影响。
果不其然，布鲁斯韦恩对此表现得十分淡然，就连语气也毫无波动，“什么都不做。”
楚言凝并没有急着反驳对方，他只是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等待对方将话说完。
“在这条街正在举行一个为期一周的情侣交流活动，在活动期内，这条街上的各种店铺都会为情侣打折，这大大增加了这条街的人流量。”布鲁斯韦恩示意楚言凝看向周围的行人，“因此，在这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并不会引人怀疑。”
之前只注意到了行人好奇目光的楚言凝在布鲁斯韦恩的暗示下开始仔细地观察这条街上的其它人。他们大多成双成对的走着，其中不乏有两位女性的组合。
作为这条街道上唯一男性组合中的一个，楚言凝瞪圆的眼睛，他往旁边挪了挪，企图扩大自己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距离，“我………我没有注意到这个。”
“我也觉得你应该没有注意到，”布鲁斯韦恩对那些投递过来的或好奇或祝福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只是看着身边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碎片落入了他眼眸的原因，他钢蓝色眼眸中的冷淡似乎化开了一些，“因为那时候的你犯困都快犯到我身上来了。”
“喂，”楚言凝试图为自己争辩，“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夸张吧？我————”
他还未说完的话被一道清脆的童声打断了，“先生，这是你们的花。”
看着被那只白嫩小手递到自己眼前的两朵含苞欲放的玫瑰，楚言凝彻底卡壳了。见识过未来布鲁斯韦恩暧昧行为的他几乎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来自花花公子的又一个玩笑。
但是，当楚言凝注意到布鲁斯韦恩眼中划过的一丝惊讶之后，他险些笑了出来。要知道，能让未来的花花公子感到脱离掌控的事情可不多。
递花的孩童在此刻给出了解释，“因为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所以每个经过这条街的情侣都可以获得一个玫瑰胸针。”
“情侣”二字让楚言凝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布鲁斯韦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个男人将其中的还沾着露水的玫瑰别在了楚言凝的胸前，这是一个较为亲昵却不算越界的位置，在将另一朵别在了自己胸口之后，他压低了声音，“放松，这只是一场………”
布鲁斯韦恩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维持着这个动作缓缓抬头，然后对上了一个女人的视线，在与女人对视半秒钟之后，他垂下眼眸，开始着手整理那朵被别在楚言凝胸口的玫瑰，在确定女人看不到他的嘴唇之后，他低声询问道，“那是谁？”
楚言凝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布鲁斯韦恩周身气场的转变，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抬头向上看，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站在女子寄宿学校某个窗户前的女人。
她穿着当下最为时髦的衣服，将头发盘成了一个最显气质的模样，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饰她已经逐渐老去的容颜以及逐渐腐坏的内里。
“她应该是安娜利，上一任至尊女巫，也是在位时间第二长的至尊女巫。”楚言凝眯了眯眼睛，仔细将那个女人跟自己记忆中的画像进行对比。在他的那个时间线上，这个女人早已被埋入土中，只留下一副画像来让后人铭记————和之前的任何一位至尊女巫一样。
至尊女巫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群体，她们天赋卓绝，生来就是领导者，是弱肉强食法则中的强者。但是，众所周知，生物是代代更迭的。
新一任至尊女巫的出生之时就是上一任至尊女巫能力开始消退的时候，新任至尊女巫宛若附在前任骨血之中的蛆虫，一步一步的吸走对方的实力和生命力。
新任至尊女巫和上一任至尊女巫就是这样一种不死不休的关系，她们之间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新任吸干前任的生命力，用前任的尸骨给自己铺路；另一个是前任杀死新任，用新任的血肉巩固自己的王座，再静待下一个至尊女巫的诞生。
“她的在位时长是多久？”
“将近四十年。”虽然不知道布鲁斯韦恩究竟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楚言凝还是回答了他。
“一般至尊女巫的在位时长是多少？”
“十几年到二十年不等，这个还得看具体情————”
楚言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这不仅是因为布鲁斯韦恩帮他整理胸前玫瑰的手顿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了布鲁斯韦恩究竟想从中得知的东西是什么。
前任至尊女巫想要从新任至尊女巫手中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必须将新任至尊女巫杀死，一般至尊女巫会在十几年到二十年更迭一次，而安娜利却足足在那个位置上呆了将近四十年。也就是说，安娜利至少杀死了两名新任至尊女巫。
即使手刃了同胞，安娜利还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受到法律的审判。楚言凝大概知道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因为没有证据。女巫的作案手法千奇百怪，警察和法官可不会因为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魔法’而给人判刑。
楚言凝垂眼去看布鲁斯韦恩，但是因为角度原因，他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楚言凝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由此想起了韦恩夫妇的案子，在那个案子中杀害韦恩夫妇的凶手也没有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我说过了，”布鲁斯韦恩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楚言凝略有些紧绷的肩膀上，“放松。”
那个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冷静而克制。因为他们两之前本就贴得极尽，当布鲁斯韦恩站起来的时候，他胸口的玫瑰轻轻地压上了楚言凝胸口的那朵————无论怎么看，布鲁斯韦恩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孤身一人跪坐在小巷里哭泣的男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28日零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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