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季家大宅10
季浅画与季传峰之间的父女关系果然不睦, 且严重性远超一般人想象,从季浅画的反应来看,明显心理状况已经出了问题。
崇凌将小楼房门虚掩上, 放出木偶放哨。
机会难得, 两人决定在小楼里搜寻一下,看是否有所发现。
一楼卧室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摆设很简单,没什么物品。两人转而去二楼, 楼上卧室很宽敞明亮,配套的家具,浅蓝的窗帘,又有几样可爱的小摆件儿,处处展现着温馨。
只看这间卧室,谁能想到季浅画承受的暴力呢。
池疏仔细看过一遍, 发现屋子里没有照片, 一张都没有。现在人们结婚, 都会拍结婚照, 是没摆出来吗?
“这里!”崇凌在床头柜边的垃圾桶里有所发现,里面是两个摔碎的相框,没有照片, 且玻璃上有残留干涸的血迹。
池疏拿开相框,见垃圾桶底部有焚烧卷曲的黑色物质, 小心的拿起, 是焚烧过的照片, 仅仅只剩中间一点还没烧完。照片表面有层胶质, 即便焚烧也会留下卷曲的轮廓, 所以很容易看出照片边缘有撕裂的痕迹。
“虽然是两张撕裂的照片, 但这两张残破的照片痕迹对不上,应该是两张照片都给撕走了一部分,剩下这部分才被烧掉。”
“这里也有血迹。”崇凌掀起了床单,床垫是雪白的颜色,在侧面的位置有几点血迹。
看过很多现场,崇凌也能大致判断,这点血迹应该是不小心溅落。有人在床边受伤,很可能是遭受重击,受伤部分瞬间出血,飞溅了几滴,落在床垫上。
这时池疏拉开了衣柜,衣服的掩映下,里面有一只大号的医药箱。当打开药箱,游戏提示音突然响了——[特殊游戏局《季家大宅》任务触发,可选任务对象:季浅画,是否接取?]
池疏看向崇凌。
崇凌点头:“我也接到了。”
“任务接取没有限时。”池疏反应很快,思及这次的触发,再想想季家人员的复杂,说道:“我猜测,这次任务触发都在季家人身上,只不过需要契机。”
就像眼前这只医药箱,谁能想到打开它,就触发了关于季浅画的任务。
“没有限时?”崇凌想到了什么,将自己接收的提示说出:“我这边听到的是任务触发,可选任务对象:季浅画。”
“我这边有询问是否接取。”
“看来是团队任务,你是队长,你有抉择权。既然没有限时,先不接。”崇凌觉得不必那么着急,有了成功的经历,他也猜到其他可选对象怎么触发了。季浅画在季家看似边缘,实则地位非常特殊,危险程度很难说。
大概其他人也收到了任务触发提示,小鱼、魏步凡那边都打了电话过来。
池疏告知是团队任务,若是接取,游戏会再提示。别的就没多讲,让他们各自注意安全,保持当下的步调。
之后,池疏开始看眼前的医药箱。
药箱的两个折叠层里是常见的各种冲剂、药片,都是家庭常备药,大概是护士的缘故,药品很全备,一样一样摆放的整整齐齐,药品日期都很新。下面的大空间就不同了,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药瓶,生理盐水、化瘀活血、镇痛片、红药水等,都是外伤用药,包括纱布、绷带、碘酒等,也是处理外伤的。
只不过,其中有个白色药瓶,是安眠药。
空的!
池疏一拿起药瓶就觉得不对,拧开盖子一看,里面一片也没有。吃完了吗?治疗失眠?季浅画的情况,真有失眠的情况也正常,但是,池疏觉得不止。
“这是……”拿开安眠药瓶后,见瓶底压着个印有蓝色图案的纸包,居然是刀片。
医药箱里放一包刀片?
刀片就是刮胡刀使用的那种,一小包10片装。
池疏心头微动,拆开包装,一数,里面只有9片,少了1片。如果这东西是放在洗漱台,他会觉得是赖志达使用了,但这包刀片出现在季浅画的医药箱内,加上那瓶空掉的安眠药……
回过头,见崇凌站在那里沉思。
“怎么了?”
“这里是主卧,二楼也没别的卧房,所以卧室是夫妻同居,但这屋子里基本没有赖志达的痕迹。”崇凌一开始还没注意,只觉得不太对劲,在看到衣柜里赖志达的衣物后,才恍然。除了衣柜内的衣物,整个房间再没有赖志达的物品。
按理来讲,就算夫妻感情不好,但赖志达是施暴者,占据上位,房间里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呢?就算季浅画勤于收拾,顶多将相关物品放入抽屉等地方,但抽屉里没有,可以说,赖志达存在的唯一痕迹就是柜子里的衣物。
又想到床垫上溅落的血迹、垃圾桶内烧掉的照片……
这间屋子被人仔细打扫过,关于赖志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被人刻意“打扫”了。
会是季浅画吗?
不大像,季浅画太软弱了,她没有勇气。而且,最近这次家暴,她摔伤了腿,根本上不了楼,楼上这间卧室必然是另有人打扫。若是小婷,对方不敢清扫赖志达的东西,那么,会是谁?
二楼除了卧室、卫生间,还有个储物间,别的房间都是空置的。
一打开储物间的门,迎面就是高大的实木柜子,柜顶还堆放着箱子,柜子前面也都是大大小小的纸箱,空地上是各个季节、新旧不一的鞋子,把屋子的空间填的满满当当。
光线昏暗,特别拥堵,哪怕又收拾的痕迹,依旧显出几分杂乱。很符合通常所见的储物间的样子。
崇凌看了几眼,退出房门朝左右打量,还进入隔壁房间看了看,说道:“从面积上算,这个储物间应该是原本的次卧。”
“次卧?”池疏有些惊讶,因为这屋子堆的太满了。
不过,如果仔细看,会察觉到一点不对,比如,直面房门的那两个大柜子,应该并没有靠墙,后面绝对还有空间,而左侧除了一堆箱子,也堵了一个高大的柜子,同样的,柜子后面也绝对有富裕空间。
这些柜子摆放的位置太古怪。
且如崇凌所说,这本来是一间次卧,那么采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房间是绝对有窗户的,现在,窗户全都被实木大柜子给遮挡的严严实实。
柜子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玻璃门,摆满了书籍,季浅画以前读书的课本、读护校的专业书籍吗,又有成摞的旧报纸、各色期刊杂志、小说故事等等。
地上那些纸箱子里都是旧衣物、旧鞋子、旧玩具,季浅画似乎特别怀旧,其中几只纸箱子居然装着老旧的童装童鞋,应该是她小时候穿过的。
柜子的下面是小柜子,里面有没开封的各色洗漱用品、清洁用品、床上用品,不过……
因为计算过房间总面积,发现柜子后面应该还藏有空间,难免查看的就更仔细。在打开柜门后,试探性的拽了拽隔板,谁知隔板竟然是直接架在那里的,一拽就被拽出来了。
隔板上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池疏没在意,他的目光被一个破洞吸引了。这个破洞很小,仅能伸进一根手指,正有明亮的光线穿过破洞照射过来。
“果然有空间。”池疏伸手抓住破洞,将板子朝外拉拽,板子果然脱落下来,露面柜子后面的空间。
两人就弯着腰从柜子里穿过去。
这处位于实木柜子后的空间不算大,但借了一半窗户的光亮,靠墙有张老旧的桌子,养着一盆五彩缤纷的太阳花,摆着台灯、纸笔,几样保存完好的儿童旧玩具。
当然,最吸引池疏目光的,是放在桌子底下的一个画架。很明显,这个画架是自制的,木料是普通的桃木,打磨的很光滑,架子的背面还有两个刻字:浅画。
崇凌观察过地面的痕迹,指着某一处道:“平时画架应该摆在这里。”
地面还有浅浅的印记。
池疏看到桌子旁边还摞着两三个纸箱子,将其打开,里面都是用过的画纸,大部分是素描,也有小部分是用彩铅上了色。画纸上标注了作画的日期,并不频繁,但日积月累,也积攒了很多,从中可以看出画工的进步。至于作画的内容,都是植物花草、小动物、山山水水之类,没有人物。
再打开桌子正中间的抽屉,里面全都是各型号素描笔、彩铅等工具。右边还有个小抽屉,但上了锁。
崇凌将锁撬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精神一震。
一个塑胶封皮的日记本!
这种风格的日记本有些年头的,再看日记本的厚度,可以想象季浅画的日记写的并不勤,但正因此,会被她记录下来的,一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第一页没有日期,内容也很简单:妈妈和弟弟不见了,我很害怕。
这一行字是用铅笔写的,笔迹稚嫩,时间久远,字迹已经褪色很多。
但是从内容上,足以令人确定年份,那是廖凤梅失踪的那一年。在那一年,季浅画好像是7岁,而季家的四个养子女还没进门。
第二页,同样没有日期,只有一句稚嫩的话:爸爸不让我学画画,爸爸好凶,我好害怕。
连续几页日记都是类似简短的稚嫩话语,可几乎都会提到“爸爸”,以及季浅画的害怕。从字里行间,几乎能看到季浅画幼年时遭遇的冷暴力,也隐约看到她怯弱性情的养成。她幼年的恐惧并未随着长大而消失,反而如跗骨之蛆,吞噬她的快乐和幸福越发壮大。
十来页后:今天爸爸带了四个孩子回家,爸爸说,他们是哥哥和弟弟妹妹,还给他们起了新名字,季春年、季夏禾、季秋霜、季冬藏。他们的名字和我不一样,爸爸很喜欢他们,他还抱了新妹妹。新妹妹好漂亮,她喊我姐姐,和我一起玩,但我觉得她不喜欢我。我有点害怕新妹妹。
又几页:新妹妹果然不喜欢我。
又一页:夏禾是个好弟弟,我喜欢他。
连续好几页都是写夏禾,一起玩耍什么的,但几页之后就变了:爸爸真的好可怕,我想妈妈。
池疏翻动的快一些,这些日记都很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习惯,每篇日记都没有日期,只能字迹越来越工整,写字的笔也从铅笔换成了蓝色中性笔。
“秋霜报了钢琴班,我想学画画,我刚试探的开口,爸爸就打了我。好疼,这是爸爸第一次打我,我做错事了,对不起爸爸。”
“爸爸听说有人给我写情书,让我念给他听……爸爸对不起,我不敢了。”
“我高中毕业了,我想上大学,我能考上的……爸爸是个xx。”后两个字被涂掉了。
……
正如日记中写的那样,季浅画没有读大学,而是读了卫校。她的日记里不管记录什么,总是绕不过“爸爸”,哪怕在这么私密的日记里,她依旧那么谦卑、胆怯。
季浅画的人生是被规划,被掌控的,而其他几个养子女则很“自由”。季浅画非常羡慕,却不敢嫉妒,连在日记里抱怨一句都小心翼翼,及至后来,连抱怨也消失了。
不过,在之后的日记,连续好几篇都是重复的内容。内容仅仅只有两个字:妈妈。
“最好的生日礼物,谢谢夏禾弟弟。”
“夏禾是个好弟弟,但是……我要结婚了,不能再去上班。我不开心。对不起爸爸。”
“夏禾弟弟不要担心,虽然被打的很疼,但没关系,我可以忍。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夏禾弟弟,不要担心,我很好。”
……
新的一页:早上醒来,家里多了个人。兰姨,她是谁?好奇怪,她真奇怪。
又一页:爸爸和兰姨真奇怪。
又一页:我听到了,真可怕!真可怕!真可怕!
接连三句“真可怕”,一句比一句字体大,一句比一句写的颤抖,最后那个感叹号直接划破了纸张,可见季浅画的惊惧。
兰姨?季浅画的日记里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她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