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二货少年欢乐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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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前的夜晚经常有会飞的大水蚁,围着电灯密密麻麻的一片。
小w打个哈欠,精准捕捉到一只,而后趴在桌子上半天不动弹。
小r给我递纸条,“小w好像猪笼草啊刚刚。”
我回:“留头去尾更适合。”
猪笼草,留头去尾就是猪嘛。
乐完我又去戳戳余礼手臂,示意他看纸条。他拿红笔在底下勾了个一百分,并附言提醒:今晚会收数学卷子。
“”
某猪头很专心,研究了整整一节晚自习的大水蚁。
小w做的事情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真属于那种八分玩二分学考试依然名列前茅的开挂玩家。
然而发达的大脑终究拯救不了发育不良的小脑。
体育中考前一个月,摔折了手,原本就不算强项的体育瞬间进入寒冬。就算申请免考,也只能拿一半的分数。
他很惆怅,天天声情并茂地朗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别看他这样,实际上他是个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乐观主义者。
小w说,专门去了市外的骨科医院。那老医生医术确实好啊,没开刀没做手术,拧几下就复位了。
听他说得轻松,我们没想太多。
有天老班特意找我们,让我们平时多照顾多关心下他。
老班说,当时拍片,接骨,再拍片,骨折的那块地方没完全接好,又断开来再接一次。重复三四遍,全程没打麻醉。
小r当时就红了眼圈。
中考后,小w选择复读,小r毫无预兆地去了加拿大。
那天小w发动态说,如果让他选能回到什么时候,他一定会选初中。那时的他们,连睡梦中都带者朝气和欢喜。
小r点了赞,没评论。
之后的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动态一天十条起步,没发一般因为太猖狂被宿管收了手机。
大学忙着背书,背书和背人。谈过女朋友,没谈多久。某次上完实践课,他嘎嘎干完饭,女生很委婉地提了分手。
——他学的医学专业有点特殊。
小r回国,我们约着见面,存电话号码小w非常娴熟。
他很坦然地说:“打过啊,也不经常打,国际电话忒烧钱。”
后来有天这俩一前一后地发来消息。
小r无语:“被朋友蠢到了怎么办?”
小w诚恳:“把朋友蠢哭了,求解决方法。”
我:“”
为什么有人能被金枪鱼刺卡喉咙啊!他是吞了整条鱼骨吗?
也就是这根鱼刺,捅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当年或许就是喜欢的。小w闹乌龙恶作剧抽风犯二时,善后的是她,认真看着他的还是她。
不曾明了的心意漂泊过岁月,来到起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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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r说她要保持神秘感,只许写三件小事。
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当年在她手背画的图案,她很喜欢,高兴好久,即使被教导主任看成纹身追着教育。
有次我和家人商量去东北看冰雕,小r知道了,直呼:“经过我的地盘怎么能不来吃几顿好的!发定位,马上来接你们!”
我:“好啊好啊!”
小r:“咦,你怎么还在广东?”
我:“因为还没订机票。”
我脱单这件事,有在奇葩集团军群里低调告知一下。
小r率先发红包:恭喜本群两只单身狗脱单!
一百块钱,六七个人,我只抢到三毛七。
神级三毛七!
下一她秒私发的专属红包就来了。
“你这手气,绝!”
我没收,“啥时候你脱单,咱俩一起庆祝。”
那时离鱼刺事件还有小半年,两个人他未娶她未嫁,互为单身。我很幸运,希望她也可以。
小r回了个以她为原型的自制亲亲表情包,转头在群里艾特余礼,“还差你没抢,不领我抢你女朋友!”
“”
曾经我遇到不那么顺心的事,隔着太平洋,隔着时差,她打来电话深夜k歌。那条长达35秒的语音,中英混杂的一句话。
她当时说:“大概是因为我还挺开心的,我希望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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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首次没有义务教育保底的大型考试,我最大的挑战是智齿。
这玩意我妈到现在都没长,我那年居然长四颗。长的时候发炎就算了,下边两颗还反复诈尸,不得不拔。
麻药渐渐起效,我问能不能一次性全部拔了。
医生乐道:“那你用哪边吃东西呀?”
我:“”
工具一拿,预感不妙;麻醉一过,酸爽翻倍。
而余礼面对的是sss难度的关卡。重点高中有好几间,分数线一间赛一间高,而他至少还要再加上二十分。
都说高分段的提分是负重越野,当时班里成绩优秀的外地生不少,他是唯一敢报的。
帮不上忙,我只能安静些,手上转东西只敢转长条橡皮,因为这个掉地上没声。
他做题我也做题,他背书我也背书,他早到晚走,我也早到晚走,座位在里边,进出多少有影响。
渐渐地就习惯这样的节奏,考试也不坐过山车了。
不过在老班专门找我谈话前,我从没想过要拼一把。
那时准备搬新家,附近的镇高中跑着去不用十分钟,平时还能照看小弟。
何况里面有我爸的同学,那人说以我的模考成绩,第一志愿录取的话肯定直通重点班。
我和老班解释了,她一沓志愿情况调查表挥得哗哗响,“不建议报的拦不住,建议报的像根四方木,踢一踢,动一动!”
“只看这半年的排名,你完全可以报。今年本地生分配的名额多,进市重点的机率大得很。搏一搏,小破单车换摩托。”
本四方木胆大包天,说:“那我再想想。”
“”
最后定下来蛮戏剧性的。
一方面小弟相当坚决地表示他晕车,想住校,不想天天坐校车。
另一方面填报志愿那天我们几个围着分析利弊,余礼全程没怎么说话,直到准备排队去机房,他递来两张纸条。
他说:“抓阄吧,抓到哪个算哪个。”
不曾想,一抓抓出辆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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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礼从小运气挺好,我那一抓,仿佛借走了他的好运buff。
这人后来高考稳如磐石,中考却是大落大起,惊险异常。
那年,是数理化大佬们花式翻车的一年。难的很难,简单的很简单。
余同学翻车的原因不是难题做不出,而是
——难题做多了,遇到简单的题大脑自动加密。
考完最后一门时,余礼没来由地提起某道数学选择题,“怎么证明那两条线段相等?”
我说:“我看着差不多长,拿尺子量还真是一样,然后把选项代回题目里就行了。选择题不就是连蒙带猜么?”
“”
他沉默着摘下帽子,扣我脑门上了。
抓走他的好运气,又没全部抓走。
可能因为前几年分太高,那年大家都不敢报,题目还两级分化,分数线降低的幅度比他丢的分还大些。
不愧是大佬中的大佬,翻个车都是三百六十度。
最惊险的是,最初余阿姨想从另外两间里选,最后没拗过他。那两间都差点,唯独能赶上故障维修中的法拉利。
余阿姨很后怕:险些坑了自家崽,让崽收拾包袱离妈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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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年早放假,回去看老班。她依然在当年的教室里上课,而我们不再是讲台下的学生,成了站在教室外看的人。
被我们弄下来无数次的门牌换成金属的,四角钉着螺丝钉。
我碰了碰余礼,想让他看门牌,他却握了握我的手。
老班下了课看见我们很高兴,寒暄几句,拉着我俩进教室。
“先说好,学习方法什么的,该找学长。”我等老班介绍完,“如果想学怎么抢走老师的下午茶,欢迎来问我。”
老班当即把我往外推,把余礼往里拉,“不好意思同学,你找错老师了!”
奈何那届学妹学弟不给面子,以身践行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皮。
那么大个学霸在眼前,和学习沾边的问题半个不问,甚至群起而要联系方式。
至于余学长直接忽略的某些问题
这么说吧,咱老班有条不可忤逆的班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谁敢造次,作业加倍’。
听说那周的作业是附加王炸的超级加倍。
后来谈了很多,临走前老班一人塞了条巧克力。
时隔数年,再次蹭到老班的下午茶。那两条巧克力,和她当年去国外参加女儿毕业典礼,特意给我们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她说,以后过来,提前约时间,不然啥都没准备。
考完那天,全班没人急着收拾东西,围着讲台站成圈。右边是余礼,左边是小r和小w,前边是老班,教室里循环播放着beyond的《海阔天空》,她大声地祝我们前程似锦。
那是我们喊得最整齐的一次,老班,您辛苦了,谢谢您。
我们不是最省心的班级,但我们的老班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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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看完老班,等车时余礼说:“你留了谁的联系方式?”
我说:“问题不大,那是老班的小号,你呢。”
“留了,学长学姐多得是。”
高明!逻辑杀手!
我突然想起抓阄的事,“你那时不担心嘛?”
他反问:“为什么要担心?”
“我要是抓了另一张”
“两张一样的。”
我哑口无言。
老班刚还说我带坏他!
我就一草包,何德何能带得坏这颗天生的实心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