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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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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决让微怔问道:“顾小姐……是外面生的女儿?”

    安白点头:“对,相当于私生女这样的存在,叔叔不喜欢她,可能因为她的出现会让他想到自己曾经出轨,所以很难接受吧,但除了感情,姐姐在顾家还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也算是有她顾家二小姐的地位,尘年和她的关系也很好,是真的拿她当亲姐姐一般。”

    “果然豪门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破事。”沈呈若唇角冷勾,又问安白:“那顾执的妻子呢?也就是顾尘年的母亲,从来没见过她,是已经去世了吗?”

    安白哀伤道:“是啊,尘年从没见过他的母亲,家里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听说是得了什么怪病,突然就走了。”

    沈呈若眉眼一挑:“怪病?”

    安白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才把头偏向沈呈若,小声说:“我也是小时候听宅子里的下人说的,听说阿姨死得很惨,只剩下了一张皮和一副骨架,就是传说中的皮包骨头,若非亲眼所见,大家还不相信,那时候,还有人传宅子里是不是有吸血鬼呢,因为阿姨身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有!”

    闻言,严决让深深地皱眉,“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

    鲜血……

    他想到村外小屋里的梦境,也是大片大片的鲜血,墙上,地上都有,梦里,那是安白的血,那个可以看到死亡的小男孩也说,前方对安白有危险……

    严决让站住了脚:“安白。”

    安白抬头:“怎么了让让?”

    严决让看着她:“你还要留在这吗?”

    安白懂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我知道让让担心我,可这是顾家的事啊,尘年现在遇到困难,我肯定要陪着他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一个人呢?”

    安白笑容甜美,严决让所有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再说。

    是啊,跟在老板身边不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么,可就算死,他也没有想过要离开。

    不知不觉,三个人进了洋房,当穿过走廊来到顾执房门前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怒吼,还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父亲,你在开什么玩笑?顾婷刚死,你就要尘年和安家联姻!?”

    这声音虽然暴躁,但又尖又细,夹着颤抖的嘶哑,严决让等人听出来了,这是顾忆泽的声音。

    顾忆泽继续怒吼:“我不同意!你们这样,根本就是不尊重顾婷!你们不怕她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们算账吗!?”

    外面的人听到顾忆泽的声音,均有些错愕。

    一是错愕这种时候顾执竟然要顾尘年和安家联姻,二是错愕一贯温和有礼的顾忆泽竟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印象中,顾忆泽和顾尘年一样,总是温和谦逊,那双眼始终含着多情的笑意,突然间听到他这般破碎愤怒的嗓音,严决让等人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来对于这桩婚事,他是真的排斥异常。

    而听闻这件事的安白更是大吃一惊:“什么玩意儿?跟安家联姻?这不就是要尘年和我结婚吗?这,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提这个事啊?”

    沈呈若冷笑一声说道:“就是这个时候才好谈这件事啊,顾家出了这么多事,如果再没有安家的帮助,可能就要完了。”

    “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和我商量,以为尘年答应就完事了吗?我要进去和叔叔说。”

    安白咬牙切齿,刚想推开虚掩的房门,却听到里面传来顾尘年低沉的声音:“我不会和安白结婚的,至少现在不会。”

    “你说什么?”

    坐在书桌前的顾执明显压抑着怒气。

    他的金丝眼镜微微闪着寒光,叫人后背发凉。

    他一生严厉,从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顾尘年于他,可以说是最乖巧听话的那个,如今他竟然拒绝他所提出来的要求,这叫他如何不气?

    顾尘年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无惧:“我说,我不会和安白结婚的。”

    顾执眼神阴郁:“在顾家,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知道,从小到大,不管您提出多不合理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但这一次,我必须拒绝。”

    “你敢!”

    顾执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大概情绪太过激动,顾执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会儿,他整张脸都变白了,像挣扎在垂死边缘。

    但是顾尘年依然没有动摇说道:“我不会拿安白当工具,也不会让她因为顾家的事情而烦心,最重要的,姐姐刚刚入土,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禽兽不如的弟弟。”

    “你!”

    “在您心中,顾家的发展比姐姐重要,但对我来说,我现在只想找出姐姐的死因,我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她的死,一定和顾氏集团的员工失踪有关,我要把背后的原因找出来,然后,替姐姐报仇,不管对方是人是鬼。”

    顾尘年说话间温和的瞳孔难得闪过一丝凛冽的狠意,然后他不顾顾执汹涌澎湃的怒火,转身径直离开。

    推开门的刹那,顾尘年和安白的目光撞了个猝不及防,他没想到她会站在门口,视线迎上的瞬间,他只微微愕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移开。

    显然,他刚才说的话安白全都听见了,他拒绝和安白在这个时候结婚,因为他不想和安白因为除了感情之外的任何原因而结婚,他更不想利用安家的资源来达到重振顾家的目的,那是侮辱了他自己的感情,更是侮辱了他心中的安白。

    “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安白看着他问:“如果这时联姻能够帮助你,我愿意……”

    “我不需要你这种方式的帮助。”

    顾尘年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安白说话:“顾家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说完,他轻轻拨开安白,留下恍若失神的她独自走掉了。

    “顾……”

    安白想要追上去,被沈呈若扯住了袖子:“你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吧,出了这种事,他心头不好过,也要维持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安白眨眨眼,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沾湿了胸前黑色的蝴蝶结:“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刚发现了尘年对我的重要性,也愿意接受他的感情和他在一起,怎么偏偏,顾家会出事,怎么我觉得,他的心,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已经给不了他安慰了么?”

    沈呈若看向顾尘年离开的方向说道:“可能因为你对他太重要,所以他尤其不想要你的安慰吧。”

    夜幕降临。

    山中的空气一到晚上就变得格外潮湿,花园里的花朵都染上了露水,滴滴挂在花瓣之上,衬得花朵愈发娇艳。

    为顾婷布置的简易灵堂还在,虽说没有了棺材,但顾婷的黑白照片还好好地挂在墙上,顾尘年放了些顾婷生前喜爱吃的水果,又为她点了三炷香,一个人在灵堂中站了良久,深深望着顾婷的照片,直到夜色已深,他才难掩眉间的疲惫,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来到花园中顾婷最后一次倒下的位置,在这,他没有感到丝毫鬼气,甚至连一丝诡异的邪气他都感觉不到,虽说顾家是驱鬼一派,但他终究道行太浅,找不出这次顾家遇到灾祸的缘由。

    他气恼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并没有那个能力掌管顾家,如果当初是他在那场大火中受了伤,那么现在顾家的主人就该是顾忆泽而不是他,顾忆泽很有能力,一定会做得比自己好。

    可是因为他,顾忆泽的一生毁了,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写写画画,想到这,铺天盖地的愧疚又将顾尘年淹没,顾婷的死,顾忆泽的伤,这一切都成了顾尘年人生中抹不去的烙印,他没有办法除掉这些烙印,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虽然这个过程,让他十分痛苦。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那么无力。

    他管理顾家,旁人只觉得羡慕嫉妒恨,他生活优越,被人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这刻,他只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也许这样,他就不会面临今天这样的困境。

    “顾先生。”

    顾尘年咬唇间,丝毫没有注意严决让已到他的身旁,他的手里有两杯咖啡,温温的还冒着热气,他把咖啡递给他,声音柔和:“顾先生,外面很冷,你还是回屋去吧,别吹感冒了。”

    顾尘年苦涩一笑,说:“回屋去我也睡不着,不如待在这里,也许,还能发现一些线索。”

    他看了严决让一眼,还是伸手将咖啡接过,冰凉的双眸温和下来:“你怎么到这来了,不在房间里睡觉?”

    “我也睡不着,我看老板休息了,就偷偷溜出来,我猜顾先生一定在这里,想着过来看看你。”

    “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我只是想知道,姐姐究竟怎么死的,你说过,她当时就在这个位置,对吧?”

    “对。”

    严决让往前走了一点,低头,说:“就在这里,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和老板,然后,头就掉了,成了一张皮。”

    顾尘年握紧了双拳。

    严决让见状,抬眸望着他,轻声说:“对不起,顾先生,那个时候我跟着顾小姐,却没能救下她。”

    “这怎么能怪你?”

    顾尘年看着他说道:“宴会时我就已经感到姐姐不对劲了,她出现在你们面前,那时大概已经死了吧,你又能做什么呢?”

    “你丝毫都不责怪,也不怀疑我和老板吗?”严决让压低嗓音问道:“毕竟顾小姐死时,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在场,按理说,我们才应该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顾尘年笑了两声,将手中温热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温润的声音飘散在凉凉的夜风之中,格外好听:“怀疑你们什么,我自小除了安白就没别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你的老板深不可测我也不是很喜欢他,但终究我是把你们当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又是我邀请你们到宅子里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们。”

    “顾先生……”

    严决让心头一热,低声地道:“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查出真相的。”

    “我相信你。”顾尘年笑笑说,但因疲惫,他的笑显得十分勉强,他喉咙干涩,只能不停靠咖啡滋润:“不过这次的事应该很棘手吧,沈老板那么厉害的人都看不透凶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让人无奈,明明死的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却没有办法为她报仇。”

    “我明白这种感受。”

    忆起诺言,严决让的心还像被千万根尖针扎过,疼得无以复加。

    严决让眸色渐深,望向夜色说道:“当自己没有力量的时候,就算有想要保护的人,也什么事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那种经历,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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