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三章
“你问了他也不会答。”容续看出江凛宿有心挣扎，坦白承认杀了韩恬菱和梁以南，在水昭岭运营模式上面又有所保留，说他没心存侥幸是假的。
在还有退路的情况下继续追问不是个好决策，再等等，到时候不用开口问，江凛宿也会主动答。
唇间的烟被嘬得有点入味，涩涩的，沈商信在想容续话里真实性，没注意到眼前多了个打火机。
“嗯？”
他定睛一看，zippo限定版，火焰橙蓝交替，有青蓝色烟雾袅袅升起，飘散在他和容续之间。
“干嘛？”沈商信拉开距离，烟已经点着了，无需再这么近的交谈。
容续收回手，神色淡淡：“看你熬得难受。”
哪里难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为他点烟的借口。
沈商信好笑：“大少爷，你在这抽着我的二手烟，难受得该是你。”
放在以往这是无需多说的事实，今天的容续有些不同，他看了眼在沈商信干巴唇间出没的烟蒂，眸光渐渐深邃：“我会试着习惯。”
“这就没必要了吧？”沈商信没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以己方思维去想，这是妥协的前兆，很难不让沈商信想到六年前此人所作所为。
隐瞒洁癖事实，和他各种套近乎共用万物。
难道六年后这厮又要卷土重来了？
想干什么？
他自认身上没值得容续花心思拿的东西，放以前吧，他还能洋洋自得说这小孩需要个能在痛苦时候陪在身边的兄弟，时不时激励一下，用他小太阳的精神温暖小孩寒冷的世界。
现在啊，沈商信想不出来，容续长大了，也手握万金，想要什么没有？
成年人的世界无非是钱色权，真心，是一件求而不得的奢侈品。
沈商信着实让容续这手操作整迷糊了，看过去的眼神越发深究起来。
“看什么？”容续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问。
这和平时的他又不同了，沈商信往墙上一靠：“我看你是不是被哪个妖精给嚯嚯了。”
“何出此言？”
“在审讯室里你招呼都不打摸我口袋，还有刚很自觉给我点烟，这都不是你平时会做的事。”
“那几天没做可能因为我还没找回以前和你相处的感觉。”
沈商信弹了弹烟灰，被逗笑地弯起眉眼：“容续，你把我当傻子呢。”
容续收起打火机，也跟着笑：“怎么会，哥，在我心里你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少打花腔，说说你这么讨好我的理由。”沈商信不听花言巧语，毕竟骗人的话听再多也不能成真，他更喜欢真心话。
容续嗯了会：“真的要听吗？”
沈商信冲他挑挑眉，那不然呢？
“行，我得向你再坦白件事。”
言语之间用上再这个字就变得很微妙了，表明此人先前有过多次诈骗行径。
沈商信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但容续回回能让他暴跳如雷，这次倒想知道又是什么作孽事。
“我开那家改装车装修厂得罪不少人。”容续说着觊着他的神色，大有不对劲就闭嘴的架势，“如果我没记错，蔡己在那边也有家装修厂，作为竞争对手，很可能会拉人下水。”
也就是说他们把蔡己抓回来，也许会有上次枪击案的线索。
沈商信了然：“挺好，我知道了。”
“所以……”容续忐忑地追问，这件事在审讯过程中被提及到，他是否能洗脱嫌疑？
沈商信似笑非笑：“那就要看蔡己给出的证据有多铁了。”
容续：“……”
“容顾问，到时候恐怕就需要你回避了。”沈商信说，“涉案人员不得参与调查。”
早在说出来前容续就有这等心理准备，谈不上失落，心态一如既往地稳定：“我无条件服从。”
他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只是蔡己在那边有个修理厂的事，对他们而言似乎是个可以追踪的讯号。
沈商信抬起手，时间差不多，又要到换药时间，在掌心疤痕愈合前，这桩案子能否调查清楚，他无法确定。
“走吧，给你换药。”容续又说。
沈商信惊了下：“你来？”
容续单手插兜，对他的惊讶很无奈：“我修心理学的同时也有辅修解剖及基础包扎。”
被迫灭烟跟着走的沈商信又品出几丝可以秋后算账的机会来：“你这么会还送我去医院换药？”
一不小心露马脚的容续恨不能收回前言，他瘫着张脸：“去拿药。”
沈商信笑着睨他一眼，权当相信了。
去容续办公室路上，两人碰上前来送江凛宿还没走的纪今律，这位扫黄大队队长眉间满是暴躁，对着电话一声比一声咬牙切齿的道歉，很是不甘心。
沈商信一把拉住要过去的容续，对略带疑惑的人几不可见摇头，这估计是接到处理投诉部门电话了。
两人等了大概三分钟，挂断电话的纪今律冲他俩招招手。
“干嘛，站那么远等着看热闹呢？”
“谁敢看咱们纪队长的热闹啊，这不是看你忙着呢，不想打扰你办事。”沈商信和容续一左一右把纪今律团在中间，像不给人逃跑，他搭着人肩膀，“接到什么电话脸臭成这样？”
“还能什么？不就是把江凛宿扣押的时间长了点，没让他律师进来，直接小题大做搞投诉。”纪今律是真觉得那帮人事多，为什么会把人扣着不放心里没点数吗？
为了个身家不清白的人，连职业道德都能出卖，在那群人心里估计钱胜过千千万。
“这事儿，是弟弟对不住你。”沈商信认下这个罪，“弟弟在这给你赔个不是。”
想当初是他们手里证据不全没办法将江凛宿钉在审讯室，让对方自愿开口，纪今律不得不为他拖延时间。
这案子结束，他得好好请纪今律搓一顿。
“少来。”纪今律推他一把，“咱兄弟间还需要说那么多？就是事后没一票大的打发不走。”
果然如沈商信所料，他搭着他肩膀笑得不能自已：“放心，少不了你的。”
“还有你，你谁啊，敢随随便便搭我肩膀，不想好了？”陷在郁闷之中的纪今律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要推开容续肩膀，主要两人贴得算不得亲密无间，他这么矫揉造作的骂属实有点欠欠的。
好在容续是个懂事的，这刻让了刚被训过的人。
“哎，你两打算干什么去？”纪今律问。
沈商信举起手：“该换药了。”
这还是因为容续受的伤，也合该是他来负责。
纪今律瞅着一左一右的两人：“审完江凛宿了？”
“审完了，他承认杀害韩恬菱和梁以南，对水昭岭经营模式的事还有保留，我担心他会将这件事拖到移送。”
交谈间沈商信和纪今律非常自觉地跟在容续身后，让主人家先行开门。
纪今律说：“真到那时候就要找储局帮忙。”
毕竟人憋着不肯说，案子就不算了，检察院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催。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沈商信靠墙撕着包扎手心的布条：“不见得储局就管用，一旦证实江凛宿涉及到金额庞大的投资项目，那要查他的人就多了。”
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队里，必定会被要求移交，骤时安全难保。
拔出萝卜带出泥，抓到江凛宿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兜兜转转人能不能回到他们手里都是个问题，更别提问水昭岭的事。
于是乎，现阶段撬开江凛宿的嘴又变成重中之重。
沈商信偏头痛了，纪今律见状嘿嘿直笑：“换完药打算去哪？”
“要跟着啊？”沈商信问。
纪今律叹了口气：“这案子不是我们两队联手办吗？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跑前跑后自己坐享其成，这样吧，看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站在开了门旁的容续对这两在门两侧聊天的人有点无语，这大概就是聊天最高境界，忘我。
“我现在最想知道原本和李警官一车来的那小警察去哪了。”
“我帮你打听了，据说那是李警官的徒弟，今年刚进所里的实习警官，平时表现优异，很听话，办事情认真又聪明，说是个可教的好苗子。”
“那么好的苗子失踪了，他们所里有提供线索吗？”
“有啊，提供了几个马易霄会去的地方，依据案发现场那情况，估计不是本人自愿走的，那些地方自然也没他的踪迹。”
“不可能活生生一个人凭空消失。”
“这个啊，还是这百年难遇的浓雾所赐，可见度太低，间接帮犯罪分子打了掩护。”
说来说去，目前还是没马易宵的消息，那还真是愁人。
沈商信惆怅完便发觉旁边有一道存在感非常强的视线，他顿时想起来现在要做的事，若无其事拉着纪今律往办公室走。
“快快快，抓紧换药，换完药去法医室看看。”
被薅进来的纪今律瞪着眼睛刚要说话，就被沈商信喷了一手的免洗消毒液，他皱着眉：“什么玩意儿？”
“消消毒。”沈商信消毒完事了自发坐到沙发上，等着容续拿医药箱。
以前可没见过他有这习惯啊，纪今律眼珠子一转，大声嘲笑道：“你怎么突然那么事儿逼，进个门都得消消毒？”
沈商信横他一眼，别没事找事啊。
纪今律偏不听：“要我说，有洁癖的人最痛苦了，这也不能去，那也看不得。到个地方先注意卫生，就不会那么快乐了。”
“科学研究表明往往容易快乐的人都是些头脑简单的，比如纪队长。”容续拎着医药箱走出来，不轻不重地刺了下。
纪今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