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没有绝对的自信
孙妤近期吃食进药都很配合,加上范大夫的良药,虽看不出有多大起色,但力气总算恢得了些。听着苏瑜打趣,她唇角弯了弯,心中涌和一丝温暖。
孙妤阖眼浅眠,苏瑜从车室中的小屉子里取出一本古籍,准备打发这沿途的闲暇时光。
约莫一个时辰后,蝶依贴着窗,声音低沉,“姑娘,前面就是碧落庄了。”
苏瑜将古籍搁到裙膝上,一手撩帘外望,入眼水田荒芜,远山缀着少绿,虽有阳光铺下,仍觉空气薄冷。
碧落庄离皇庄不远,蝶依和雪娇该对此地不陌生。
马车停在碧落庄门口,袁嬷嬷跳下车,立即吩咐张罗。
苏瑜落车后直直朝门口边上而去,那里站着一位穿姑子服的姑子,个子不高,神情恬淡,青丝绾顶木钗固发,脚边一左一右放着两个大包袱。
“不知该怎么称呼您?”苏瑜欠了欠身,对这个看不出岁数的封致很尊敬。
封致点点头,“你可以叫我封娘。”
“封娘,我叫苏瑜,您可以叫我阿瑜。”苏瑜认真的看着封致,这就是被关在内狱数年的女医官封致,到没在她身上见到多少受到迫害的痕迹。
蝶依和雪娇分别提起封致的包袱,苏瑜听到类似环佩的响动。
这次出行,玉晖院能遣来侍候的,瞳晖院能遗来侍候的都在袁嬷嬷手下听调配。
章嬷嬷又着意添了些人,苗二姐听到消息,丢下相见欢酒肆的差来事巴巴跟来了。有苗二姐在,袁嬷嬷倒也省心,至少厨院那块儿她不必再管。其余的厢房住宿,使役安排,也在进到碧落庄半个时辰内安排得妥妥贴贴。
苏瑜刻意先去温泉池那里看了看,朱算盘做事只要银子给到位,总不会让人失望。温泉池周围也砌了墙,上封是个棚顶,这会子正被温泉水的热蕴缭得湿湿润润。
从墙与棚之间的宽隙望出去,天边浮着片片红云,从远山吹来的山风将热蕴吹散了些,不知怎的,苏瑜很喜欢这种安宁和静宜。
苏瑜住进了芙蓉楼,推窗望向前院那排矮墙,吩咐夏莲跟袁嬷嬷说声,让人在那里种上花树,在草长莺飞的季节,在阳光下会炫彩夺目。
苗二姐张罗了午膳,午膳后苏瑜到封致所有的院落去寻她,主要商议与孙妤治病之事。
她到时封致没在,等了一会儿封致才回来。
苏瑜依旧客气的欠了欠身,“封娘。”
封娘也不客气的受了这一礼,“我去看过妤姑娘,于妇人而言,妤姑娘携两种难治之症。一种是妇人产后风,就是妇人在分娩时因筋骨腠理大开,身体虚弱,内外空疏不慎风寒侵入。在月子恢复期间,筋骨腠理闭合,使寒包入体内难以散尽,此症倒不难治,但她在月子期间与夫同房,伤及固元,以致气血滞下不止,再加上她心思抑郁,不侍汤药,如今已到油尽灯枯之地步。”
范大夫提起时苏瑜没怎么紧张,封致一说,她倒添了几分惶惶不安。
“封娘,妤姐姐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幼子,请封娘看在那可怜的孩子面上救她一命。”
封致曾是宫中女医官,见惯了人世冷暖拜高踩地,特别是在她因救治宫女却反被宫女所害后,她不再相信人间有什么恩什么情,全都是虚的妄的,全有各自利益目的。“你不用说得这般可怜,我自然会救她,这是王爷让我出内狱的条件。”
封致的语声冷情没有情绪,就像在叙述件很平常之事,仿佛他人的生死于她而言毫不重要,所以,她穿着姑子服。
“不知封娘觉得几时可进行医治?”既然这是场交易,苏瑜也不必客气。
封致说:“我给妤姑娘诊脉,发现她的细脉充盈,结脉尚算规律,老实说以妤姑娘这种情况这二脉不可能贴近正常,据我所知在京城只有范御医的定坤济能做到。”
范良曾是御医,苏瑜是知道的,“不错,阿瑜曾请范大夫到府上给妤姐姐诊脉,还是他说封娘是妤姐姐活命惟一的希望。而且这次请封娘出手救妤姐姐,我也将范大夫请来了,估计傍晚时候才到。”
封致点点头,有些钦佩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岁的姑娘,思虑这般周全,那妤姑娘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有范大夫的医术助阵,自然更无虞。”
封致写了张单子,上面有许多药材和止血布以及麻沸散,苏瑜拿到后赶紧吩咐人进城到仁济堂去取。
据在那院子里侍候的女使说,封致整个下午都在院子里折腾,她的那两个包袱里装的全是奇奇怪怪的工具,像刀又不直,是钩又不弯,总之看得人头皮发麻,浑身打冷颤。
苏瑜听到消息,虽然她对宣祈的信任来得莫名其妙,可女使口中那些东西定是要用到孙妤身上的,她想想还是觉得心浮气躁,忐忑不安。
封致需要的东西和范大仁都是在天飞边晚霞时到的碧落庄,那时苏瑜正站在楼上吹着凉凉的晚风,好像这能将她内心的恍惶抚平似的。看着天边的尽头云彩被染得五颜六色,春天似乎已经慢慢袭来。
“姑娘,范大夫在封娘的隔壁院儿住下了。”袁嬷嬷站在苏瑜身边,声音轻轻的。
“范大夫赶了许久的路定然辛苦,让二姐费些心思好好招待。”苏瑜没回头,留给袁嬷嬷一袭看不出情绪的背影。
“老奴省得,早就吩咐下去了。”
苏瑜没打听封致与范大夫细说了什么,晚上她又去了水榭阁陪孙妤。
水榭阁因着引进温泉水的缘故,气温固定,孙妤歪在贵妃榻上,被室中的温度摄得脸上居然有了几丝颜色,连带着嘴唇也像极了三月桃蕊,淡淡地,柔柔地。
“妤姐姐,你不害怕吗?”苏瑜坐在绣凳上,轻声问。
孙妤微微笑着,“我本来就是要死的,现在有一次活的机会,我怎会害怕?”
孙妤这样信她。
“阿瑜,我反而觉着你有些害怕?”
苏瑜缄口不言。
孙妤说:“你怕我这样信你,最后却还是会死?”
是的。
“自我病起,大半年了,从未如今的精神过。”孙妤眨着眼,眼中满是对生的希冀,“阿瑜,我想继续这样精神下去,我还有欢姐儿,我不能让她这么小就没了阿娘。所以阿瑜,千万不要在此时撤掉我所有的希望,让我坚持下去,就算最后死了,我也绝不会怪你。”
她还能说什么呢?
尘世间最大的奢望是什么?
不就是活着,还有自由?
孙妤想活,所以可以笑着迎接所有不确定的恐惧。
封致想自由,相信就算宣祈让她杀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守着孙妤睡去,又在水榭阁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回到芙蓉楼,躺在舒适的拔步床上,苏瑜睡睡醒醒,迷迷糊糊。以致于当窗外有柔光时,竟分不清是朝霞还是晚霞,只知道身侧躺着一个人,他欣长的的身姿侧卧,鼻梁高挺,唇角没有弧度时显得十分薄凉冷情,他合着眼,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漠然和威仪。
清醒过来的苏瑜惊得身子发僵,她知道自己并未睡踏实,但宣祈躺到她身边竟一无所知,暗叹此人神出鬼没的功夫不要太纯熟。
“还早,再睡会儿。”宣祈睁开眼,唇边依旧没有弧度。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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