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绿到发慌
天气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味的海盐味。
张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打量自己从提调司买来的店铺。
招牌已摘,铺店为木屋、单层,面宽约五米。
打开门锁,移开门板,步入其中,室内布局有点上头,犹如监室。
原来这里是一间当铺。
和后世银行柜台有那么几分相似,把玻璃换成铁栏栅。
推开侧面没有上锁的铁门,张新走到柜台后面。
步量,纵深约八米,也就是说,这间店铺四十平方左右,不算小,也不算大,十分平庸。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拿这间店铺做什么生意?
因为无论是造船,还是制糖,都是见效比较缓慢的事业,现在每天花钱如流水,最好能有活钱赚进来补充流失。
否则家底再厚,也有被掏空的一天。
张新在脑袋里快速思考,卖盐、卖鱼、卖布、卖陶瓷怎么都是一股不靠谱的感觉呢?
视线忽地注意到脚边有一枚被遗弃的万历通宝,也就是铜钱。
价值类似后世的一毛钱。
一道亮光瞬息间划过脑海,张新豁然开朗,卖什么盐啊,这间店原来是当铺,继续开当铺就好,省心、省事,估记还有回头客。
念及与此,张新重新锁上店门,在附近找到一家刻匾店铺,在这里订制一块招牌。
就在张新订制招牌时,‘科恩’找到夷人首领费尔南多。
科恩便是张新之前在珍兽店遇到的葡夷青年,今年十九岁。
尔南南多的庄园自然是中世纪西式风格,很多地方喜欢用石头,包括地面、墙壁、台阶等等。
此刻他正在和火者陶青云聊天。
“科恩。”费尔南多微微一笑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科恩微微躬身,“尊敬的首领先生,我已经找到杀父仇人,请你帮我报仇。”
“”
费尔南多微不可查眉头皱皱。
现在明朝人和他们关系十分紧张,为平抑这种对抗,费尔南多选择暂时忍让,悄悄发展,所以之前对科恩说,是明朝军队杀死他父亲,不是个人恩怨。
现在科恩说,找到杀父仇人,这是什么情况?
“科恩,”费尔南多思考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半小时前,我在水尾街遇到一个明朝少年,十六七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体型中等,五官比较正气,身着纯色棉布汉服,他亲口承认杀死我父亲。”
“”
费尔南多和火者陶青云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张新。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费尔南多道,“你先回去休息。”
目送科恩离开,费尔南多看向陶青云,“张新现在已经没有官身,能不能弄死他?”
“不行。”陶青云解释道,“张新虽然不是总旗,但他父亲是百户,是童守义的直系下属。
童守义和其他官员不一样,如果惹怒他,不知会有多少人陪葬,暂时不到打破平静的时候,要知道时间站在我们这一边。”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如何当这个首领?”费尔南多反问。
陶青云垂首思考三四秒,“张新在前山水道中段,和南湾湖西南方向,有两个工地,好像也打算参于海贸,不管他做什么,我们在背后指挥明朝商人对他进行打压就行。”
费尔南多眼睛明亮,“好主意!”
千户所。
童守义正在和门房,叫鸿钊的小老头喝茶。
“千户大人如雷霆之鞭,现在湾镜澳犹如脱胎换骨,社会风气、经商环境为之一清,青天也。”
青天泛指文官,童守义是武官。
“呵!”童守义嗞笑一声,“你拍马屁水平太差,难怪在这我里当门房。”
叫鸿钊的小老头也不尴尬,就是笑笑。
“对了。”童守义想到什么,“张新现在在折腾什么?”
“他从提调司买走两块土地、一处房产、一处铺子,宅子是洪九祥的宅子。”
童守义知道洪九祥的豪宅在濠镜澳可以排进前五,官员当中排第一。
所以洪九祥被当成鸡杀掉。
见童义守脸色不好,黄鸿钊端起茶杯轻轻押一口,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实事也做了很多。”
“什么实事?”童守义问。
“你或许不相信,”黄鸿钊神神微微一笑道,“张新可能正在修炮台。”
“”
童守义端茶的手抖抖。
黄鸿钊又道,“他在南湾湖西南那块工地,挖的坑道深十尺、宽十五尺,如此宽敞的地下坑道,用来藏火炮、藏私器都是简单的事情;
不仅如此,地基挖的也很深,还往里打铁条,明显打算修重型工事;
说到这里,黄鸿钊呵呵笑出声,“那小子自以为聪明,中途几次更换工人,以为可以瞒过所有人。”
“我小看他了,”童守义咂巴咂巴嘴,担忧道:“将来不会养虎为患吧?”
“患?”黄鸿钊摇摇头,“后金和夷人才是大明朝第一忧患。”
“希望吧。”童守义喃喃一句。
张新不知道费尔南多和童守义正在诽谤、惦记自己。
订制好招牌后,他提着狗笼返回刚买的大宅中。
从码头上招来的三对工人,此刻正在清理一进院卫生,烈日下把每一块石板擦的明亮如镜。
他们的孩子在阴凉的廊道上玩耍。
经过一进院会客厅进入二进院,李聪聪正在内厅里教陈晴儿弹古筝,看上去颇为和谐的一幕。
“新哥,哪来的小狗幼崽?”陈晴儿惊喜问。
李聪聪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好。”
张新扬扬手里的竹笼,“水尾街买的,家里太冷清,有它们会热闹一点。”
“这个好,”陈晴儿从张新手里接走竹笼,“交给我照顾吧。”
张新把笼子留给陈晴儿,返回卧室,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一直到深夜。
次日,当铺招牌制作完成,张新对开业仪式没有讲究,牌子挂上,直接营业。
虽然低调,还是引来左邻右舍围观,有人看着招牌念道,“标准当铺?好奇怪的名字。”
“不如之前叫大富当铺好听呢。”
“搞不懂。”
“怪哉~”
众人议论纷纷,张新笑着朝众人招呼,“在下张新,各位街坊邻居好,如果做生意或亲戚朋友需要资金周转,可拿抵押物到在下这里进行调剂。”
张新这样说,立马有人动心思,大概过去半个时辰,一个中年人抱来一块篮球大小,绿到发慌的石头。
“掌柜,这块翡翠能换出多少银子?”
“”
张新确定这个人是来诈骗的,自己刚开门营业,就抱来一块他看不懂的石头。
心里这样想,张新拒绝道,“本店暂时只接受房产、土地质押,宝石不要,不好意思。”
中年人表情无趣,抱着绿石头转身离开。
第一个客人前脚刚走,后一秒隔壁店铺卖小黄书的老板走进来,“张兄弟,刚才那个人来换什么?”
“一块像翡翠的石头,我没要。”
“幸亏你没要,那个家伙是这条街上有名的骗子,专骗新人。”
“敢问如何称呼?”张新隔着铁栏栅朝青年抱拳问。
“我叫王大有,隔壁卖书的。”
“多谢王兄提醒,在下以后会防着他。”
“不不”王大有摇头,强调道:“你没听懂,他们的骗术很高,这次你躲过一劫,下次则不一定,切记小心。”
“我会小心,多谢提醒。”
除第一个抱着假石头的家伙,接下去一天,先后又有三个客人上门。
第二个客人拿来祖传金元宝,儿童拳头那么大,说是急需用钱,换一千两银子周转。
张新拒绝,因为那锭金子咬不动。
第三个客人拿来一颗珠子,看上去浑圆有光泽,说是百年老蚌珍珠。
如果是真的,价值可能达到二十两,客人只换五两银子。
张新也吃不准,又联想到卖小黄书老板王大友说的话,再次拒收。
第四个客人是傍晚来的,拿来一张地契,面积三亩,说是要换三百两银子周转。
这个客人让张新心花怒放,一天一单生意没做,还是开业第一天,他迫切需要‘开门红’。
但是,当然把地契放在蜡烛前仔细打量时,忽地闻到一股墨香味!
特麻的,原来是刚刚赶印出来的假地契!!!
张新鼻子都气歪了,轰走骗子,直接锁门回家。
好在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在等他,算是重拾一丝温暖。
饭桌上,陈晴儿关心问,“新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张新把自己做生意的狗血经历讲述一遍。
听的陈晴儿目瞪口呆,气骂道,“濠镜澳怎有如此多坏人?”
“公子。”李聪聪柔声道,“我在家无事,明天我去替你去看铺子吧。”
“”
张新懵。
陈晴儿懵。
大妹子,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吗?
猜到张新和陈晴儿的反应,李聪聪道,“请公子随意给我一锭银子,或一张银票,或宝石。”
张新手里翻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过去。
李聪聪准确拿住,先是四周摸一摸,然后又抖抖声音,一语中地道:“一百两。”
“哇!”陈晴儿忍不住惊讶,“这是什么本事?”
李聪聪把银票还给张新,腼腆微笑解释道,“我虽然看不见,但听觉、嗅觉、感知,却比常人好,如果晴儿小姐可以帮我,大多数宝石、玉石、房地契,我都能分出真假。”
这就是所谓,关上门,打开窗吧。
大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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