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诡村17
从小惠家出来, 池疏和崇凌来到村后那条路,看着近在咫尺的芦苇塘凝神。
他们还在琢磨着小惠的那些话。
“小惠提及她们是一起出生,而后小芳带她回了家, 既然说了出生后一起回家, 说明她们姐妹两个的‘出生’, 是遭遇了变故而导致。所谓‘同胞而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 小芳和小惠, 要么是同一个人诞生出的两个人格,要么, 其中一个是另一个的衍生品、依附者。”
看似差不多, 其实这两种状况差别很大。
简单来说, 要么小惠小芳是一个人分裂出的, 她们都不是本体,要么, 小惠、小芳有一个是主体,在两人中占据主导地位。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方家的确有个女儿。小惠年纪很小,她妈妈就是在她那个年纪去世的……或许, 那也是她人生的分割点。”
小惠不仅年纪小, 还单纯、快乐,很受村里人喜欢。
方芳却相反, 她乖张肆意,男女关系混乱, 村里对其唾骂厌恶。
崇凌想到一个地方:“西边林子是村里赌钱的地方, 方芳父亲就是个赌徒。母亲去世, 年幼的女儿没了依靠,还有个烂赌欠债的父亲,再结合村中传言,可以想象方芳的遭遇是什么。那么,小惠口中的‘出生地’,或许就在西林子赌场那边。”
池疏也这么想:“等催眠了村长,应该就有答案了。”
村里聚赌,作为村长绝对不可能不知情。
再者,那个村长给人的感觉可不好。
“如果方芳是导致村子出问题的根源……”崇凌拧了拧眉,心里不踏实。仔细算起来,他们只是和方芳打过照面,真正和方芳接触的玩家,比如刘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依着小惠的话,方芳对外来者抱有很大恶意,若她就是根源,对村里发生的事会不知情吗?她会眼睁睁看着玩家逼近吗?尤其是池疏他们已经决定大范围催眠,必然打破原本慢悠悠的安逸状态,极有可能导致幕后者暴动。
曹方村,像是一块被圈养的狩猎场。
仔细一分析就看得出来,村子被隔绝,村民不出去,环绕村庄的树林潜藏了恐怖危机,每晚都窜入村中狩猎,白天也没消停,村民们一直在“死而复生”,但每次死亡和恐惧不会消弭,村民们又浑噩又清醒,挣脱不掉的持续沉沦,直至被夜晚的怪物吃掉!
正如池疏之前分析的那样,这样出自两个大姓的村子,一定程度上是非常团结和排外的,而作为村长,对村子的掌控力话语权也是非常大的,那么,盯住村长,极大可能弄清楚村子变异的根源。
另外,村中大半民宅空置,村民失踪,就发生在村长小儿子结婚宴后,这可能就是开端。
久等不见小鱼几个回来,池疏和崇凌不免担心,正要去找,小鱼几个喘着气从一条小路跑过来。罗亿臣也在,且罗亿臣是被魏步凡背着的,脸色潮红,精神萎靡,状态很不好。
“怎么回事?”
顾明娇道:“罗亿臣被关在家里,他的身份是方更生二儿子,和村里的方翠萍谈恋爱,但是他俩是同姓,村里人习俗,同姓不婚,俩人私奔被发现,都被锁在家里。”
又补充道:“罗亿臣过来的时候,原主就病了。原主尝试过逃跑,所以家里看守的很严,不过,他这边倒是得了有价值的线索。”
罗亿臣这副身体正发烧,加上本就单薄,所以这会儿状态很差,魏步凡在一边扶着他,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顾明娇的话说道:“我在原主的枕头里发现了一封信。”
罗亿臣虽开局状况不好,但还在尽力在搜集周边消息,可惜,尽管找到了很有价值的线索,却失去自由行动不便。
池疏接过信,信封是空白的,信纸上字迹娟秀,再看最后落款“方翠萍”,便明白,这是恋人方翠萍写给原主的信。按理,两人同村,有什么事犯不着写信,且两人恋情不能走明路,写信容易落下把柄暴露,再结合信封有过封口再撕开的痕迹……
再扫视信中内容……
这是两人恋情被发现,一开始虽被隔绝,但还没看守的那么严,方翠萍偷偷让人私下送来的。在信里,两人商量对策。无疑,两人想跑,但村里都是眼线,身份证被扣,没钱,根本跑不掉。于是,方翠萍提议去找“曹惠芳”,以带对方去大城市为条件,让对方帮他们逃跑。
似乎他们笃定曹惠芳会答应。
池疏则盯着“曹惠芳”三个字,小惠 小芳?
另外,从这封信里,池疏还看到了明确的时间。方翠萍提到,月中是村长小儿子结婚,还有七八天,那天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信中特意提到了村长小儿子的婚宴,应该是又一次提示。
看来,曹惠芳……或者说,方芳,的确在婚宴这个时段出的事,村子也是在这个时段陷入诡异。
“我本来想再问问关于曹惠芳的事,不过……”罗亿臣皱眉:“方家说,村里没有‘曹惠芳’。”
的确,对于村里而言,曹惠芳不存在,存在的是小芳和小惠两姐妹。
所有零碎信息拼凑,玩家们也了解很多了,觉得村中诡异源头八成是这对姐妹。只不过,目前还缺“曹惠芳”出事的经过,也不知凶手。
“怎么才算找出诡异根源呢?事情真相我们都猜测到了,难道还要还原曹惠芳遇害细节?抓凶手什么的?”魏步凡疑问出声。
“应该不是。”池疏摇头。
崇凌也道:“任务要求是找到‘怪病原因’,并不是找曹惠芳遇害经过,虽说两者肯定有因果关系,但并不是一回事。”
顾明娇道:“村里的怪病,是指夜晚折磨人的虫子?之前没注意,现在想想,这个任务也有点奇怪。按理说,曹方村怪事很多,怪病虽折磨人,却不致命,怎么任务偏偏要找怪病原因,而不是找出村子异变的原因呢?”
乍一看,好像是一回事,但还是有区别。
村中怪异事件很多,怪病是其一,单找一样,好像是难度降低了的。
“提示!”池疏道:“记得我们才来时和村长的谈话吗?村子出现怪事,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怪病是开端。现在想想,怪病为什么是以虫子咬人的方式出现?偏偏虫子又是肉眼看不见,只折磨人,不要命。”
崇凌接话:“这次任务名字是‘诡村’,核心在‘诡’。你们觉得村里最诡异的是什么?不是什么怪病,也不是夜晚出现的狼眼或灯笼,而是村民们不断的死而复生,这才是最大的诡异。若说怪病是诡异事件的开端,那么,村中第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是谁?必然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曹惠芳!”
“对!曹惠芳死亡,变成小芳小惠两姐妹,村子就与世隔绝,出现各种诡异,那我们……”魏步凡兴奋的神色微顿。
“找到曹惠芳的死亡地,她的尸骨,那是根源。”池疏望向西边林子的方向。
那里是村中的“赌场”,是曹力埋葬女婴的坟地,是村中至今可以打猎的地方,那的确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曹惠芳父亲是个赌鬼,其母早亡,依着赌徒的秉性,将漂亮女儿拿去抵债是很正常的。曹惠芳是个漂亮姑娘,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处境,又是封闭的村子,命运可想而知。
池疏推测曹惠芳遇害后被就近掩埋在西边林子,只是有个疑问,若尸骨在林子,那么方芳为什么总在芦苇塘出没?这绝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尤其是方芳喜欢将男人带进去,小惠还说,进去的男人有去无回。
他觉得,那也是一条提示线索,芦苇塘,很可能完成是任务3的提示。
芦苇塘挨着大水塘,也是村子周边唯一没被林子围拢的地方,是个缺口,也是个“出口”。进入芦苇塘肯定有风险,但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和方法,就能离开。
不过,没人选择任务3。
谁都想直接逃离,可数次的任务给玩家的经验,任务有场地限制,玩家一旦进入,几乎不能离开。潜意识里,玩家们将此视为最艰难的生路,所以本能都避开了这条选项。
即便如今池疏发现了芦苇塘的特殊,他也没有因此遗憾。
他很清楚,通过芦苇塘逃离的难度,必然和其蕴含的危险成正比。
不过,他琢磨着“芦苇塘”带来的线索,对他们的任务也是有帮助的。比如,更了解方芳这个人。小惠和小芳若说是曹惠芳死后一分为二的灵魂,那么很显然,小惠代表着无忧无虑美好的童年,象征着善,小芳则是由多年痛苦不堪的成长经历造成,聚集了生前死后的遗憾、怨恨,是恶的化身。
不管选择哪个任务,肯定绕不开“曹惠芳”,那么,必然要和方芳正面遇上。
“现在去?”崇凌看了时间,离和梅英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先去看看吧。”池疏让小鱼四个留下,他和崇凌过去。
“池疏哥哥,我陪你去。”小鱼满眼担忧。
池疏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你觉得那里危险吗?”
小鱼望着西边的方向,拧起秀气的眉毛:“没有感觉到危险,可是……整个村子都有危险,但是西边林子那里不一样,感觉就像、就像什么都没有,像是很普通的林子。”
小鱼说得很纠结。
池疏却领会了她的意思。
整个村子都不对劲,偏偏西边林子好像挺正常的样子,可根据他们获取的消息,那边不可能正常。所以,这份感知中的“正常”,就显得很怪异,哪怕小鱼一贯信任自己的预警感知,也下意识觉得不对。
不多时,池疏和崇凌出了村子,沿着一条荒草小路走到西边林子。
这林子看上去和其他树林子没什么区别,连接着田地水沟,野花野草,稀稀疏疏的树木,朝里望,林中光线充足,毫无阴森感,甚至还能听到几声鸟叫。
“果然不一样。”
要知道,他们进村子时看到的林子,阴森可怖,死寂沉沉,便是村中也没有什么鸟雀虫鸣,可到了这里,居然看到这么正常的林子,还能听到正常的鸟叫。正是如此,才越发让人警觉,别处都不正常,那么唯一的正常之地,就绝对有问题了。
两人不敢随意朝内走,商议后,决定明天再来。
等再折返回村里,离约定的时间很近了,范鹏最先到,又等了一会儿,梅英也到了。三队人,直接去村长家,边走边将计划又说了说。
三队人任务各不相同,但有一点,他们都需要尽可能多的线索搜集。
因此,这次直奔村长家,主要就是搜集线索。
他们到的时候,村长家静悄悄的,房门虚掩着。
不等他们喊人,倒是从外面来了人。
脚步匆匆,是村长家的大儿媳,且是从路对面那家出来的,扬着嗓门招呼他们:“你们是找村长吧?爹他在家呢,刚才珍珠婶子来找他说事儿。”说着,就冲屋内喊了两声。
“来了。”虚掩的房门开了,先出来的是村长:“你们来了啊,村里走访完了?还是有事儿?”
紧接着,才见方珍珠后脚出来,顺带将房门大敞,热情道:“我正和村长说事儿呢。都进来坐。”
孤男寡女,掩着门独处,这猫腻一眼就看出来了。
何况,方珍珠虽然衣裳整齐,头发也梳理了,但面上残留着淡淡红晕,许是心虚,总时不时拿手去抹鬓角头发。
玩家们对这种事并没探究的意思,毕竟任务为先,何必节外生枝,又没好处。
这次过来的只是考察队的玩家,顶着村民身份的玩家们都留在外面。
池疏等人对着村长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们想借用村里的大喇叭,主要是向村民们读一读援助文件,让村民们更了解一些细节。”
“这个好办,都是应该的。”村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村长领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屋内简单摆设了桌椅柜子,在桌子上就安放着话筒,旁边还有个老式的红色座机电话。
池疏的目光在座机电话上遛了两眼,才把注意力暂时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