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商青云怒责陈三复
暴雨扫除了连日来的酷热,有的人甚至把早已经收起来的春装又拿出来穿在了身上,在夏天里能有一个这样的日子,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但商家却并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气氛,一家人默默无语。吴秀池端来了晚饭,商柳馨既不看,也不接。吴秀池说:“姑娘,你不吃饭怎么行呢,你不要想那么多,陈三复又没有亲口跟你说不要你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吃吧,养好了身体,等满了月,你自己亲自去找他,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柳馨说:“我不饿,吃不进去。”
吴秀池把碗端了出来,去跟商青云说:“青云,柳馨一口饭也不吃,我劝了她不听,你去劝劝她吧。”
商青云接过碗,进了商柳馨的房间,对商柳馨说:“柳馨,你吃吧,你不吃,我们也吃不下。”商柳馨看了一眼商青云,接过碗,抿了一小口,马上干呕起来。过了一会儿,好了一些,才又硬往嘴里塞了几筷子饭菜,那饭菜里边和着她屈辱的泪水,然后就把碗放在一边。
第二天早晨,商青云很早就起来了,他要搭早班车去上班,临走时,他向他妈交代说:“妈,柳馨这几天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家里一定要留人看住她,防止她做傻事。”
吴秀池说:“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陈三复只是这两天没来看柳馨,他又没说他以后不来,更没说他不要柳馨了,柳馨哪就那么窄的心眼,就想到那上头去了。”
商青云说:“妈,陈三复这样做,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他要还打算跟柳馨交往,别的时候不来还可以想得通,你都已经叫繁儿去叫他了,繁儿也把柳馨病了的事跟他说了,他还不来,证明他心里已经没把柳馨当回事了,铁了心不要柳馨了。”
吴秀池像明白了似的,说:“是呀,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个陈三复,枉我们对她一片真心,我是把他当儿子看的,没想到这个砍头掉脑壳的会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来。我晓得了,你放心,这些日子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守着她。你到了镇上,也要找陈三复问问,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果他能来看柳馨那是最好。”商青云说:“我知道。”
商青云到了镇里,吃了早饭,把陈三复叫到没人的地方,说:“陈三复,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跟你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柳馨病了,我弟弟特意到这里来,让你去看她,你为什么不去?”
陈三复像没事似的,说:“我有事,走不开。”
商青云说:“你有什么事?从柳馨做手术到现在,你一共做了哪些事?”
陈三复看也不看商青云,说:“我有什么事还要跟你汇报吗?你算什么?是书记还是镇长?”
商青云说:“我什么也不是,就是商柳馨的哥哥,你工作上的事我不管,但我们现在谈的是私事,是你跟我妹妹之间的事,你要是做对不起我妹妹的事,我就要问个清楚。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有半分半毫的责任心吗?柳馨为你做了手术,你把她送回去就看都不看一眼了。亏她对你那么好,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好吃的留给你,花钱为你买这买那,大热天的热得不得了,还在为你打毛衣,你对得起她吗?你是个有良心的人吗?”
陈三复冷冷地说:“她愿意那样做是她的事,我又没要求她那样做,更没逼着她那样做。”
商青云气炸了肺,几乎是咆哮着说:“陈三复,这样的话你也吐得出来,你简直就不是个人,是个禽兽。她要不是想跟你过一辈子,她会对你这么好吗?她要不是相信你,能什么都听你的吗?你辜负了她的一片心,还有嘴脸在这里说这么无耻的话。我现在就把话说在这儿,你要是不给我个明确的答复,我就去找书记,找镇长,我倒想看看还有没有人能管得了你。”
陈三复听商青云说要找书记镇长,心里想,千万不能把事闹出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把商青云稳住再说,于是口气软了下来,说:“你这是何苦呢,我又没说不去看她,更没说不跟她交往了。”
商青云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
陈三复说:“过两天吧,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肯定有好多村受了灾,看这天气,说不定以后几天还有大雨要下,书记镇长肯定要到下面去检查受灾情况,督促下面防灾减灾,事情一定多得堆成山,忙都忙不过来,这样,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去。”商青云知道这是推托之词,但是急切之间他也拿陈三复没有办法。本来陈三复还没有明确跟商柳馨表明态度,这个时候如果把他逼急了,他可能真的会狗急跳墙。“那你记着你说的话,你要像个男人。”陈三复头也不回地走了。
星期六早上一上班,商青云就找到了陈三复,问:“今天下午下班后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柳馨?”
陈三复说:“这不还早嘛,我也不敢说今天下午就没有事,你也不用盯着我,我跟你这样说吧,没事我就去,有事就得往后挪,你也是在机关里工作的人,知道这里面的规矩,身不由己。”这近乎一种直接的拒绝,冷酷且无赖,让人抓不到把柄,想发火也无从发起,只能把一肚子火憋在肚子里,自己气自己。商青云看穿了陈三复冷酷无情且卑鄙无耻的嘴脸,他不想跟陈三复继续纠缠下去,也准备劝商柳馨主动放弃这段充满欺骗和屈辱的感情。中午下班后,他吃了饭,匆匆地回去,给商柳馨写了一封信,准备再次回去的时候交给商柳馨。
平常时间,商柳馨基本不敢出门,尤其是自从商繁去叫陈三复以后,商柳馨的精神怎么也打不起来,白天晕晕糊糊的,原本有颜有色的脸上这时候整天灰黑灰黑的,眼睛又怕光又怕风,一见光一见风就花花的;晚上也睡不踏实,总是不断地做恶梦,每天夜里都要被恶梦吓醒过来。吓醒过后,她就反反复复地回想她跟陈三复这几个月的交往,想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陈三复如此绝情,但找一个推翻一个。这倒不是她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而是认为自己为陈三复付出得足够多,陈三复对她也是非常认可的,根本不可能出现眼前的情况。有好几次她认为眼前的处境实际上就是一个梦,一个虚假的根本不存在的梦,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梦,她甚至笑出声来,笑自己胡思乱想,想出这么一个离奇得荒唐的梦来吓唬自己。可一回到现实,她的心就会无止境地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