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探测器传回基地的数据受到强电磁干扰，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数据片段，显示地底下可能是一个小型实验室。
苏瞬息接通了基地的通讯，而后汇报了教堂地底藏有尸体的事实。
“可惜无人机没有拍到那一幕，当时受到强电磁干扰……”
得知二人没事，基地里的一干人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一消息的传来让他们立刻紧张起来。
就在子裂隙发生后不久，东北方的科斯塔纳伊博物馆发生了爆炸。
数据再次整理后，现在爆炸点连接起来的形状，已经能明显看出是一朵顺时针螺旋状的神吻花。苏瞬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第六片花瓣”，靠近“花蕊”的地方。而子裂隙发生前被炸毁的古教堂不属于这个花状序列。
精准的时间计算，严谨的操作方法，如果不是因为作案者心中奉行着一套铁律，看穿这一切会变得更加困难。
东北方科斯塔纳伊博物馆处在神吻花爆炸序列的外延，根本不属于他们的计划。
以三天为频率的计划，十五天过去了，下一起序列内的爆炸案就该出现在这里。
苏瞬息在地图上搜索，这附近果然还有一个国家级博物馆，“本该成为下一个爆炸点的博物馆已经被子裂隙摧毁了。”他汇报道。
耳边是滕茵的声音，“上校，按照序列计算，估计下一个爆炸地点，将会在公国北部的佩鲁斯小镇，该地区仅存的最后维腊古文明遗址——坦桑布罗宫殿群。”
只有发生意外，计划才会被打破。才发生的意外，就是西北部半小时前的天堑子裂隙了。
苏瞬息想起了教授之前在教堂面对烛台讲过的话。时间安排可以被打乱，但是计划内要做的事却无法漏掉任何一步。
“他们每一步都井井有条地安排。如果这个地区的计划被破坏，无法进行下一步。就像神职人员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操作一样，漏了任何一个步骤，都要在下一步之前，将它弥补回来，我们遇上的作案者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他们或许认为这就是神意了呢，神替他们完成了这一步。”佩乐指的是子裂隙的发生。
“他们所信奉的那个‘神’和子裂隙发生人们所说的‘神’是不一样的。”苏瞬息说。
“目前确实有两起发生在序列之外的爆炸案，但是，完成这个序列，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直到那之前，他们都不会点亮位于中间的，首都柯纶西的蜡烛。”
“我们现在所处区域的边缘，一定还有一座象征了古文明的建筑。”
“东北角，子裂隙唯一没有穿过的地方，有一座奥特维希时期的图书馆。”滕茵说。
“芙丽雅上校。能否申请部队支援。”苏瞬息和卡莱跨上了装甲车。
确实只有冒险试着剪断这个爆炸序列，事情才会有转机。
不遵从指挥擅自行动的人她是第一次见。但是那个孩子却叫人信任。他就像那个人，笃定，不容置疑，他们都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天生直觉。
她一直是相信那种直觉的。
“收到。”莹绿色的屏幕后，芙丽雅按动了屏幕上的一个选项按钮，滴嗒一声，芙丽雅接上科隆公国特战部队第二支队队长的通讯终端，以大公的名义，命令他们前往坐标地点支援。
谨慎起见，她调动五百人装甲特遣队暗中封锁北方预计成为下一个爆炸点的坦桑布罗宫殿群，维和部队暗中包围两地附近的所有麦彻斯教教堂，即便被子裂隙摧毁掉的也一样。
智能安防网络将最有可能继续发生爆炸案的两地包围了起来。
一切安排就绪，古老图书馆的现场画面展现在她眼前。
“这次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上校说。
“目前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早就混入人群了，所以智能安防系统也查不出任何异样，最可怕的，就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发生爆炸案。”滕茵说。
“千万不要惊动了另一方，请各位谨慎行动。”上校在联合通讯网络上发言。
随后各队队长回复了一连串的“收到”。
神吻花花瓣呈螺旋羽翼状，科隆公国西北部，“第六片花瓣”靠近“花蕊”的地方——
新型复合材料制造的装甲车，外边涂刷隐形材料，加盖防红外伪装网，以减小与背景的反差。
卡莱和苏瞬息乘坐的装甲车上突然跳上一个人。
卡莱的手往后边一伸，后边的人就递给他两罐喷雾。
车内后视镜里，穿着灰白色教女服的弗里看上去很滑稽。
两人忍笑别过视线，用光学迷彩喷雾朝着身上和要携带的武器上一阵喷。
“这玩意是好使，可惜喷一次只能维持十分钟。”弗里教女说。
“十秒钟就好。”难得地，连平时保守的苏瞬息都变得不再谦虚，他往枪支中填装完毕特殊弹药后，对耳机另一边的上校说，“一切准备就绪。”
得到指示后，苏瞬息对身后的人说，“弗里，上吧。”
弗里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朝着图书馆走去。
黑夜里，古老的图书馆宁静而安详。
弗里叩开了大门。
他身边有两个微不可查的声音。
“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撤离了，他们中午接到上头通知后就闭馆了。”弗里说。
“发现你居然是个男的，他们吓得不轻吧。”
“又要我装作弱小，又不准我暴露身份，真的很难啊。”弗里对着空气说，“而且，空荡荡的图书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好孤单啊。”
他从图书馆三楼的窗台往外望，“尤其是知道还有一群活死人在靠近，真是又孤单又恐怖呢。”
“麻烦你再忍耐一会。”芙丽娅上校好心安慰。
“上校不要被他骗了。”佩乐的声音插入，“他其实心里正激动着呢。”
图书馆三楼，玻璃窗后，弗里看着外面一片乌漆墨黑里渐渐清晰的几个人影。
“他们不会全程走过来的吧？”
除了体温异常，那几个人的表现和常人表现无异。
“智能安防系统锁定的是出现在附近五公里范围内的目标，被锁定到的时候，这些人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有几个应该是从某个避开监控的地方从车上跳下来的，从隔壁区的教堂到这里开车只要三小时。”滕茵说。
“这地方偏僻，靠近旷野，夜里出现，注意到他们的人就更少。”
“教堂地下或许联通着下水道，也有可能是刚制成的，体温还没有散掉的活死人吧。”
“催眠气雾弹对他们不管用。”藏在隐形装甲车里，驻守在外的部队报告说。
“所以他们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炸弹人即将进入，弗里必须要提前打开门，随后退到里边等待。
“哎，这里可是只有我一个弱女子。”他双手捧在胸前。
“他们进来了。”佩乐提醒他。“不要吓到他们，不然会乱撞的，很难说他们到底有没有意识。”
“似乎是有的，”弗里小声说，“他们都朝着我这个唯一目标走过来了。”
为了不让眼前的“人”慌乱，子弹发出时没有声响。
然而那并不是真正的子弹。一碰到对象，防弹软胶材料像是粘稠的蜂蜜一样铺开，最后像琥珀一样将他们除了脑部以外的身躯封住，直到他们不再动弹。
子弹速度非常快，两秒钟，包围圈内三十人全部中弹，排队倒地。
“确定这些就是全部目标了。”
空气中，卡莱和苏瞬息恢复了形貌。
弗里脱下了教女服，语气无奈，“都是同教中人，都不愿意放过我。”
看着被“琥珀”包裹的三十个实验体被带走，依旧留守在图书馆内的三人又回到了老问题，“那些炸弹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总不能凭空从天而降吧。”
“华修大人也没有说过，奥斯境内的人形炸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在奥斯并没有麦彻斯教古教堂，所以混在人群中的概率更大。”卡莱说。
苏瞬息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奥斯被撞到的那次，“可在奥斯，人和人之间很容易发生磕磕碰碰呢。”他觉得混迹在人群中的概率不大。”
“在靠近天堑的地方，是有空间裂隙的吧。奥斯都有，离天堑更近的科隆公国也应该有。”苏瞬息说。
“国内并没有稳定形态的空间裂隙，即便是有，也没有技术支持将空间裂隙固定下来。”大公身边的副官接上联合通讯网络回答说。
“所以意思是，在科隆有可能出现流动状态的空间裂隙。”苏瞬息追问。
“这个……没听说过，想来也并不是每个靠近天堑的地方都一定有大到足够引起注意的空间裂隙吧。形态微弱的空间裂隙，就像龙卷风一样，风刮过去就没了。”副官回答。
“空间裂隙的出现需要特定的光环境，风暴密集的地方，倒是出现的可能性更大，但是风暴过后，便就再也不见踪迹了，都是自然力的作用，我们也没往那方面想过。”
“是啊，空间裂隙可能出现在九霄之外，像奥斯那样出现在地表附近的很罕见，稳定性还这么好的，就更罕见了。”弗里说。
苏瞬息认为自己或许是多想了。他们继续在这里守了一夜，这一夜过去，爆炸序列之内的地方再没发生任何事故。
苏瞬息正计划着再去一次附近的古教堂。只是在天破晓的时候，又一事故发生。在科隆国内另外两百多座古麦彻斯教教堂地下发生了爆炸事故。
“欲盖弥彰，这下证据都给消除干净了。”弗里叹气说。
苏瞬息查了关于手握镰刀骷髅神的信息，发现这些骷髅神竟是毫无根源的，麦彻斯教距离现在太过久远，任何有关麦彻斯教的信息都没有提到过骷髅神。
他问了通讯另一边的滕茵。
滕茵从信息海中提取出相关信息，最后总结道，“‘莫以肉身困魂灵。’听起来就像试图帮助人求得永生的□□。”
“说得直接些，在大陆上部分地区，麦彻斯教是个废名，仍有不法分子借以其子教派的名号在大陆各地传教，钻法律的漏洞。毕竟麦彻斯教历史上是真的存在过，而且，也曾是与罗曼和昆汀齐名的大教派，到如今，很多事情都讲不清了。麦彻斯教的发源于神教国，却在神教国以外的地区壮大，他们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究竟有多深，只有神教国人自己才知道。
宗教的不灭性就在于此，只要还有人相信，就会一直存在。总有地区跟不上这种更新换代的变化，科隆就是跟不上这一变化的第一受害者。
我们会在任务报告书中详实报告这一情况，出了这一档子事后，国际中心会修改相应法律，严厉监管大陆上仍然借以麦彻斯教的名号来传教的子教派。”
佩乐叹气，“总得出了事，有了血的教训后，改变才会发生。又是用血换来的教训。”
“三日已过，你们三位可以撤了。”芙丽娅上校说，“在得出实验报告前，很多假设都没有支撑。要先了解人形炸弹的意识到底在什么样的水平，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判断。照目前来看，这些人形炸弹或许还能驾驶，是有一定意识水平的，可能只是被说不明白的东西给控制住了。”
弗里叹道：“看来，我们还是无法和背后真正的力量正面交锋呢。”
随后赶来的警卫队暂时封锁了该区域。政府公布消息，暂时封闭国内所有的古建筑，再有人靠近，都会用特殊软胶材料封住。
国内两百多座教堂地底被炸空后，此后一周，再也没有传来任何爆炸消息。
“爆炸链条终于被剪断了吗？”兹西兵工团基地会议室内，弗里靠在会议桌旁的椅子上问。
“还不好说，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滕茵说。
“如果他们又要重来一遍，我们又该怎么办呢。”佩乐满脸愁容，“这个国家已经被爆炸案和子裂隙折腾地体无完肤了，现在国内重建任务困难重重，哪里还禁得起第二番爆炸。”
芙丽娅安慰大家，“那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了。回到起点再次打击，对我们来说代价太大了。同样的，回到起点再次布置对背后的未知力量来说代价也很大，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卷土重来了。我刚接到消息，人形炸弹已经送抵了学院附属实验基地，总部下了指令，我们也该回去了。”
国际中心战略指挥总部要求维和部队三日内返程。
“哎，苏瞬息呢。”芙丽娅上校总觉得少了谁，说到这里才想了他。
“对啊，这两天好像都没看到他。”佩乐说，“还在参观工程兵团吗？”
“他三天前就不见了，说要去见一个老朋友，现在估计在回来的路上。”卡莱说。
“见什么朋友啊，居然脱离大部队这么久。”佩乐问。
卡莱放下茶杯耸耸肩道，“说是家人一样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