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许是阳光有些许刺眼，闭目养神中的秋烨微微蹙了蹙眉头，傅雪依蹑手蹑脚走近，尽量放轻了步子，靠近的时候，她缓缓抬起手，替他遮去了打在双眼上的阳光，傅雪依刚想在心里夸一夸自己贴心，视线却猝然撞进了秋烨睁开的双眸。
从有人到天台秋烨就感受到了，他本不想理会，可不曾想那人竟到了他身旁，当嗅到那丝淡淡的清甜时，他便知道来人是傅雪依了。秋烨本想借假寐看看她会做什么，却不曾想，她替他遮去了些许刺眼的光……猝然睁眼，一双含笑双眸出现在他的视线。
傅雪依尴尬地甩了甩胳膊，装作放松的样子，“好巧啊，哈哈，这天还挺好的哈，你渴吗？我带了奶茶！”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杯珍珠奶茶，仍旧是全糖。
“不渴。”秋烨坐直了身子。
“哎，秋烨，不喝可就浪费了。”傅雪依伸手拉住了那抹白衬衫，“粒粒皆辛苦！”说完便眼巴巴地抬头看着秋烨，“我实在撑得喝不下了。”傅雪依还像模像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秋烨低下头，随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可能真是吃的多了，看上去有些圆滚滚的，与她纤细的身材不太相符。
傅雪依注意到秋烨的视线，脸颊悄悄红了，她赶忙收手，吸腹，弯腰，双手合十，满脸祈求的样子，“就当帮帮我啦~”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又古灵精怪的神情，秋烨鬼使神差来了句，“你对谁都这么热情主动吗？”
“什么？”傅雪依没想到秋烨会来这么一句，于是下意识脱口反问。
“没什么。”秋烨拿过傅雪依手里的奶茶，但只是拿在手里。
傅雪依在秋烨旁边坐下，一时无话。她在想刚刚秋烨的问题。对谁都这么热情主动？秋烨是嫌她不够矜持吗？秋烨喜欢矜持的女生？可是，不主动就没有男朋友，主动了，男朋友又不喜欢……
傅雪依不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像只午后放空的猫咪，又像是分享后又舍不得的小朋友——因为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秋烨手里的奶茶上。
秋烨的视线一直落在傅雪依毛茸茸的脑袋上，如果不是丸子头，看上去会更乖巧一些。秋烨觉得手痒，想摸。
“秋烨。”傅雪依想了一会儿，没想通，但是决定如实回答刚刚的问题，她看着秋烨的双眼。
“嗯？”秋烨回神。
两个人的眼里此刻只有彼此。
“我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的，”傅雪依语气异常真诚，“我也只对你这么主动。”似是被这么盯着有些羞涩，傅雪依微微降了一下视线，落在秋烨的衣领处，“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不知道是不是傅雪依的错觉，这句话落，他看到秋烨的喉结动了一下。但秋烨一直没有说话。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特别吗？”傅雪依重新看进秋烨深邃的双眸，那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看不懂此刻她也不去深究：“你不问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她停顿了一下，紧张漫上心头，有些口干舌燥。傅雪依竭力稳住心神，用力攥紧了拳头。
秋烨一瞬不瞬地看着傅雪依，她的脸上已不再是一贯的轻松带笑，而是充满了认真，甚至，带了显而易见紧张。秋烨觉得，他除了喜欢看她阳光快乐的样子，还喜欢看此刻面对他时她脸上的认真。
“我喜欢你！”这句话仿佛是某个开关，让傅雪依擂鼓般狂跳的心脏突然平静下来，她松开双手，紧张似乎也褪去了大半，只是低下头，戴着些许等待审判的忐忑。
而在傅雪依说出“喜欢”的瞬间，秋烨的心跳漏了一拍，随之而来便是清晰可闻的怦怦心跳声，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狠狠地震了一番。这个女孩儿，真的跟他告白了。
接下来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终还是傅雪依受不了，败下阵来。
“秋烨，你不说点什么吗？”傅雪依试探着伸手拉了一下秋烨的衣袖，眼里带着期盼。
“……”身经百战的秋烨此刻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应对，自然也没有抽回被抓住的衣袖。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发自内心。”傅雪依低着头娓娓道来，“以前，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遇见你，我想，我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了。原本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我想跟你在一起，那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用找理由搪塞我，我知道你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女朋友，所以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会听的，除非你出家当和尚。我并没有奢望你能立刻答应跟我交往，我只是想说出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希望在你的备选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可以吗？”
而秋烨只是抽回了被她攥住的衣袖，没有言语。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做好了被拒绝也不放弃的打算，但面对心上人的沉默，傅雪依的脸上依旧控制不住地带上了难过。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跟人表白啊，对方只是用沉默就打发了她。
握了握自己空了的手，傅雪依勉强挤出笑容：“奶茶再不喝就凉啦！趁热喝更甜哦~”
秋烨看着傅雪依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有些刺眼，他不喜欢这样的笑。
“呐，给你。”傅雪依将吸管拆出来，递给秋烨，“你还要再待会儿吗？”傅雪依并没有等秋烨回答，又接着说，“那我先下去了，落下了些课程，我还得去补一补。”
傅雪依一边笑着，一边挥手，“待会儿见。”
说完转过身，脸上机械性抬起的笑再也挂不住，傅雪依背对着秋烨，向天台门走去。在秋烨看不到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傅雪依倔强地不让泪滴下一点。原来这种伤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有多么难过。
虚掩的门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匆匆离去。
秋烨的眸光闪了闪。
一步，两步，三步……
“傅雪依。”在傅雪依距离门不过几步之遥的时候，秋烨轻喊她的名字。
傅雪依顿住脚步，并没有转过身，姿势静静站在原地。她觉得，她现在怎么也挂不起笑来，她能做出来的表情肯定很丑。
秋烨将奶茶放下，站起身，一步步走进傅雪依，“你不想听听我的回答吗？”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纵使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傅雪依还是顺着秋烨的话问了出来，话出口，她觉得自己的嘴里都带着苦涩，或许，她也该喝杯奶茶。
“我的回答是，”话出口，秋烨已经来到傅雪依的面前，看着像鹌鹑一样缩着的脑袋，“可以。”
傅雪依的呼吸一窒，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依旧被阳光笼罩的秋烨。
傅雪依一抬头，她那盈满星星泪光的双眼暴露无遗。
秋烨看着傅雪依震惊而又期待的眼睛，脸上如雨后初霁带上了温暖的笑，认真道：“我说，可以。”
泪就这么无声地流下来，一滴接一滴，傅雪依的嘴角瘪了瘪，看上去委屈极了。
秋烨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怎么？不高兴吗？”秋烨无奈用上了自己的衣袖，“那我应该说不可以？”
“不，不行！”许是因为哭了，傅雪依的声音异常沙哑，话也因为抽泣而断断续续，“君，君子一言，驷马，驷马难追，同意了，就，就不能反悔！”说完，眼泪流得更畅快了。
“好，我不反悔，”秋烨揉了揉傅雪依的脑袋，“别哭了，嗯？”磁性的嗓音，尾调微微上扬，诱哄意味十足。
“嗯，嗯，”傅雪依胡乱擦了擦还在流泪的眼角，“我就是，有些，控制不住，你，你不用，管我。我，我缓一缓，就好。”傅雪依不想哭的，但刚刚的心情属实有些大起大落，情绪波动过大，眼泪就这么不受控的一直流。
“过去坐会儿？”秋烨替她揩掉又掉下来的两颗金豆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儿哭起来，会让他心口又疼又酥软。
“好。”傅雪依沙哑着回应，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回宿舍。
两个人重新坐会原来的位置，秋烨将吸管插进奶茶杯里，将奶茶递到傅雪依面前，“喝吧。”
听话地接过，吸了一口，傅雪依这才觉得干哑的嗓子好受了一些，“谢谢你。”
秋烨看着有了奶茶后就不再哭的傅雪依，莞尔一笑，原来奶茶比他管用，“不客气。”
平静下来，傅雪依才后知后觉刚刚自己有多丢人，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而且是在秋烨面前。傅雪依觉得，自己的形象需要挽救一下。
“那个，”傅雪依咽下嘴里的珍珠，“我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刚刚那是意外！”
“嗯，是意外。”秋烨看着傅雪依急于解释的样子，觉得自己又想顺毛了。
“真的。”傅雪依继续说，“我刚刚以为你不说话是拒绝了，然后反转来的太快，我一时反应失控而已！”
“傅雪依，在我面前哭没关系的。”想着也就做了，秋烨抬手揉了揉傅雪依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