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头很晕吗？”沈翊说着从衣袋里掏出颗糖，温声道，“吃颗糖会不会好点？”
檀枝目光定在他手心，心想这颗糖一定很甜。
她抬眼抿着唇对着沈翊笑了笑，伸手把糖接过来：“谢谢沈老师。”
“不客气。”沈翊看了一眼人行道下靠边停着的摩托，扬了扬下巴，“你的车吗？”
檀枝刚把糖纸撕开，点了下头，然后把糖喂进嘴里。
真的很甜，跟他一样。
沈翊想了下，语气温和：“头晕骑车不安全，要不就近找个地方先停下，明天头不晕了再来骑走？”
“刚我给家里人打过电话，他们一会儿就来接我，”檀枝朝摩托仰了仰下巴，“顺带把它也带回去。”
沈翊点点头：“这样最好，在外面有什么不舒服不管在做什么一定要及时停下来，然后联系家人或者朋友。”
“嗯！”檀枝乖巧的点点头，看了眼身后人行道停着的自行车，又看向自己身旁的沈翊，“沈老师你要回家吧，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哥很快就来接我了。”
沈翊想了想，遵循内心想法和现实情况，他轻声道：“没关系，我没什么事，陪你等一会儿。”
檀枝垂着头笑了笑，抬头时飞快的把上扬的嘴角往下拉了点：“那就麻烦沈老师了。”
沈翊也淡淡的笑了笑：“不麻烦。”
檀枝歪着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咬着下唇轻轻磨了磨。
沈老师笑起来更好看了！感觉春天来了！
一分钟后檀枝就笑不出来。
别看她打游戏时怼天怼地叭叭叭说个不停，现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她连屁都蹦不出来一个。
两人默默无言，檀枝用舌头顶着那颗含了一半的糖，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开启话语之间的交谈。
聊点什么好呢？
沈老师是美术老师，聊点美术相关？
但她不擅长啊，她连三原色都记不清。
早知道小时候檀太太让她学画画的时候她就不跑出去玩了。
要不……聊点日常？
但她跟人才认识一天就问人家生活啥的，这不越界了吗？
啧，那聊什么呢？总不能傻站着不说话吧，这不浪费了吗？
想来想去，檀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直球出击的心理，她直接想要联系方式了。
但现在肯定不能出击，这样不好，一点都不矜持。
沈老师这样的，应该比较喜欢那种看着就很温柔大方，俏皮又可爱的。
反正肯定不感冒她这种女流氓。
沈翊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微微垂眼盯着马路，左颊鼓起一个小包，一动一动的，像只小仓鼠似的。
粉紫色的头发散在身后，有几缕跟着风扬起来，她抬手拢了拢，别在耳后。
“同学，”沈翊轻声开口，“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檀枝回过神，想了下他的话，点头：“嗯，我今天来找朋友，听她说沈老师教美术教的特别好，所以就蹭了一节课。”
“谢谢你朋友对我的肯定。”沈翊笑了笑，“对美术很感兴趣？”
檀枝愣了下，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昧着良心点头：“我没有美术天赋，也不太懂，就是觉得很多画作都很有意境，我很喜欢那种思绪在画里畅游的感觉。”
这话也不能说是假，虽然檀枝对画画不感兴趣，但她曾经确实对一幅画产生了类似共鸣的情感。
那是她十一岁左右，檀太太带着她去好友家拜访，她跟着进了那个老师家的画室，一进门就看到画架上的画作，只一眼就陷进去。
檀枝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幅风景画，有夕阳，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和余晖下的一排大雁。
色彩浓烈却和谐，有一种吸引力让她驻足于此。
檀枝看着那副画，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向往，那是她理想中的自由。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落日这么好看，从此她爱去的地方多了一个黄昏时分的海边，爱上了连接天际与海平面的夕阳余晖。
此后很多年，她用相机记录了很多地方的海边落日，却再也比不上那年那副画的半分。
之后她把记忆中的那幅画留在了自己身上，她在肋骨腰间纹了一幅油画晕染的海边落日。
“能感受画带来的意境也是一种天赋，”沈翊轻轻笑了笑，“画作跟人是会产生共鸣的。”
檀枝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沈老师说的对。”
沈翊把手从兜里抽出来，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头还晕吗？”
“已经好多了。”檀枝含着糖，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沈老师的糖，很管用。”
沈翊从衣袋里把剩下的几颗糖一并掏出来递给她：“给，头晕的时候就含一颗。”
檀枝嘴里甜丝丝的，连带着心尖都像被糖浸着发甜。
“谢谢沈老师。”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檀枝眉眼弯弯的把接过来的糖慢慢收拢。
两人又一言一语的聊了两句，一辆出租车由远驶近，停在檀枝的红色摩托后两米处。
后排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开门下车。
“我哥来了。”檀枝扭头跟沈翊说，“谢谢你啊沈老师，麻烦你了。”
“没事。”沈翊看着走上台阶的男人，轻轻抿了抿唇。
他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姑娘眼睛很熟悉的原因了。
檀木朝自家老妹扬了扬下巴：“你怎么了？”
“没事。”檀枝耸耸肩，朝着身旁的沈翊歪了歪头，“这是沈老师，刚一直陪着我等你。”
“谢谢啊——”檀木视线落在青年身上，眼神一愣，“沈翊？”
檀枝：？
我刚没说沈老师名字啊？你怎么知道？
沈翊呼出口气，温声道：“好久不见。”
檀木心里复杂，一时半会儿有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人从那件事过后就消失了，七年来没有一点消息。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檀木半响才问出这么一句。
檀枝在一旁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她看看檀木又看看沈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关于檀木跟沈翊是朋友这件事的任何记忆。
檀木的朋友她基本都知道啊，从来没见过沈翊啊？
“她是你妹妹？”沈翊答非所问。
檀木点了下头：“是。”
“她刚才头晕差点摔倒，我看这样的情况估计不是一次两次，”沈翊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檀枝，“她长期睡眠不足，这样下去不行，抽个时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知道了，谢谢啊。”檀木看向檀枝，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了味，“打游戏，再打游戏啊，没准哪天我就接到你磕马路牙子上的电话了。”
檀枝撇了撇嘴，想还口又碍于沈翊还在这儿，只好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嘀咕。
“今天谢谢你啊，我先带她回去了。”檀木说着拍了两下沈翊的手臂，眼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走了。”
沈翊点点头：“小心点，路上注意安全。”
檀枝抬手跟沈翊挥了挥，眼睛月牙似的弯下来：“沈老师再见，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沈翊也抬手示意了一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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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枝打车回的，下车后在家门口的路边等人，檀木摩托刚停好她就跟上去问：“哥，你跟沈老师认识啊？”
“嗯。”檀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也认识吗？”
檀枝觉得莫名其妙：“我不认识啊，我今天第一次见。”
“你小时候不是跟妈去许老师家玩过嘛。”檀木边说边往门锁输密码。
“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实在没跑成不得已才被拉着去的，第二次是看到海边落日的那次。
后来上初中住校，就没再去过了。
檀枝脑子里出现一个想法，眼睛一下瞪大：“他是许老师儿子？！”
下一秒她又立马否定：“不对啊，许老师不就一个儿子吗，我见过的。”
檀木有些无语：“啧，他叫沈翊不叫许翊，他是许老师的学生。”
“许翊他是沈老师学生？呸，不是，”檀枝拍了下嘴，“沈翊，他是许老师的学生啊？”
“是啊，小学那会儿你不总跟妈去嘛，”檀木换好鞋往客厅走，“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还在换鞋的檀枝整个人僵在原地，檀木几句轻飘飘的话都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因为每次檀太太要带她去许老师家她都找理由推脱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要不就半路找借口溜走，所以错过了和沈翊相识的机会，以至于让她跟沈翊的缘分推后了这么多年。
檀枝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当初那些皮上天的操作，她脑子里已经响起此时此刻最符合她心情的bgm——那些年错过的沈翊。
檀枝头抵着鞋柜哀嚎了一声。
天呐！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她原本可以和沈老师青梅竹马的！她原本可以和沈老师养成系的！
啊啊啊！造孽啊！
檀枝整个人陷入了一股淡淡的悲伤，回房间她跟罗吉陈述完这件事后感觉更悲伤了。
“这么巧的吗！天呐枝枝，你错过了什么！”屏幕那头的罗吉也是一脸惋惜，“你错过了沈老师，还错过了这么多年啊！”
檀枝听完这话感觉悲伤到无以复加了。
罗吉又提醒了她一遍，她错过了沈老师，很多年！
檀枝仰头哀嚎了一声，往后倒回床上：“天呐，我感觉我错过了一个养成系男友。”
男友？
罗吉挑挑眉：“真打算追啊？”
“也不是，”檀枝叹了口气，“主要是太符合我梦中情人了你知道吧，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长得很像我男朋友的人。”
罗吉：“……”
“什么叫长得像啊，”罗吉纠正道，“你直接说你想追不就成了还长得像。”
檀枝抓了抓头发，打算先把情况问清楚：“诶吉吉，她有女朋友吗？”
罗吉认真想了下：“应该没有吧，没见过，从他身上也没见过任何有女朋友的迹象。”
“他有他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啊。”檀枝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觉得像他这样长得好看又会画画的应该有很多人追的，没准早就名草有主了。我还是先观望观望，别到时候自己成小三都不知道。”
“我觉得没有。”罗吉觉得自己更确定，“我每次见他他都一个人，还有他的自行车你注意到了吗？他自行车没有后座的，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沈老师肯定没有女朋友。”
檀枝：“还是问清楚再说吧。”
正好也再相处一段时间，多一些了解对任何关系都多一点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