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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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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未知

    “你们是朋友吧, 我们都很着急……已经让很多人出去找了,她手机现在都打不通,你还有别的办法能联系到她吗……”joseph几乎语无伦次。

    前方, 雪路绵延。

    在这样的天气行车要万分小心,不觉放慢了速度,车载音响缓缓流泻出的钢琴曲, 都好似被风雪阻隔了。

    很不真切的感觉。

    “我也联系不到她。”

    烟气腾起, 怀礼用俄语迟滞地回应着,眉心微拢。

    他们的会议时间临时提前,他下午离开时给她打过电话。那时就无人接听了。

    “暴风雪来了, 老天,怎么办……”joseph六神无主。

    怀郁见怀礼神色不佳, 顺口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打的?你联系不到谁了?”

    “民宿的人说南烟现在都没回去, ”怀礼喘了口气, 掐了烟。他摘下电话, 对elsa道, “elsa,前面路口停一下。”

    “——你干嘛?”怀郁扬声, “你要回去?”

    “我带她来的,他们找不到她了。”怀礼打开通话记录, 再次拨出那串号码, 搭在耳边接听。

    “你那天为她改航班我就觉得你脑子不清醒了, 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呢, 你现在回去了明天回不来了怎么办?”怀郁嚷着, 念及车里还坐着别人,刻意压低了嗓音,“每次我都不稀罕说你, 你明明知道她是——”

    怀郁忍了又忍,顿了顿,“说不定已经有人去找她了,搞不好还是她骗你回去的呢?你忘了么她要钱的——”

    忙音阵阵。

    仍旧无人接听。

    怀郁着急了,“你要回自己回啊,哎我说怀礼你怎么这时候拎不清了,我跟你说你别……”

    “怀郁,这是我的事。”

    怀礼微微侧眸过来,看向后方几乎要跳脚的怀郁。

    眼神冷淡。

    “……”

    怀礼又回过头,再次拨出号码。

    聆听着电话中的忙音,他继续用俄语对elsa道:“你们先回圣彼得堡,我明天自己回去。”

    “去找rita?”elsa猜

    测着。

    “嗯。”

    “可是,如果明天还有暴风雪,lance你怎么回来?”

    怀礼眉心拢起,不说话了。

    “……不然还是走吧?应该有人去找南烟了的,”陈舒亦也劝道,“怀阿姨叮嘱过明天的会议很重要的,怀礼你明天如果回不来……”

    气氛一时紧绷。

    忙音入了耳,如在波涛剧烈的海面洒下一把沙。

    回复他的是杳无声息。

    雪又大了,风声猎猎拍打车窗,席卷一片苍茫的白,迎面扑来。

    怀礼望前方,还是说:

    “elsa,就在这里停吧。”

    “怀礼——”怀郁最后嚷了声。

    这里靠近服务站,往来的车不少。有着急回圣彼得堡的,就有着急回那个小镇的。偶有计程车经过。

    怀礼下车前对他们交代了句,“我打个车走,明天尽快赶回去。你们路上小心。”

    折身钻入雪幕。

    “……操,”怀郁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陈舒亦望怀礼远去,“他如果打不到车怎么办。”

    “谁他妈知道。”

    “你真不管他了?”陈舒亦一时也忍不住了,“我听说,南烟是不是专门收钱当那种‘职业小三’的?是晏语柔找她来的吧,给了钱,让她去接近怀礼的……”

    “我早就知道了,”怀郁烦躁地打断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怀礼也知道的。”

    “——怀礼也知道?”陈舒亦惊疑着。

    “他一开始就知道,”怀郁心烦极了,“所以我说他真是有病。”

    怀郁最终伸手拍了下elsa,作了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吧,在这儿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回程路更艰辛,天色完全暗下来,雪路很不好走。

    暴风雪常年肆虐此地,居民的房屋门窗加固过一次又一次,遥遥见窗斗灯火在厚重的雪幕里跳跃。

    好似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嚎啕的风雪吞噬殆尽。

    顶着烈风车门差点都推不开,雪花如刀片割着脸。

    回去了,joseph和三五个俄罗斯男人又找了一圈儿回来了。

    joseph载南烟去的地方靠近一处陡峭的山崖,那里风景壮丽,尤其下了雪,能俯瞰到山脚下的森林,更是美不胜收。

    常能吸引到摄影家和画家来此处采风。

    那周围也有民宿坐落。joseph他们都挨个儿地敲门问了一遍,的确有人说见过那个红色头发、身形娇小的中国女人,但最终不知她去了哪里。

    说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怀礼推门快步进来,肩头落了雪,他清俊面容紧绷着,很是冷然。匆匆问joseph:“电话打通了吗。”

    “没人接,”joseph摇摇头,“我们准备再去远点的地方找一找,但是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可能到那里去。”

    “她的东西呢,还在楼上?”

    “没去看……”

    怀礼即刻奔上楼。

    昨夜她画到很晚,他半夜失了眠,去楼下小酌片刻,又上来准备看她画一会儿画儿,她却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他抱她回的房间。

    房内两张床,唯有一张有睡过人的痕迹。

    行李箱打开着,她就带了几件衣服来,几乎都是他见她穿过的。那条墨绿色的灯芯绒裙子不见了。

    她应该穿出去了。

    她很喜欢那条裙子。去年丢了一条在他们相遇的那个酒店,后来他又见她穿了一条相似的。

    床头扔着半包女士烟,很普通便宜的牌子。

    半瓶红色指甲油。

    一根黑色的头绳,简简单单。

    还有昨夜她披着的那条毯子,黑红色菱格。

    她之前在她家阳台画画就披着这条。

    怀礼迅速扫过一圈房间,又尝试给她打电话。刚贴到手机听筒准备迎接忙音,又隐隐听到哪里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他循音过去。

    掀开了那条扔在床上的毯子,下面是她的手机。

    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看起来用了很久,四处边缘磕出小坑。屏幕上一道狰狞疤痕,随着他电话中的忙音,亮起了,显示他的来电。

    备注很简单,是他的名字。

    他给她的微信备注却是,宝贝。

    “——怎么样?”怀郁也跟进来,见怀礼

    拿着一部手机,“她今天没带手机出去?”

    怀郁心底还有点怀疑这是她的预谋还是什么的,为了某些不纯的目的。

    但又暗暗惊惶一瞬。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外面雪这么大。

    “他们走了吗?”怀礼转身朝门外阔步走。

    “——你要跟他们一起找啊?雪这么大,疯了?”怀郁简直不可思议。

    怀礼没说什么,径直下了楼。

    joseph他们准备出发了,他也紧跟其后。joseph看到他还挺惊讶,“lance,你也去?”

    “一起。”

    怀郁也跟上,“我也去!”

    joseph熟悉这里的路,开了辆重型越野,在雪中穿行。他絮絮叨叨地说:“rita昨晚说在雪场看到风景不错,我今天就带她去悬崖那边画画了……”

    这么大的雪,又在悬崖附近。

    joseph担忧又后悔,“不应该带她去的……雪太大了,很难看清路……实在太危险了。”

    怀礼望窗外汹汹雪势,思绪一时迟滞。

    几乎不敢想象可能发生什么。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问joseph:“那里景色很好?”

    “……对,平常人很多。”

    “还有哪些地方下了雪风景很好的?”怀礼思索着,“我们都去找一找。”

    “没问题。”

    “有手电筒吗?”怀礼问。

    “有。”

    “几个?”

    “四个。”

    “给我一个,”怀礼顺手又递给怀郁一个。

    怀郁听怀礼安排着,还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说不出了。

    从民宿出发到今天joseph送南烟去的地方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因了雪路湿滑,又遇一个冗长的下坡,走得小心翼翼。

    到了地方,他们即刻下车,又去找了一遍。

    joseph几个俄罗斯人一下车便大声喊起了“rita”这个名字,怀郁带头喊着“南烟”,旁人纷纷模仿,能多大声就多大声。

    怀礼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沿着民宿周边的篱笆观察了下周围。远百米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处黑漆漆

    的山崖。

    陡峭险要,望一眼就令人倒吸凉气。

    “那里一般禁止游客过去的,”joseph后悔地说,“今天我也提醒过rita别去那边的……”

    但是很多摄影师和画家来采风都会在那周围徘徊一二。

    怀礼拿着手电筒,径直走过去。

    “——怀礼,你干嘛去!”怀郁喊。

    “lance,你别去那边——”joseph也朝他喊。

    怀礼走得很小心,雪下的汹烈,四周遍布的脚印被一层层盖住了。

    看不清了。

    在山崖边三四米的地方驻足,手电开到了最亮,朝悬崖下探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冒出雪被的杂草仍野蛮向上,并不像有人跌滑坠崖的迹象。可周边没生野草的地方,又被雪一层层地覆盖住了。

    风很大,人在雪中几乎无力伫立。

    joseph和怀郁朝他连声地喊:“lance——回来!别去那边!”

    “你别滑下去了!回来啊——”

    雪幕厚重,怀礼望着那处悬崖,眼睫上落了层冰凉雪霜,微微颤了颤,不敢再多想,匆忙回了身。

    不留神趔趄了一跤。

    心脏狂跳。

    满是恐惧。

    joseph紧跟了他:“我还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画家们常去的地方,但是路都很难走,我们恐怕开不了多远的车,得步行过去了。”

    怀礼来之前joseph已经找了很久了,懊悔又绝望,“要不要找救援队?通报他们有人失踪了……”

    怀礼抿紧唇,“再去问问居民吧。”

    “都怪我……不该带她来这里的。”joseph无比后悔。

    怀礼想说什么,喉中却如同哽住了什么。

    不是joseph。

    是他带她来这里的。

    是他带她来的。

    她本来要去看画展的。

    也许是真的要去的。

    不是假的。

    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是下意识地怀疑她呢。

    虽然他向来莫不在乎那些半真半假,当时她说他要来俄罗斯,他也只是以为已经有谁透露给她了他今年的冬假安排。

    可却

    又暗暗地在想,她那么喜欢画画。

    不是假的吧。

    不是假的吧。

    问了一圈儿居民,还是一无所获。joseph他们那会儿就来问过了。

    一轮寒月悬在头顶。

    来这里采风的人不少,出事的也有。每年在暴风雪中也有失踪事件发生过。joseph一家信基督,在胸前连连划十字,祈求保佑。

    车停在大路旁,周边就都是小径了。找了几处地方,地势几乎都差不多。积雪厚重,山路曲折,要走的万分缓慢才不至于滑倒。

    怀礼打着手电筒,观察周边地势。心底有个声音,也随着joseph默念的祷词期盼,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千万不要。

    这里下去是个很长的浅坡,四周灌木丛生,枝叶凋败,施展开张牙舞爪的长刺。

    怀礼打着手电望下去。

    视线微微一滞。

    “rita——”

    “南烟!”

    “——rita!”

    “rita!”

    “南烟——”

    他们声嘶力竭的呼喊此起彼伏,回应他们的只有风雪的呼号,冰冷的回音自丛林深处飘荡周旋回来。

    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怀郁也着急了,颤着嗓音,“要不然叫救援队吧——哎怀礼,你下去干什么!!”

    风雪如冷刃,怀礼身体向后倾,小心又缓慢。

    用脚在这条冗长的雪坡上根本无从行走,他依着惯性寸步向下滑,蓦然想到昨天在雪场,她从雪坡上滑下。

    张扬飘飞的红色头发映着夕阳,俏白的脸上满是笑容。

    见到她很多的好像都是笑容。

    落在他怀中,哭也像是在笑。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时常让他分不清何时真,何时是假。

    昨天却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开心。

    她对着他哭,却是真的开心。

    下面雪更厚,雪被遮盖,露出一角黑色的什么,像是谁的衣角。

    不是衣服吧。

    她不喜欢穿黑色衣服的。

    至少他没有见过。

    “别下去了——下面是悬崖!”

    “lance——”

    “怀礼!”

    靠近再靠近,快接近了却控制不住速度了,脚跟踩住了盘绕一处湿滑的树枝,他向后趔趄一下。

    狠狠跌到雪坡上去!

    顺着向下滑出一段!

    “怀礼——”怀郁在上方大声喊。声音明显远了许多。

    怀礼支撑自己起来。

    手电跌到一侧去了,捡起来,闪了两下,好在没坏。

    他又趔趄了一步,抓住一旁的树干勉强站稳了。下颌一侧传来痛感。好像被划破了。

    顾不上,他继续向下。

    再接近,发现那是她的画板。

    他认得的。

    是她的。

    用旧了,四角磨起了毛边。画板背后用白色的涂改液写着。

    “xzy & ny”

    “&”改成了一朵雏菊的模样。

    画板里夹着昨晚的那副画。

    还没画完。

    柔和瑰丽的线条,像是极光。

    悬崖边看到的极光。

    翻过去,背后是用铅笔随意写下的行程。他为她改了航班那晚他们住在酒店,她趴在桌子对面,在纸上随意描描画画。

    从北京到莫斯科。

    再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

    是的,她是要去圣彼得堡的。

    她本来就和他不是一条路。

    他说,他和她一起。

    和她一样。

    还说要带她来滑雪。

    是他要带她来的。

    还有一个小小的落款:给lance。

    他却是那么傲慢,那么不屑,还对她说,要她自己留下。

    怀礼仓皇张望四周,看不到任何,光束滑过前方,他双腿霎时软了一瞬。

    下面又是一处峭崖。

    巨大的绝望与恐惧登时从心底腾起。

    “回来吧!怀礼——”

    “怀礼!”

    “——lance!”

    “回来吧!我们去找救援队,去报失踪吧——”

    他望向那处黢黑深渊,周身如同被抽光了力气。

    找救援队?

    报失踪?

    救援队问起她了,他该说什么呢。

    他和她明明做过无数亲密的事。

    可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作者有

    话要说:  来了

    其实烟烟已经渗透进茶茶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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