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青蓝惊闻不法事
甄青蓝知道，民间故事并不仅仅只是民间故事，它记载着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信息，比方说这兄妹二人成婚的故事就可能是人类社会早期婚姻制度的一种体现。不过他没有说，他担心自己说不清楚，坏了几位老人的兴致。
“以前讲这样的事，总以为这是人们瞎编的，现在看来有些故事就跟预言一样，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没想到这会日子过得好了，人们反倒越来越没有羞耻了，就跟这故事里面讲的一模一样。”
“是呀，这胡作非为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拿着公家的款子胡吃海喝的有，打皮绊的越来越多，原来还遮遮掩掩的，生怕人家知道了，现在都公开了，像我们村里的头儿，要说这些年还是为村里做了些好事，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那东西，今天听说在这个组里的姘头那里过夜，明天又带着那个组的女人上街住旅社，一年上头难得回几次自己的家。听人家说，他老婆快要得神经病了。”
“大爷，你们说的是谁？”
“还有谁，我们村的头儿。”
“裴……裴……，你们说的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
“这个裴天文，我是看着他从一个退伍军人成长为村支部书记的，也是看着他从一个好书记一步一步变成一个‘五毒’书记的。不知道这社会是怎么了，是我们老了，跟不上形势了，还是这形势变得太快了，走得太远了，让人不敢相信了。”
“这裴书记原先是一个多好的人啊，为了村上的这座煤窑，他没少操心，买设备没钱，他把自家盖房的钱都拿出来了，盖矿工宿舍，材料不够，他又把自家的木料捐出来。那些年，我们都认为找到了一个好当家人，到现在，唉！”
“大爷，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你刚来没几天，不晓得这当中的弯弯拐拐。矿上的食堂你去过吧？”
“去过啊，我每天吃饭都是在那儿。”
“那里的小包间你知道吗？”
“刚来的那天晚上进过一次。”
“装修得豪华吧，每次上边来人，裴书记都在里面招待他们，师傅也都是花高价从外面请，现在更省事了，来了客人就在县城招待，吃喝玩乐全报销。像这样折腾，黑王村就是有座金山也被他整空了。”
“可恶的是，他还经常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村里来，对别人说是在谈生意，要么就是说在帮忙介绍生意，可这些年来也没见他谈成一宗生意，钱倒是花了不少。”
“上面不查他吗？”
“上面？他早已经把上面的肚子喂饱了，吃了他的，喝了他的，哪还会再管他。肥了少数人，损了整个村，还带坏了风气。”
“老盘古说得没错，听说乡上有些干部跟裴天文一个毬德性，屁股占着组织上给的位子，手里捞着公家私人的票子，日里夜里想着玩年轻漂亮的女子。听说乡里有干部借考察学习的名义，带着村上的女干部游山玩水，结果两个人搞到一起了，那女干部的男人闹着要离婚，那女干部死活不肯离，只好求村上写证明，证明俩人没有那些丑事。这事儿谁能证明啊，除了他们自己能证明，唉，真是丑死祖宗八代。”
“以前穷是穷点儿，苦也苦点儿，可哪像今天啊，该要的好东西都丢了，不能要的污七八糟的东西都冒了出来，不晓得这世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家伙们，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抽了人家小甄的烟，喝了人家小甄的茶，咱们还没为小甄办事呢，来，小甄，咱们接着讲故事。”
“不，不，你们说的这些也挺有价值的，我虽然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但社会上出现的各种各样的现象也是我们应该关注的，我们可以把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写出来，让人们更全面地认识到这个社会的变化，也引起人们的思考。”
“小甄，你说现在这种变化是正常的吗？”
“我也说不准，我以前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我非常同意几位大爷的话。目前这些现象，应该说是改革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像您在堰塘里挖藕打鱼，把好东西有价值的东西弄到了，不可避免地要把水搅混。”
“自古饱暖思□□，人啊，不能有舒坦的日子，这不愁吃喝的日子过了才几天，人们就开始走上了邪路。要说，我觉得坏事儿全在这头儿身上，他们不带头，哪个敢胡来。”
“二哥，咱农村人不是常说母狗不翘尾，公狗怎么爬吗？两厢情愿的事，一个有钱有权，要玩，一个要钱要过快活日子，就送上自己。这叫一对狗男女，不是哪一方的事。”
甄青蓝听他们说那些带荤的农村俗语，觉得很形象，但是觉得太露骨，听了不好意思，不自觉地咳了一声。盘古爷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止住了话题：“老哥哥们，咱们就别说这些东西了，这样吧，小甄，这天儿也不早了，我们烧晚饭，你吃了晚饭再回去好吗？”
“不了，太迟了，我对这一带的路不熟，回去迟了摸不到路。”
“我们送你，把你送到大路上了，你顺着走就能回到矿上去，我们这儿就这一条大路，没有分岔，你不用担心走错。”
甄青蓝再次谢绝了老人们的好意。“你不愿意在这儿吃晚饭就算了，来，我们一人再为小甄讲一个故事，他那么远走过来，要让他来得值得。”盘古爷说。“是的是的，我们还抽了小甄的烟，喝了小甄的茶，越发不能慢待他了。来，接着讲，张老三，归你了。”三个人又一人讲了一个，甄青蓝边听边记些梗概，有时也插嘴问一下。
看着天色暗下来，甄青蓝告辞出来，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全落下去了，向远处看上去，青黑的起伏的连山像一道蜿蜒的城墙，它的上面好像挂着一道蓝灰色的帷幕，在它上面，是一道比它宽一些的橙色帐幕，再上面就是淡蓝色的天幕了。各层次之间衔接自然，没有一点儿穿凿的痕迹，这苍天真是一位绝顶高手。树叶落尽，光秃秃的枝丫裸露在空中，像是张开的手，在挣扎，在哭诉，在呐喊。这柔和的天幕和苍劲的树枝，好像不太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