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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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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飞桥笑道:“闲来找你爷爷奶奶聚一聚,你这丫头,不是还要去京兆府做事?怎么现在才起?”

    夏日早晨的阳光十分明朗,照得整间院子都亮堂堂的。

    师父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也是份外清晰,新糯走过去,在一旁坐下,“师父,看您的脸色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

    遇到问题不想回答就转移话题。

    隐飞桥面上笑容更深,指了指小徒儿。

    这时,新老太太端着一筐子馒头出来,笑道:“糯儿快去洗漱,就要吃饭了。”

    新糯吐了吐舌头,起身去厨房,然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谈话,爷爷说“不妨事,吃过早饭我和你去方老头儿那走一趟。”

    奶奶说“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怜香惜玉。”

    师父毫不以为耻地哈哈大笑道:“女子本弱,还没有长成的时候更是一场风雨就能摧毁的花骨朵,我有那个能力,自然要帮他们一把。”

    听到这儿就不用再问了,她家师父看起来风流不羁,其实天生怜弱惜小,更难能可贵---换句话说令她不理解的是,师父并不是假装的喜欢帮弱小,尤其是那些流落风尘的女子,师父是真心的帮助她们。

    在新糯小的时候,师父还年纪,堪称俊美风流,经他伸手帮过的女子,往往十个里有八个想嫁给他,那时候便需要新糯去给师父装女儿。

    不过即便那样,愿意过来做现成继母的人也不少。

    为此,师父引来不少麻烦。

    但他从不觉得那些女人麻烦,即便偶尔遇到几个人心不足的,也能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找到可原谅的理由。

    新糯很好奇师父这点乖毛病,问过爷爷,爷爷说师父小时候是由他母亲尝尽艰辛养大的,是以他自来对女子多有好感。

    新糯问既然师父对女子有好感,怎么一生不娶妻。

    奶奶便笑着说:“不管是多大方的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经常帮助其他女子。”

    她师父没有娶妻,帮人的时候倒是挺自由,为此也结交了不少好友,然后随着年纪的增长,新糯感觉师父明显害怕孤独了。

    在思绪间,新糯洗好脸走出来,外面三位老人已经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糯儿,来来,”见新糯出来,隐飞桥招手道:“师父来时给你带的樱桃煎。”

    红色油亮的樱桃在白色的瓷盘里尤其好看,新糯从小喜欢吃甜的,当下口齿生津,坐下来就掰一块馒头,一颗一颗的甜软樱桃就着吃。

    说起来,她这种吃饭是带着穷气的,也就是曾经没吃过好吃的,吃起来一定儿都不讲究。

    但三位老人看她吃得香,皆是面上带笑,时不时还提醒一句:“慢点儿吃。”

    在他们看来,自家糯儿喜欢的都是好的。

    吃着饭,隐飞桥问道:“在你大师兄处混得怎么样?”

    新糯点头,“挺好的,大师兄都不管衙门里的闲事,我现在就好像是京兆府的大管家,胥吏们有什么事都要先请示我呢。”

    隐飞桥笑道:“如此看来,糯儿是更喜欢你大师兄了?”

    “嗯,”新糯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二师兄有点傻,那天我遇到二师兄的几位好友,他们说话时,我听到说我丑的,这话是您传给二师兄的吧?让他和他的朋友都以为我是个丑八怪?”

    隐飞桥忍不住笑起来,“长得漂亮的人不怕说丑,见到你真正的样子,你二师兄是不是很震惊?”

    新糯又吃了一口樱桃就馍,摇头:“没有,二师兄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把我帮忙的事给安到了我死对头身上,这些年对她别提多好了。想想就气不过。”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隐飞桥迷惑。

    “这么丢人的事,二师兄肯定不跟您说,”新糯撇嘴,就把元忱把给他玛瑙的人当做救命恩人,还把这个救命恩人当作是程雪瑶,这些年对她的诸多照顾,都是因为此。

    隐飞桥:---

    二徒弟好像的确有些蠢,好像忱儿跟从他习武没多久,就从当铺里赎回来一颗玛瑙,然后整天当做宝贝似的带在身上。

    忱儿表面看很像他,心里不藏事,实则特别能稳得住,他好奇问过几次,那孩子从没有松过口。

    不想竟是助他度过那一段困窘时期的宝贝。

    可后来认错人,这的确有些尴尬。

    难怪小徒儿说他蠢了。

    吃过早饭,隐飞桥使用轻功,如同来时一样避着程府下人离开,新糯和她爷爷一起出门。

    “现在天热,我早晨起来便煮的冰糖绿豆汤,糯儿你带一盅到京兆府。”新老太太起身,说道:“和楚、大人一起喝。”

    新糯在京兆府也是有绿豆汤喝的,但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奶奶亲自煮的绿豆汤,叫带那一定得带。

    盛了一盅绿豆汤出来,正找篮子装呢,一个眼熟的仆妇走进门来。

    新糯:“老夫人找我?”

    仆妇笑着施礼,道:“老夫人知道姑娘整日忙,就叫您忙着,这是让老奴来请新老太太去说话的。”

    啥?

    新糯和爷爷都看向奶奶。

    “您什么时候和程老夫人这么熟悉了?”新糯把奶奶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新老太太示意孙女儿别急,想说实话吧,然而现在又不是场合,只道:“我们聊得来,具体的等有空了再细细与你说。”

    新糯:“您确定?”

    那程老太太没有故意欺负您?

    在新糯看来,程家的这个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就是越老心越坏的那种人。

    新老太太确定地点头,“和你爷爷出去吧,奶奶平日还无聊,这两日有个聊得来的老姐妹,挺愉快的。”

    程老夫人那边的仆妇嘴角抽抽,您是愉快了,却每次都把自家老夫人气得摔一沓子东西才能出气。

    新糯见奶奶这么肯定,点头道:“那好,要是程老夫人故意为难您,您一定要告诉我和爷爷。”

    仆妇:怪不得老夫人一直说这外来的养不熟呢。

    新糯看了这仆妇一眼,笑道:“照顾好我奶奶。”

    这姑娘说话时笑意盈盈的,却莫名让人有一种惧怕之感,想到昨天晚上被她三言两语说了说就被赶出去的那几个仆妇,仆妇有些害怕。

    笑嘻嘻地答应道:“二小姐放心吧。”

    新糯也不管她这答应的有多少敷衍真切,叫了春月来,“你跟着我奶奶一起去。”

    春月郑重施礼,道:“奴婢会好看好老太太的。”

    出了程家,新老爷子才跟新糯道:“当日你回来,程家设认亲宴,不少人都知道你带着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的,程家人再没脑子,也不会就在他们家动手。”

    新糯点头:“我知道,表明一下态度罢了。只是爷爷,程家那位祖母,我是有所了解的,她很为自己的贵妇人身份骄傲,根本不可能和我奶奶那样的农家老妇相谈甚欢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呢?

    新老头被孙女儿看得咳了声,这个孙女儿啊,鬼灵精的不行。

    老妻的出身,本也没想瞒着她的,以前没说过,那只是因为觉得自家一家人都不可能再回京城这个地方了。

    想到此处,再仔细一想,他们老两口瞒着孙女儿的事不少呢。

    有些愧疚怎么办?

    新老头笑道:“你奶奶不是说了,这话不是一两时能说清的,找机会细细与你说。”

    话音还没落,便看见隐飞桥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我先跟你师父去了,你去忙。”

    新糯更加好奇,这是能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难不成奶奶和程老夫人是姐妹?

    不可能吧。

    新糯翻身上马,小小地打了下马屁股,另马儿小跑着向京兆府走去。

    今日的京兆府比较热闹,衙门公堂外站着几个和尚,还有一伙子粗布锻打模样的人。

    那群人中间一个比较年长的,正拉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和尚说着什么,马蹄声接近,那年长者看了一眼,见是个富贵逼人的女子,赶紧小心地往后面退了退。

    即便他站的方位并没有占领大陆。

    新糯走过去,到京兆府这边的大门口停下。

    “新姑娘。”守门的差役上前来牵马。

    新糯问道:“那些人干什么的?”

    差役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城外浮云寺的和尚,来告状的,说那些佃户种寺里的地不给租子。”

    从道门衰落,大月朝便是佛教大兴,外城里都有一个占地规模不小的皇家寺院,城外的话,大大小小各种寺庙更是不下百数。

    这些和尚吧,说是出家人,却比红尘中人都要看中红尘,一个寺庙往往要许多养活僧人的田地。

    堪称是大月朝一大地主类型。

    相比较和尚,新糯更喜欢道士,毕竟道家的圈地意识不强,顶多就是弄个观置个炉子炼丹。

    他们追求的是长生,还有丹药这个收入来源,相比较不会那么霍霍人。

    要霍霍,也是那种不舍得富贵的想要追求长生的人。

    而且炼丹又不是完全骗人的。

    新糯总觉得,道士炼丹还算是一个比较有益的活动,要说证据,豆腐不就是在炼丹的时候发现的吗?

    这么想着,新糯就来到书房,先去摘一颗黄澄澄的枇杷,然后才走去屋里。

    楚卫已经在了,见她过来,说道:“落花巷女尸案已经清楚,你准备一下,今天上午我们开审。”

    新糯问道:“那冯大认了。”

    “认了,”楚卫抬眼,眉目间含着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还咬出来一个更大的线索。”

    新糯想了想,“跟之前你让并案查的那几桩干尸案有关?”

    楚卫果然心情很好,当下就十分赞赏的说道:“聪明。”

    新糯笑了笑,又问:“冯大怎么说的?他为什么要杀凝萃,柳平原真的是如他说的那般是无辜的?”

    “你怎么如此多问题。”楚卫叹了一声,眼中却还盈着淡淡的笑意,但还是简单的说了,“冯大说,千机教顶层中,一直有着一个说法,用一个心想事成图案,将活人的血引出来,掺入饮食或者药物中,给病人吃了,可以治愈绝症。”

    正说着,胡凭充满喜色的声音传来,“爷,找到凶器了。”

    然后人手里拿着一柄用棉布包着的尖刀,刀明显的被擦洗过,没有血迹。

    若要做证据,还需要仵作的检验。

    只是大月朝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查验消失血迹的办法,如果冯大是个会钻空子的人,翻供不认的话就麻烦了。

    新糯把刀接了过来,仔细看过后就把这点隐忧放下。

    刀子处理的并不是那么干净,刀柄潜入手柄木头的那里,似乎还有些铁锈色。

    胡凭高兴道:“是在那冯家女儿的床下找到的,咱们去搜查的时候,冯嫁女儿似乎知道事情败露了,哭着要认罪。”

    “她太吵,我们把人也带来了。”稍候进来的萧山补充说。

    楚卫点头,“不错,先把人安排在公堂东侧。”

    这个案子影响不太好,他并不打算开堂审理。

    汇报完之后,胡凭和萧山退了下去。

    新糯道:“冯家女儿真的吃掺血的药了?”

    当日在冯家,她就觉得疑惑,冯家的摆设并不像是多讲究的,然而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如今看来,定然是特意买的香料用来压制那些血腥味了。

    楚卫说道:“是心尖血,混合在药丸子里吞服的。所以还有一个证人,你倒不必担心倒上没有血无法作为证物。”

    新糯想问是哪里的大夫,这么大胆子敢把血做成药丸,但转念一想,或许人家不知道是人血呢。

    正在这时,负责接案件的王胥吏进来,将外面那群和尚告状的事情说了。

    楚卫说道:“叫郑同知去审理。”

    这样日常的案件,他要是都管的话,再来两个自己也忙不过来。

    王胥吏便说道:“小人知道郑同知一向负责此类纠纷,但郑同知刚去了,那为首的和尚务必叫府尹大人亲自审理才行。”

    新糯收拾着落花巷案子需要的证据和卷宗,听到这话轻声地啧啧了下,大月朝和尚有多牛批,她在响水县就见识过。

    这群人,就是被大月对和尚的宽容给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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