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季家大宅19

    早先猜测季浅画的四次死亡都是自杀, 现在却发现，第一次是意外死亡，最后一次是过失杀人……

    过失杀人？

    池疏回忆着季浅画那只翻曲的手指, 暂时保留态度, 总觉得这最后一次死亡才是最可怕。若季浅画是死亡后被埋尸，她的指甲缝里不会残留泥土，手指更不会翻曲，那是在泥土里挣扎抓绕才会导致的状态, 所以，很可能在被掩埋时，季浅画并没有真正的死亡。

    现在，他们要找埋尸地，就得分析赖志达的思维。

    意外杀了人，仓惶下想要掩盖犯罪事实, 将尸体掩埋, 他会选择哪里？

    东院除了他们居住的小楼, 都是仓房, 也有佣人居住的房子。不好判断当时是白天还是夜晚，但要处理尸体，肯定要避人耳目。

    东院的地面全都铺着水泥, 无法就近找地方挖坑埋尸，只能运出去埋在山林里, 这样暴露的风险更小。东院有两道门, 一道是通往别墅的门, 一道就是大门。赖志达当然不会走别墅那边, 只能通过东院大门出去, 而这道门, 除非运送水果出去，基本不会有赖志达夫妻外的其他人走。

    那么，依着避人耳目的原则，出了大门，赖志达要避开别墅，只能选择朝另一边的山林走。

    这次死亡距离现在的时间最近，应该还留有一定的痕迹。

    池疏和崇凌绕路出了院子，审视东边这片林子。

    都是承包的山头，自然没有浪费的道理，院墙外就是果林，种植的是橘子。如今橘子树枝叶繁茂，挂满了绿色果实，地面上有些野草野花，但并不多，显然是做过打理。

    两人在附近搜索可疑痕迹，好判断赖志达行进路线。

    “你看这里！”崇凌指着一颗橘子树的树干，上面有一道划痕，刮掉了一层树皮。痕迹还比较新，应该是不久之前造成的。而在这棵树下的泥土上，有一道三四十公分长的轨印，不到两公分宽，两公分深，还有类似轮子的纹路。

    “箱子？手提推拉箱的轮子。赖志达埋尸，要将尸体从小楼运出来，总不能扛着，得有东西装尸体，他应该选择了大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在林间行走，他又心慌，可能还在夜晚，碰撞到果树上留下划痕，也卡住了箱子，他使劲拖拽，致使轮子在这儿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池疏推测着，按照这个方向朝前走，果然就发现折断的树枝，伏倒的草丛……一直走了一二十分钟，眼前出现一个陡坡，高度有三四米，底下是个横向洼地，比较窄，并没有栽种果树，荒草荆棘乱生，但有一处却秃了。

    坡上有一处野草被碾压的痕迹，像是有人从这儿滑了下去。

    “准备好了吗？”崇凌问道。

    “嗯。”池疏抬起掌心的红哨子，在寻找死亡地点的任务里，红哨子很好用，它能暂时的吹散阴气，而阴气一散，各种异常就会出现漏洞。

    两人先后滑下缓坡，视线也随之一暗。

    池疏有所准备，倒是不慌，但很快他就发现身体蜷缩着，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摩挲着四周，忽而想到之前推测的，装尸的行李箱，自己就在行李箱里？

    沙沙沙，头顶有土刷刷的落下来，很显然，这时候行李箱已经在坑底，赖志达正在挖土掩埋。而池疏这时的感受，就是季浅画的感受，或许当初的季浅画只是暂时性休克假死，却被慌乱又生出阴暗心思的赖志达埋尸，哪怕季浅画突然苏醒拍打行李箱求助，赖志达也不会放她出来，只会“将错就错”。

    幻境吗？

    池疏手里还有红哨子，但箱子太狭窄，两只胳膊扭曲放置，很难将手凑到嘴边。

    皱了皱眉，他尝试去破坏箱子，但箱子外面居然挂了锁，头顶的填土声就是死亡在逼近。深吸了口气，嗅着幽冷的莲香，他闭上眼，凝神静气，似有凉意冲刷，神智格外清醒。睁眼看时，幻境解除，他站在洼地，旁边的崇凌一动不动，神色有异。

    正准备唤醒他，却见崇凌大喝一声，自己挣脱了幻象。

    两人也没多话，拿起铲子就开挖。

    没挖多深就铲到了硬物，拨开泥土，是一只红色行李箱。砸坏箱子的锁，将其打开，蜷缩在内的季浅画显露了出来，她穿着白裙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各种殴打的伤痕。

    很快，人影消失了。

    和上次一样，池疏两人将装尸的行李箱处理掉，返回别墅。

    时间已是下午4点，空气中菜肴的香气非但没散，反而更为浓郁诱人。池疏忍不住多闻了两下，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崇凌突然问他：“是不是觉得有点饿？闻着那些菜的味道很香吃？”

    “……是，有什么不对吗？”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崇凌一问，池疏就怀疑起来。

    “因为我也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空气里菜肴的香气飘散的范围更广了，也更加诱人，而且……我记得季家说过，流水席是中午12点准时开席，但是，却没有说宴席几点终止。”

    “所以，很可能晚上宴席也会继续？”想到那些吃席的宾客饿死鬼般的诡变，若是出现在夜晚……闹出个百鬼夜行都不奇怪。

    这时罗亿臣打了电话过来：“队长，季夏禾接了个电话，去小楼了。我觉得他脸色不太对，我没敢靠近，小鱼说小楼很危险，之前还很正常，但一分钟前小鱼就感知到了剧烈的危险，也差不多是季夏禾接电话的时间。”

    小楼里的季浅画出问题了。

    估计就是他们完成提示4，让她恢复了被赖志达害死的记忆，导致了变异。只是，先前她应该已经复苏了一次死亡记忆，好像没什么特别变化，这次为什么就不一样？

    季夏禾的电话，是季浅画打的吗？

    她和季夏禾说了什么？

    而她现在发生了变化，又会做什么？

    情况有点糟糕，池疏并不在意那两人想要干什么，就怕对方行为引发一连串不可控的变故，对他们的任务产生影响。连续两次寻找死亡地点都比较顺利，池疏就有些担忧，毕竟是特殊局，一帆风顺的任务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现在他们想进入小楼，可不安全。

    两人先回别墅观望，将近5点，收到魏步凡发来的信息，里面是关于廖家的。

    当年廖凤梅嫁给季传峰是当地的大新闻，两人婚后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传扬，尤其是廖家街坊邻居不少关注。如果是以前大家还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背后讲人闲话，但现在过去二十多年了，还记得这事儿的都是老邻居，说起廖凤梅，还是很唏嘘。

    老邻居先是否认了外头传言廖凤梅和以前的同学旧情复燃的事，但也说了另一件。二三十年前，有个城里男人借住在季家，好像是摄影师还是画家，只知道是大城市来的，别的也不清楚。那人好像借住了大半年就走了，谁也没多想什么。

    隔了大概两年，季传峰找上廖家，说是夫妻俩闹了矛盾，廖凤梅带着孩子跑了，要廖家去境市找人，如果廖凤梅不回来，他就起诉离婚。季传峰还说了，廖凤梅是去境市找男人，要他们廖家看着办。

    这位老邻居和廖家一墙之隔，房子隔音又不是太好，当时廖家吵闹的声音也挺大，她就听见了。当时心里还犯嘀咕，什么境市的男人，还是后来无意听到廖家兄弟发牢骚，才知道原来当初在季家借住的男人，就来自境市，据说他们找过去，才知道那男人有妻有子，廖家为着脸面，都不敢闹，季传峰也没闹。

    几年后廖凤梅带着儿子失踪，老邻居还猜测着，廖凤梅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男人了。

    对于廖凤梅的失踪，廖家肯定不会提什么境市的男人，奇怪的是季传峰也没提，仿佛根本没有这回事。但廖家和季传峰闹事，就是怀疑季传峰因这件事和廖凤梅起了争执，导致了廖凤梅的失踪。亦或者，还有种声大理壮的意思，廖家若是不言不语，万一被季传峰扣个屎盆子呢。

    境市，池疏他们的身份设定就是来自境市。

    “卓留白在百科上的信息，境市人。”崇凌之前查过，但只看了简单信息，这次他点开家庭关系，看到其父母的资料。

    父：卓翰，（1952—2011），画家，曾于境市美院任教……母亲：陆歆芸，（1953—1986），高中语文教师，著名专栏作家……

    “卓留白的母亲死于1986年，车祸。”崇凌算了算时间，若有所思：“这一年，季浅画2岁，也是这一年，廖凤梅带着她离开季家去了境市，而同在这一年，卓留白母亲车祸身亡。”

    既然卓留白来到季家，还是选择在其父亲死亡之后，基本可以肯定当年其母死亡有季家的因素在内。从外人角度看，廖凤梅是出轨者，但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季传峰只是个被戴绿帽子的男人，卓留白没道理来针对他报复。

    除非，季传峰并不无辜。

    或许如同崇凌最开始大胆猜测的那样，一切的一切，季传峰全都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