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鬼棍的考验
黎少阳：“事情就是这样的。”
秦昭月问：“你需要我的帮助？”
黎少阳点点头：“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到我的人。”
秦昭月用手在他身体里穿来穿去，觉得有趣：“我怎么帮你？”
黎少阳哭笑不得地躲开，正色道：“首先，你要进御灵司。”
御灵司，前文有提过，是整个玄学界的中心，至高无上的存在。它包含四个部门，权力由高到低排序为判官部，天官部，武官部，文官部。
御灵司的职责是审判并处理作恶的鬼怪，调解各玄门世家和江湖门派之间的关系。各部门每三年招考一次，每个家族只有一个推荐名额，加上年龄限制，可以说十分难进。
可以肯定，能进御灵司的，都是各个家族的翘楚。
秦昭月自知身上没有灵力，面对妖魔鬼怪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和那些备考已久的人抢饭碗，很干脆地摇头：“不行。”
黎少阳：“为何不行？”
秦昭月说道：“我常年在外读书，对家学研究不深。”
“我知道，你没有灵力，”黎少阳说，“但那并不重要。”
秦昭月没有灵力，是秦家内部的秘密，如今却被一个鬼发现了。她皱眉道：“你查我？”
当然，对于黎少阳一个隐身的鬼，调查一个人的身份绝对不是问题。
黎少阳叹了口气：“我别无他法。”
秦昭月：“先不说这些，你先把所有的计划给我讲一遍。第一步是进御灵司，第二步是什么？”
黎少阳犹豫再三，撒了个小谎：“很简单，只是帮我调查一些事情。”
秦昭月半信半疑：“我为什么要帮你？”
黎少阳：“你可以选择不帮我，但是我确实可以帮你进御灵司。”
秦昭月不信他的鬼话：“你总得说清楚，到底要调查些什么？”
黎少阳见秦昭月的态度有变，连忙选择了不再隐瞒：“不瞒你说，我被御灵司的人枉死，想要复仇。”
黎少阳不会告诉别人，他死得有多惨。
黎少阳活了24年，从来不触碰爱情，却最终被一个女人伤了心，害了命。他甚至不知道路惜红从自己身体里取走了什么。
她从未爱过自己，甚至一直在欺骗自己。
他给她钱财，给她信任，给她浪漫的鲜花，给她山盟海誓，给她全心全意的爱，还向她求过婚。
而她，给了他一板砖。
那天，路惜红第一次带黎少阳回家。黎少阳心中是激动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想：两个月……太快了点吧。
昏暗的车库里，黎少阳从副驾下车，刚走几步，后脑便受到重重一击，当场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就是路惜红毁尸灭迹的场景了。从那一刻起，黎少阳不再是一个无神论者。
黎少阳尸骨无存，他没有家人，警方算他失踪。
只怕路惜红也没有想到，黎少阳居然没有投胎，反而碰到了机遇，修炼起来。
月之精华补阴，强大他的法力；日之精华补阳，助他凝成肉身。黎少阳作为一只鬼，学会了吸取日月精华。
那天，黎少阳跟踪一群小鬼来到了御灵司的公开法庭旁听，却好巧不巧，看到了身为二级法官的路惜红。
尽管黎少阳早知道路惜红身份不简单，还是被吓得不轻。没想到路惜红是御灵司的人。
黎少阳看着判官席上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喃喃道：“你到底从我身上拿走了什么，让我会变成这种模样。”
黎少阳很快偷偷调查起来，他发现路惜红除了自己，还用同样的手段害过别人。每次都是□□，最后将对方骗到无人处吸取精气，杀人灭口。
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凭什么代替正义审判别人？
御灵司是政府机关，虽然有些腐败，却终究是为正道，绝不会放任成员行凶，对于法力高强的路惜红，最好的办法就是……
秦昭月：“揭发她。”
黎少阳点点头：“进入判官部，寻找她作恶的证据，揭发她。”
秦昭月说：“我什么术数都不会，怎么进御灵司？”
黎少阳神秘道道：“你可知道，驱魂？”
秦昭月点点头：“自然。”
玄门世家都有各自擅长之处，如制符，结印，剑术，法阵，堪舆，卜算，驱魂，通灵，咒语等等。
驱魂，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可以将鬼魂招来作为魂将，指挥其为自己战斗。
黎少阳说道：“只要你对外宣称自学了魂术，我就能假扮成你的魂将，帮你考入御灵司，并贴身保护你。”
秦昭月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御灵司要求加入者必须会法术，但并未规定只能用自家法术。即便秦昭月是秦家嫡系，也不是不能修习别家的法术，比如魂术。
至于她一个学生，什么时间学的魂术，从哪学的魂术，有秦家这个背景，想怎么编都可以。
倒还真挺令人动心的。
御灵司在玄学界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若是秦昭月没有失去灵力，此刻也应该在为之备考吧。
一个想法在秦昭月心里慢慢成型，但她表面上还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你……很厉害吗？”
黎少阳点点头：“这你尽管放心。我修炼五年，还未见过比我更强的鬼魂。”
秦昭月直言自己的不信任：“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即使你助我进入御灵司，我也不至于为了你冒险。”
黎少阳咬咬牙，说道：“我知道，所以此刻是我在求你。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和你签订单方面的生死契约。”
秦昭月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知道，若是签订了契约，你便必须时刻伴随我，随我生死。”
黎少阳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我愿意。”
秦昭月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并没有头脑一热就答应了，直说自己的疑虑：“单凭你的意愿可不行。我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确定你足够强大。”
黎少阳急了：“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检验我。”
秦昭月看他急切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从卧室门后掏出了一根棍子，不咸不淡地说：“不如让我试试你的实力？”
这平平无奇的棍子，就是传说中的“打鬼棍”。普通鬼魂挨一下就会魂飞魄散。
黎少阳看着那根拖把粗细的棍子，浑身一紧。
这女人真狠啊。
秦昭月：“撑过十下，我就答应你。”
哥哥说过，他曾经见御灵司天官部处决一只强大的鬼，它足足被打鬼棍打了八下才魂飞魄散。秦昭月力气小，又没有灵力，只能打出一半的效果。十下，算是放水了。
如果黎少阳够强，这买卖，她愿意做。
但是他还是不声不响地跪在了地上：“来吧。”能撑几棍，他自己也没把握。但是他愿意放手一搏。
秦昭月是个有魄力的，心一横，第一棍毫不手软地落在他的背上。
黎少阳颤抖了一下，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秦昭月抿了抿嘴唇，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开始呼哧呼哧打起来。
一声声闷响，一道道残影。
黎少阳双手撑地，一语不发。
秦昭月有些不忍，手却没有停止。她知道该对自己负责，也知道黎少阳在为他自己争取。可让她继续打下去，却怎么也不忍心了。
黎少阳抬起头看着她看不出喜怒的脸，内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别心软，我……还可以撑两下。”
秦昭月深吸一口气，又结结实实打了一下，撂了棍子。不打了。
半晌，秦昭月说：“我答应你，替你报仇。”
黎少阳终于听到了这句话，终于腿一软，跪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心说，值了。
秦昭月此举，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黎少阳固然可怜，但她不会因为一个人可怜就想伸出援手。
秦家能积攒百年基业，成为玄学界最富有的家族，靠的就是四个字的家训：善而不慈，取而不贪。在听到黎少阳说出“契约”二字时，她就已经暗中做了决定。
黎少阳躺在地上，看起来很虚弱，但是眼睛里亮晶晶的。
秦昭月蹲在他身边，勾唇一笑：“你的仇人在判官部？那我们就去判官部好了。”
黎少阳怔住了：“不是武官部吗？”
不是黎少阳看不起人。御灵司本质上是一个法院。判官部是权力中心，地位超然。文官部，武官部，天官部，都服务于判官部。
因此判官部招人，最是严苛。尤其是这笔试，是最难的关键，要背诵大量资料，根本无法速成。
如果想进武官部，那简单得多，只要你法术足够强就好了。
见黎少阳本来清冷的面容浮现起困惑，秦昭月不由得一笑：“你可听说，过目不忘？”
黎少阳：“过目不忘？”
秦昭月15岁时，秦无卿就开始备考御灵司了。他的目标，是判官部。
秦昭月对这个要强的弟弟很无语：“为什么一定要判官部呢？你可知道，秦家在御灵司各部门都有人，唯独判官部却一个都没有。”
“所以我才要当第一个，”秦无卿拉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书，“你看这本书。”
古旧的书本封皮上是三个字：《御灵规》。
仔细一看，还有个小字：（上）
敢情这么一本都没讲完，还有一本下册。
“你只知道判官处难考，却不知道为什么难考。许多人被拒之门外，都是因为背不过这本书，连笔试都过不了，”秦无卿唠唠叨叨，拍了拍胸脯说：“这本书虽然厚，可我才十三岁。我只要努努力，背他个十年八年，我就不信背不过。只要背熟了，就能进判官部！”
秦昭月愣住了：“所以说那个笔试，只需要背书吗？”
秦无卿道：“是啊，大哥是这样告诉我的。”
秦昭月知道大哥不会胡说，此刻心思却飘忽起来。
若自己灵力尚存，还会法术，凭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考个判官部岂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当黎少阳告诉她计划后，秦昭月接着就有了想法。
秦昭月需要力量。即便这力量是契约来的。
秦昭月对黎少阳说：“我要先告知家人。你放心，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坚持和你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