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事
八月十一的夜晚，许溪见星空灿烂，便跃上了屋顶。她躺下来，星星都撞入了她的眼睛里，满满的，甚至感觉伸手就能触摸到。突然，一颗流星划过，许溪激动地坐了起来。她正想许个愿时，看见夜空下有一人走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来人。她发现天上的星星竞相闪耀，可他却满身寂寥，连他眼里都没有星光。
“师兄？”
“师妹，好久不见。”陈以乔闻声抬头，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向许溪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许溪礼貌回应，她不是看不出陈以乔那笑脸没有半点笑意，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些悲伤，但她没法直接问。
“骑了一天了，我要洗洗睡喽，明早见。”陈以乔舒展身体，转了转脖子，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晚安。”许溪看着陈以乔的身影，直到消失于房间尽头。
不一会儿，陈洛风从房间走出，神情并不太好看。在他走向隔壁的陈以乔房间时，向许溪点了点头，“小溪，明早还要考核，早点睡吧。”
“好的，师父。”许溪一面回答，一面从屋顶上跳下。
在许溪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她侧头看到陈洛风已经进入了陈以乔的房间里。许溪心里突然生了一个念头，在这个短短的夏天，有些人已经变了。
她不知道陈以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才会让师父改变主意将三年变成两年。
“时间会给出答案的，且看以后吧。”许溪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当中的关联。
陈以乔的房间。
“以乔，你回来都不先见见我吗？”虽然没有烛光，但陈洛风借着月光，看到陈以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爹，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陈以乔用手臂盖住了双眼。
“只怕你明日也不愿与我说。”陈洛风坐在床沿，“你看起来瘦了。你娘见了一定会骂我。”
“……”
“前些日子，阿远写信给我说了你的事。听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拿她自己和阿远的命看你救谁。你虽然选择救了那个姑娘，幸好阿远最后也没事。不然，我没法跟你唐叔交待。”
“爹，我头一次有意跟一个女孩相处，但通过此事，我知道，她不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你放心，我已决心与她彻底决裂。”陈以乔坐起，手臂环抱着曲起的双腿，额头支在膝盖上。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陈洛风看着没有往日神采飞扬还总怼他怼得理直气壮的陈以乔，他才十七岁啊，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爹，我会好的。”
“听说之后，你离开了浩然会馆，再没有和阿远见面。阿远他见不到你，找你找得快疯了。要不是他写信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些事。”
“我对不起他，我不敢见他……”陈以乔声音中带了些哽咽，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当他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就已经对不起他了。
“阿远在信中跟我说，他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这道坎，我始终迈不过去，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
“唉……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你还能一辈子躲着阿远吗？”
“……”
陈洛风见陈以乔一直不说话，便转了话题，“听说那姑娘经常往浩然会馆打听你的下落，你既然选择了不再与她有来往，那么她来找你时，你预备怎么做？”
陈以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娘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不喜欢一个人，而对方不肯放弃想要争取，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她有任何的希望，不然对谁都是个伤害。”
“不错。感情的事，最忌犹豫不决、拖泥带水。你既然能说这些话，那么我想你在这方面可以做得很好。”
“嗯……”
“好了，你好好睡吧。爹不吵你了。”
陈洛风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听到陈以乔开口对他说：“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洛风顿了一下，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出房间，将门关好。
第二日清晨。
许溪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晨跑。按往常的习惯，陈以乔早已在前院等她一起晨跑，但今天没有，许溪知道，陈以乔是不会来了，于是她没有等。
她跑到水潭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在水潭边看着水中央，想起春天时自己被陈以乔救下来的事。她默默地抬起手，手背上的伤疤已淡得不细看看不出来了，这还是陈以乔给了她淡疤药后的效果。
许溪发现，自从她知道陈以乔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后，自己总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陈以乔对他的好。她觉得，她一定是病了。
许溪晨跑完后，陈洛风在厅堂已等着她了。许溪左看右看，陈以乔还是没有出现。
“小溪，你师兄昨晚回来很疲惫，所以今天准许他晚起了。”陈洛风似是看出许溪的疑惑。
“噢，好的。”许溪直截了当地问道，“师父，今天的考核任务是什么呀？”
“这一次师父给你难度低一点，但也不算很好过。”陈洛风笑了笑。
许溪知道陈洛风有心让她回家与姐姐共度中秋佳节，但他要是明显放水，许溪还是不同意的，“师父，要认真一点噢。”
“徒儿斗志满满的啊。行，我随意扔些木头，你随便用什么去击中就行，只要三块木头被击中了两块，就算你过关。”
“哈……师父你还真不客气啊。我准备好了，你出手吧。”
陈洛风往空中抛出一块木头，许溪目光紧锁着着木头，心中估算它的速度，演算出它大致的运动轨迹，算准时机，用着巧劲迅速投出一颗石头，“嘭”木头应有的轨迹就被改变了。
陈洛风点点头，手中早已准备好第二块木头，“不错，为师要投第二块木头了。”
陈洛风用了点劲甩出第二块木头，而许溪早已猜到陈洛风会用点力，所以神经高度紧绷，专心盯住木头。在电光火石间，许溪抓住时机，掷出了第二颗石头。这一次，第二块木头重重地砸到了附近的树干上，连撞击声都清晰可闻。
“很好。不过，对于速度不是很快的，你这个预判意识、头手并用是有用的，但是，在速度极快的情况下，思索之间就可能失去了先机。毕竟武术有一至理名言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师父，如果预判也够快呢？”许溪觉得预判还是有用的。
“预判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有些事你就算了解，但你也不会知道会不会有意外，也不知道意外在什么时候发生。更别说那些你不了解的东西。总之，你自己慢慢摸索，相信你会自己找到答案。”陈洛风想了想，“改日你师兄可以了，你多和他互相切磋。”
“是，师父。”
“你这次过关了，你做下准备回家好好过个中秋吧。”陈洛风笑着说道。
许溪开心地蹦了起来，“是，师父！”
许溪稍做休息，就走到陈洛风的房间门口，向他道了个别。陈洛风乐呵呵地示意她快些回家。
许溪看向隔壁陈以乔房间，皱了皱眉头。陈洛风看出许溪的心思，便道：“你向他辞行也行。”
许溪点了下头，就移步向陈以乔房间走去。
许溪敲了敲门，“师兄，我回家了，中秋是个好日子，多出来到街上看看热闹吧。”
“好的，师妹。祝中秋过得愉快。”门内传来不冷也不热的声音。
“你也是。”许溪也不再多说，转身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