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赖子解惑
“上刀山, 下火海就不必了。”鸨妈子点了点小厮手中的托盘,“妈妈我这里来了两个位尊贵的客人,想要问你一些事情, 回答得好,这瓶千里香就算是赏你的了!”
那孔老骗一听是贵客上门,鸨妈子牵线搭桥,那两个眼珠子贼眉鼠眼一转, 乐呵呵地开了口, 想要坐地抬价,“都贵客上门了,就一瓶千里香打发我,是不是少了点?”
“就一瓶?”鸨妈子笑了, “得,妈妈我可怜错人了, 我家这好酒呀, 还不如送给懂酒的行家呢!姑娘们送客!”
孔老骗一见姑娘们抱怨着起了身, 急忙就抱住了一位姑娘的小腿,“诶我说,别走呀!”
“送客送客!”妈妈佯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起身。
只见那孔老骗当真是急了眼, “这有话好好说嘛!这怎么都走了?”
那名被抱住了小腿的姑娘, 揪扯着裙摆不客气道, “呦, 客官,你再不松手奴可叫人啦!”
“行了行了,妈妈!我的好妈妈!”那落魄男子急的像是被踩了狗尾巴一样,气急败坏得拍了拍桌案,“我这不就开个玩笑么!”
“啐!开你的玩笑去, 姑奶奶我可没这闲工夫陪你闲扯!”
“您说!行了吧!但凡是我能办到的事情,一定帮忙!我,我要是说谎,让我出门就被马车撞死!”孔老骗竖着手指对天发誓。
鸨妈子一听这话,才慢慢悠悠地转了身子过来,“这还差不多,孔老骗,跟我提条件,你还不够资格。”
“行行行,大丈夫不跟小女子计较!”那男子一把夺过姑娘手里欲带走的酒壶子,又沉着屁股坐回了席间。
鸨妈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姑娘们得了指示,这才又坐了下来。
待灌了几盏美酒下肚,鸨妈子率先开了口,“孔老骗,我这里有位贵客,她最近拜了位得道修士为师,可总是觉得不对劲,你是内行人,给断断是不是撞上骗子了?”
“这……”那孔老骗脑筋一转,打量起了面前那两位头戴帷帽的华贵少
女,“都来到这若修山了,要修士指点,破云宗不有得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嗐,当我没去?”鸨妈子胡说起来:“这山也上了,人也请了,但是不知道若修山最近出了什么状况,请不动人!”
“那倒也是,令老狗这次让人伤得不轻!”孔老骗洋洋得意的抖了抖长袖,“他呀估计离死不远了,哼!”
“废什么话,还不帮忙瞧瞧?”鸨妈子使了使眼色。
“成!哪位受的伤?什么感觉?”孔老骗嘴一撇,抬起胳膊抖了抖袖子,反倒耍起了架子。
“家妹。”温楚楚往前坐了一些,“自从她拜了一位小师傅过后,修行完总是起烧,而且老是说自己身体里火辣辣的难受。”
“来,往前坐,让我给你探探。”那孔老骗起身,绕过席面,在小清衔的面前坐了下来。
正盯着小清衔纤细的玉手,吞了下口水,就要去捉小清衔的腕子。
“诶?”鸨妈子及时地用团扇挡住了小清衔叠放在腿上的双手,“孔老骗,可别怪妈妈我每警告你,这二位客人你惹不起,到时候被剁了手,两相难看就不好了。”
“剁手?!”
那孔老骗一听就紧张地将手缩了回来,他在胸襟前擦了擦掌心沁出来的虚汗,尬笑道,“没…没这么严重吧?”
“真不是吓唬你。”鸨妈子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一双眼锋芒展露,吓得孔老骗打了个冷寒噤。
“这试功总要挨着吧?隔空那我不会,不行你们就另请高明。”孔老骗也不是傻子,命要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试肯定是要试,规矩点。”鸨妈子扬了扬下巴。
就见孔老骗小心翼翼挽起袖子,闭眼冥想了片刻,击掌打在了小清衔的肩膀上。
随着孔老骗的动作,小清衔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几乎细微到就快无法察觉的真气游走,那真气既不像师尊令孤臣那样霸道,也不像姐姐温楚楚那样温柔,实在太弱了,令小清衔失望不已。
“这是修了多久?”孔老骗闭着眼睛,一会
皱眉,一会咧嘴的,似乎是在控制着真气游走。
“两天。”温楚楚替小清衔回答道。
“两天?!”那孔老骗吃惊不已地睁开了眼睛,“经脉撑成这个样子,你说两天?”
孔老骗又紧着眉头试探了一阵,才收了手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小清衔,“怎么这么修炼?”
“怎么了,先生可否解惑?”温楚楚追问道。
“高人确实是高人,小姑娘被开了筋脉,换句话说,就好比这聚春来的大门吧,原先开一扇,能同时进来两位客人,这开了脉就好比,把门扇全部打开,相同的时间里,以后修行就能事倍功半!”
小清衔一听,不禁激动得提起了气。
“只是这开脉之法,稍有不慎,就容易出人命,像姑娘这种,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就是不计后果。”孔老骗盯着小清衔的面纱打量了许久。“姑娘急着修行?”
“怎么说?”温楚楚问道。
“一般人不这么干,我也说了,容易出事,除非是很急,否则走这种捷径,一个不小心就是赔本的买卖。”孔老骗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是第一次见到两天开脉开成这样的,不难受就怪了。”
“先生可否看看这是什么?我家的小师傅安顿要我七日之内吃光。”小清衔从怀里掏出了令孤臣给她的那袋丹药。
“一般来说,开脉肯定是要辅以丹药滋润经脉的,这也没什么奇怪……”孔老骗正接过那锦囊,将丹药倒在手心里,“嗯?”地疑惑了一声,“怎么长这样?”
那孔老骗捏起一颗在眼前看了看,又嗅了嗅,他壮着胆子对着丹药咬了一小点,在唇齿间抿了一下,随即又吐在了地上。
“呸呸呸!妈的拿残次品糊弄人,这人也太下三滥了!”孔老骗骂骂咧咧起来。
“什么叫残次品?你怎么看出来的?”温楚楚自然是要学一学的。
“你尝尝看。”孔老骗将那锦囊递到了温楚楚面前,温楚楚便也捏了一颗入口。
顷刻,干涩的药丸被津液打湿,在口中有一股像是糊
锅底子的味道弥漫开来,温楚楚一言难尽地也吐到了手中。
“这种丹药,要说能提升修为倒也可以,但是吃久了,对身体没好处,你们这是碰上什么人了?要说有本事也有,可这做起事来有点不计后果的缺德啊!”孔老骗起身提起放在桌子上的酒盏漱口。
“嗐!碰上骗子了呗!这年头稍有不慎就容易上当,与其这样,还不如拜去名门呢,你说是不是?”鸨妈子妆模作样的感叹,“哦,对了孔老骗,我问你,你说拜去破云宗怎么样?令孤臣这人你打过交代,说说呗?”
“提他做什么?”孔老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老子要不是因为他,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问你你就说!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鸨妈子正要去夺桌上的酒壶子,那赖子眼疾手快,将酒壶抱进了怀里,还厚着脸皮咧嘴笑了笑。
“令孤臣那个老痞子就是个下贱的无耻小人!当年不是他涮尽老子的家财,老子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男子一提起令孤臣,就愤恨地骂骂咧咧起来。
“怎么会?我可是听说令孤臣在江湖中威望很高,而且听说人们都抢破了头往那破云宗里挤呢!”鸨妈子和那男子闲聊了起来。
“呵,那老狗威望高?!”孔老骗仰头灌了一杯酒水,这时身旁的姑娘举着筷子,往孔老骗的碗里夹了一些菜肴。
孔老骗扭头一见美女柔笑,两只眼睛就看得发直,“我就这么说吧,这么多年了,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看看他破云宗出了几个有威望的弟子?”
“好像还真没听到有几个。”鸨妈子摇了摇团扇。
“可不?那破云宗上,基本就没剩下几个有血性的种儿,混日子罢了,哼,穷的干到死,富的混到死,那还能谈上个什么出路?”孔老骗仰头饮尽了盏中酒。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楚楚不自觉握紧了小清衔的手,那孔老骗虽然算不上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他的话没错,旁人看不见的定不敢妄信,可是温楚楚眼睁睁
看着那群外门弟子们没日没夜的做苦力,确实和孔老骗说得没什么差池。
“富的混到死?这话怎么说?”鸨妈子追问了一句。
“当年,打我散尽家财进入破云宗修行的时候,那令老狗就一次也没教授过弟子们修行之术。”孔老骗摇头晃脑地回忆了起来。
“别看破云宗算得上是个大宗,但是就算是内宗弟子之中,也只有极小一部分才能得到令孤臣的亲传,而余下的那些弟子们多是师兄带师弟,这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弟子们修行的好坏与否,跟那令老狗有什么关系?”显然孔老骗对于令孤臣的做法颇有微词。
对上了!
温楚楚在心中暗暗计较,难怪鸨妈子说这些年来破云宗就没出了几个像样的弟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你说也奇了怪了,当年我还在破云宗修行的时候,我记着宗里还是有两个小师兄身手不错,人也上进悟性高的。”孔老骗一举起手中的空盏,就有美女为其斟酒,那赖子倒是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后来呢?你那师兄现在还在若修山上?”鸨妈子追问了一句。
“没了。”孔老骗摇了摇头。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温楚楚忍不住开口追问了一句。
“人没了。下落不明,再也没见过。”孔老骗一副惋惜的样子,“当时有个小兄弟和我混得不错,我被赶出师门的时候,他还私下答应,替我把行李和铺盖拿出来,后来,我等了他足足半个月,都没见着人。”
那孔老骗夹了两片子肉下酒,“我当时,以为他是私吞了我的钱财,没脸见我,堵着山门抓了好几位师兄寻人,都说没见!妈的,老子当时还在行李里藏了十两银子呢,最后都没了。”
"会不会是贪了你的钱财跑了?"温楚楚疑惑道。
“你会为了十两银子放弃你的大好前程?”孔老骗向温楚楚发问。
温楚楚想着便也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划不来啊,我也这么想,他当时在宗门里,算得上是
前程特别好的修士了,人也聪慧,可人就是没了,宗里都说人跑了,谁知道呢?”孔老骗晃了晃手中的酒盏与姑娘们嬉笑道:“倒酒啊,听爷儿讲故事听入迷了?”
“可这和令孤臣又有什么关系?”温楚楚追问道。
“他亲受令孤臣指点的,试问有几人能有这样好的待遇?”孔老骗抿着酒盏,喝个酒也是洋相百出,把酒水咂得滋滋作响。
“行了,天色太迟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鸨妈子,给温楚楚她们递了眼色,该问的事情已经都有了答案,再耗下去,那赖子也说不出个什么了?无非都是些酒话气话。
言既于此,三个人从离开了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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