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六章
这种时候不行也要行，被这两位看着就不会轻松收手的警官盯着，刘薛宛根本问不出口。
拿根笔把名单圈出来是他最好的选择，除此之外，任何回答对他们而言都是废话。
这份名单挺突然，沈商信完全没收到消息，看来是容续进来前做好的准备。
也好，这样方便他们抓人，证据确凿面前谁也逃不掉。
刘薛宛圈的并不顺利，手里转着笔，表情比当年考试还要壮烈，看得人很揪心。
“不确定？”沈商信问。
终于有人肯说话了，寂静被打破，刘薛宛轻舒口气：“不算，我在想有些人来过店里购买过红玫瑰套餐，需不需要给你们圈出来？”
还有这等好事？
沈商信笑了起来：“当然，这种名单提供的越多越好。”
看来好心办好事了，刘薛宛生在生意家庭，肯定不会光做赔本生意，他打着商量：“我要是配合你们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是不是我现在犯下的小错误全是小事情？”
“看你表现。”沈商信含混道。
被画饼的刘薛宛撅起嘴，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句实诚话都不给我，这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句空口话保不了什么。”沈商信看完最新调查进展消息，抬眸对上刘薛宛胆怯的眼神，他并不想被人当做依靠，干脆断了这条退路，让刘薛宛明白只有交代清楚能安全走出这里，“你该知道怎么做。”
讨价还价没讨到任何好处的刘薛宛不敢再说，虽然容续没说话，但那锐利的眼神从没挪开过，隐约看出不耐烦，像是警告他再多嘴一句，离开这里后也不会好日子过。
刘薛宛知道自己有时候废话多是多了点，也不是真的废物，当即埋头圈起名字来。
看人忙碌的架势估计还需要点时间，沈商信转而看起别的来。
距离和李警官通电话到现在…少说也过去四十分钟，骑电瓶车也该到了，仍旧毫无动静，进来审问前他还交代过盛绽，务必把李警官带来的人看好，等这边结束立即着手审那个。
能不能拿到证据将江凛宿绳之于法，就看今晚要如何撬开这个人的嘴。
时间过去有点久，沈商信察觉出几丝不对劲来，拧眉沉思几秒，他拨通李警官的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几声嘟后，他以为接通了，谁知传声筒里传出冷漠无情的机械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出事了。
沈商信猛地关掉电话：“你盯着他圈完名单。”
“嗯？”容续抬头看过去只看见他消失在门缝里身影，匆忙又慌乱，似乎有非常危急的大事发生了，难道说本该到手的证人出岔子了？
“看什么？”
偷看被抓个正着的刘薛宛吓坏了，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圈他的名单。
因为李警官带来那位证人的重要性，沈商信把抓回来的何老板交给燕初夏和杜修审，让盛绽专门等着，结果这会儿一问，等半天也没等到人。
盛绽看见他出来也是一脸凝重：“李警官可能出事了。”
“他和你联系过吗？”沈商信边问边找技术部人员定位李警官的手机，紧张感油然而生，这要真出事了，那麻烦大发了。
盛绽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眉头紧锁：“二十分钟前联系过一次，他和我说外面起雾了，看不太清会开的慢一点。”
“再慢也不至于十分钟的路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到。”沈商信骂完抓起车钥匙往外跑，“他有和你说过从哪条路来吗？”
这也是他工作上的失误，盛绽懊恼地跟上去：“没说，我有听见他车内导航说前方一百五十转入华盛路。”
庆和苑那边来市局拢共就那么几条路，能连接华盛路的仅有一条。
“你不用跟我去，去技术科那边帮忙，一旦定位到立即给我消息。”沈商信推开门往外走。
路灯下一切都是朦胧的，确实如李警官所说，外面起雾了。
沈商信瞄眼腕表，十点三十五分，八月的天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有雾，温度太高，达不到生雾必须条件。
那么，眼前这片在深秋都不容易有的浓雾恐怕大有说法。
沈商信想到联系不上的李警官，心一下子绷紧了，得抓紧时间，再晚他怕出问题。
前脚刚上车，后脚副驾驶座的车门就被人拉开，他以为是盛绽，头也没抬道：“回去，我自己去就行。”
“这么大的雾，万一碰上事情，你确定能处理过来？”
沈商信刷地侧眸，惊觉是容续，他嘶了声：“刘薛宛全招了？”
“让纪今律接手了。”容续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我把想知道的都写给他，让他照着问，随时保持联系，有问题我在线解答。”
沈商信：“……”
就你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架势，他碰上事能问你才是奇迹。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他一脚油门踩出去，车像猛虎出山般窜出去，几乎在容续瞳孔缩放瞬间想起上次坐他车的后遗症，胃里居然在这种要紧时候泛起阵阵酸来。
要了命了。
一生要强的容续难得想示弱，见他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便不好叨扰，咬牙伸手勾住扶手，默默同他一样看向前方，希望借此能转移下注意力。
大雾里能见度非常低，十米开外连个路灯光芒都看不见，这要真碰上点事情，还真不好着急。
奈何沈商信这会儿真的非常着急上火，车速一点点拔高，高到容续抓扶手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哥。”
“嗯，怎么了？”沈商信满心挂念李警官，眼里全是前方路况，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喊他的容续。
容续一颗心七上八下，总归是平稳不下来，这车开得太野了，雾气化身为薄雨擦着车窗而过，能清晰听见微弱的水声，太刺激了。
“不用担心我的车技，很好。”沈商信宽慰他心多说两句，“当初被同批考生称为云潭市车神，普通车到我手里也能开成赛车。”
这时候的容续只能保持沉默，怕张嘴吐一车酸水。
“我很担心。”沈商信说。
他的情绪直接传达给了容续，容续默然几秒，缓缓道：“我知道，联系不上李警官本身就是个不祥的讯号。”
话难听理不难懂。
一名警察的手机全天候开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经过了解，李警官也是个恪尽职守的好警察，那么在送人途中失去消息的事绝不是他作风。
种种情况都指向了一个可能。
“他要送过来的那个人份量很重。”
重到有人不顾一切代价要将其带走，哪怕伤到公职人员也在所不惜。
事实证明沈商信的猜测很正确，抵达盛绽提供的地方，他和容续只看见在被消防员奋力抢救的火灾现场，火势非常大，整辆车被烧得只剩下框架在火光里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混合汽油及其他东西燃烧出来的刺鼻味道。
沈商信心跌到了谷底，这种程度的火势不可能短时间内烧起来，恐怕车内有助燃物。
“你帮我联系下李警官的原单位，问他们知不知道李警官送来的是谁。”沈商信叮嘱了句，转身跑去和早先来的消防总指挥了解情况。
“你好，市局沈商信。”他亮完证件被允许靠近，那边指挥看见他当即伸手握了握，他又问，“你们赶过来花了多久？”
“离得不远，五分钟。”指挥说，“这场车祸不是意外，空气里有助燃的味道，人…不确定几个。”
都知道消防员干久了，鼻子灵敏的比狗还好使。
沈商信喉咙像被堵住，艰难出声：“大概还有几分钟能灭火？”
“三分钟左右。”指挥给了个时间范围，大概看出他情绪不对，问，“沈队长专门跑这趟是来接这辆车的？”
沈商信的眼睛被现场的光亮照得亮晶晶的，像被切割完美的钻石，他哑着嗓子说：“车上是我们的同事和一位很重要的证人。”
指挥哑然，火灭了要真验证车上有尸体，那这案子涉及到的情况估计麻烦大发了。
这不在消防负责范围内，指挥只能说：“抱歉啊兄弟。”
他们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赶往现场，奈何这火起的实在太快了。
“没事。”沈商信说，只是有点很奇怪，难道说消防赶过来没看见车上有人想下来吗？
诸多疑惑也只能等火被扑灭，由法医和痕检来调查后才知道。
火被扑灭的车祸现场四处弥漫着焦味，齐觅诀和痕检科的各位穿戴整齐在烧得只剩下框架的车旁清理现场，忙忙碌碌的一群白衣人里黑黢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两具被定格的尸体异常瞩目。
沈商信听完容续的总结，拿出一双手套和鞋套分过去：“李警官抓到的是江凛宿邻居，一个以江凛宿马首是瞻的跟班？”
“嗯，说这人知道的非常多，调用大部分警力不间断蹲伏才抓到。”容续说。
听到这沈商信疑惑重重：“既然那么卖力抓到的，为什么只有李警官一人护送？”
对此容续也提出过疑问，那边给出的说法是：“李警官觉得两地方离得近，再说一个普通的证人哪里会有事，就让辛苦大半夜的同事先回去，他和另一位同事护送。”
“另一位？”沈商信神色凝重，“车上共有三人？”
容续颔首：“所以不确定驾驶座上的人到底是谁。”
这桩由翻查韩恬菱案子衍生出来的两桩命案越来越复杂，继续查下去，洞越挖越深，能不能让真相再见天日，有待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