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醋
擂台底下的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北辰王舍不得长公主他们可以理解，但是让一个女人上擂台又是何意？
男女力量悬殊，每年武试虽然也有女子，但大多没有好成绩，毕竟男女力量体型上的差距是天生的。
“王爷这是想让长公主和亲还是不想啊？”
“不好说，毕竟和亲对大铖来说最有利。”
钟北临根本没有分神去听周边的议论，只认真仔细地看着台上的尹含沙。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看上去打得势均力敌。尹含沙身法如电，倒是显得高大的胡人有几分迟钝。
只有当事人知道，她是将对方完全压制了，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结束这场比试。
胡人力量大，但招式较简单，她内力深厚充沛，单比力气只能抗衡一二，可她深谙兵书功法，将“借力使力”“四两拨千斤”运用得出神入化。
“要认输吗？”一次近距离交锋，尹含沙贴在他耳边，轻率道。
她绕到胡人身后，剑柄落下，狠狠刺在他背后的穴位上。
“唔！”胡人踉跄了几步，眼神愈发凶狠，竟是丢了兵器要和她近身肉搏。
尹含沙轻笑一声，也丢开锁秋，短促的金属摩擦撞击声，剑身直入放置兰锜之上的剑柄。
顷刻间两人过了数招，胡人招式凶狠急切，沉甸甸的拳头直冲她的脑门，她偏过头，一手按在对方粗壮的手臂，一手按在对方的肩头。
一击不成，那只手臂便弯曲成肘击之势，向侧方拐去。
尹含沙猛地发力，借着按住胡人肩膀动作，整个人腾空而起，以令人瞠目结舌的身体自控力，修长有力的双腿拧住胡人的脖颈。
围观之人无不感受到脖子一苦，仿佛都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咔嚓”声。
胡人的脑袋转成一个夸张的弧度，表情从没防备的惊讶变成了极度的惊恐。
因为尹含沙再多用一丝的力气，他的脊椎骨一定会断掉。
“你输了，”尹含沙冷着声音，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漆黑的眸子里，是浓烈明艳的张扬矜傲，漂亮惹眼极了。
胡人面容扭曲，不甘地目光在触及到波黑尔阴鸷的视线后，徒然灰败，紧绷的身体僵硬起来，瞳孔深处竟是恐惧。
“赢……赢了。”
不知是谁木然地呢喃出声，大铖的那些官员才如梦初醒，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不管怎么样，在擂台上赢了那日，都是狠狠灭了一波对方的威风，况且尹含沙只是一位女子，打击效果简直加倍。
“这女子是谁啊？我从没见过。”
“她也没参加过武试。”
“北辰王的侍女，好像是从南魏带回来的。”有人不确定地道。
说起南魏，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向后，看向魏安永，那个儒雅的亡国帝王。
钟北临起身，朝着波黑尔抱拳颔首，“可汗，胜负已分，多有得罪了。”
“看来本汗与公主殿下，是有缘无分了。”波黑尔朝钟北临回礼，恢复了爽朗的外族人形象。
“诗槐，回来。”钟北临沉声道。
尹含沙拿起锁秋跃下高台，站到钟北临身侧。
波黑尔的向前一步，“这位女中豪杰令本汗佩服，不知姓甚名谁？”
“无名之辈，可汗见笑了。”尹含沙淡声道。
正式的宴席在晚上，比武过后，各藩王和那日可汗都被送回了各自的暂居客栈。
她能感受到，有道视线一直在跟随着她，但她表情未变，冷漠地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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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馨早早地等在宫门口，见一行人回来了，赶忙迎上去，“赢了吗赢了吗？”
钟北临本来还想训她一顿，眼见她这急切的模样，轻叹一口气，无奈道：“赢了。”
“尹姐姐真厉害！”钟馨双手交握，做膜拜状。
小皇帝板着脸，一副大人的样子，“皇姐，你该稳重些。”
钟馨双手叉腰，“小古板，你比我还小四岁，等你成年了再说我吧！”
小皇帝清俊的小脸闪过一丝羞恼，“幼稚。”
直到此刻，尹含沙才在这个十一岁的大铖皇帝身上，看见明显的情绪波动。终于有些像个孩子了。
“禀告陛下，帝师已等候在御书房。”太监躬身道。
小皇帝恢复了往日沉稳，看向钟北临，稚嫩的嗓音似乎有些急切，“皇叔，我们走吧。”
钟北临点头，转头对尹含沙道：“你也一起去。”
尹含沙：“我？”
“嗯。”
“我也想去……”钟馨默默举手。
钟北临淡声道：“今天的事尚没跟你算账，你现在还不争取好好表现？”
钟馨立刻放下手：“好的皇叔，我会乖乖呆在鹤沁宫的！”
进了御书房，一股暖意铺天盖地迎了上来，尹含沙忍不住想，这炭烧的比钟馨宫里还多。
窗边立着一道笔直清瘦的身影，只用了一根青玉簪，墨发垂落白衣胜雪，看上去飘飘欲仙。
“老师，”小皇帝上前两步。
那人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绝美的面庞，尹含沙甚至都分不清，是这位帝师的皮肤白还是狐毛领子白。
她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一时间，竟都看不出来对方是男是女。
“参见陛下，”帝师躬身行礼，声音清冷气息浅淡，好似袅袅清烟。
“免礼。”
但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突然肩上一重，尹含沙回头，却是钟北临将手搭上来了，他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小皇帝坐在主位，她坐在钟北临身边，对面的帝师正低头压抑地咳嗽着。
“老师怎么没带手炉？”小皇帝皱着眉头，似乎五官都要挤在一起。
帝师轻声道：“忘记了。”
小皇帝身后的太监很机敏，立刻将明黄色的手炉送了过去。
钟北临倚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扶手上，“帝师可要保重身体。”
“王爷说的是，臣谨记教诲。”
静了须臾，他突然抬眼，琉璃似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尹含沙。
“今日尹姑娘立了大功，陛下可想好如何赏赐？”
尹含沙愣了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小皇帝思索片刻，“白银百两，再给一军中职务。”
帝师点头，看向钟北临，“王爷以为如何？”
“陛下开口自然没问题，”钟北临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只是职务不宜过高，她仍是我的侍女。”
尹含沙瞪了眼钟北临，合理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过她也没开口拒绝，一方面这是皇帝下的令，另一方面在军中的话，说不定她能想法子放了罗素。
钟北临迎着她的目光，“辛苦了，以后要当两份差。”
“陛下拟旨吧。”帝师道。
小皇帝点头，“老师你来看着好不好。”
“嗯。”
尹含沙见那漂亮的男人站到小皇帝身后，托着手炉的手指白皙修匀。小皇帝完全失了平日的稳重，神态倒是跟钟馨有些相似。
“你还要看到何时？”钟北临不悦道：“走了。”
“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尹含沙终于可以问：“那帝师怎么知道我姓尹？”
钟北临：“他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他叫什么名字？”
“翦莫辞。”
“这个姓很少见。”
钟北临有些不耐，“你对他很好奇？”
“我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尹含沙如实说道。
钟北临“啧”了声，趁着没人，将她拽进了一面宫墙之后，语气有几分危险，“那本王呢？”
尹含沙的一只手腕被他摁在墙上，“你和他不一样。”
翦莫辞漂亮得雌雄莫辨，钟北临是很男人的俊美。
“哪里不一样？”钟北临的鼻尖几乎挨着她的，好看的桃花眸带着警告的意味，好像她答错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尹含沙的耳尖有些红，这个地方虽然僻静，但也不排除有宫人会经过。
她顿了顿，“我觉得你更好。”
话音一落，压迫感立刻消失，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的细嫩皮肉，“真话？”
尹含沙一个激灵，想把手抽回去，却使不出太大的力气，“嗯。”
钟北临低头，吻住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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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皇宫灯火通明，流水的筵席摆满了紫云殿，舞妓乐师在中央表演。
大臣们举杯对饮相谈甚欢，靠近主位的是那日可汗和几位藩王。
尹含沙站在钟北临身后，对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简直避无可避。
“南魏王第一次来铖都，吃住可还习惯？”钟北临沉声道。
魏安永喝酒的动作一顿，转开目光，“承蒙王爷照拂，一切都好。”
几个月来魏安永消瘦了不少，儒雅的外表下难掩落寞，没有作为帝王时的半分神采。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尹含沙俯身在钟北临耳边道：“我出去透透气。”
钟北临没什么反应，但她知道这是同意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远离了喧嚣，仰头看着星子稀疏的夜空。
再次见到魏安永，她不知改作何反应，只是心里莫名发堵。
年少时她以为他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诗槐。”
记忆的那道声音在唤她，好像又有所不同了。
尹含沙回头。
魏安永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深深地注视着她，“诗槐，我休了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