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第30章
翌日, 苏玉兰起得有点晚,因为今日她不打算做去黑市卖的东西,村里的流言蜚语现在还在风头火势中, 这会儿只能暂时搁置黑市卖东西的计划。
想到这里,苏玉兰觉得还真的要去想办法买辆自行车才行, 不然真的哪哪都不方便。
别说暗地里去镇上做些小买卖,就连苏玉兰现在想去镇上买点骨头煲汤也不行, 得等去镇上的拖拉机。
可是自行车这东西, 算是稀有货,供销社一个月才拿几辆回来,早早就被内部消化掉了,根本轮不上他们这些普通村民。
苏玉兰也不想这么多了, 既然陆志尧说他有办法,应该定是有办法的。
她洗簌过后,便去鸡棚捡鸡蛋, 鸡棚搭得比较简陋,是抱了三只鸡回来陆志尧才临时搭建的。除了一个茅草棚顶, 便是围着的几个竹子栏栅, 只有那么两三平米大, 不过就只有三只鸡,也足够地方了。
要不是规定每户只能养三只鸡,苏玉兰觉得养鸡也是不错的。
鸡棚里只有一个鸡蛋,苏玉兰捡了之后就去厨房做早饭。
男人受了伤, 今儿个就不让他去上工了, 自己去吧。
幸好现在还没到农忙,现在的活她还是能够应对的,要是到了农忙时节, 他们整个生产队就有六百多亩地,分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都有15亩一个人的指标。
那时候才真是苦……
昨日陆家宝去山上采摘了几朵白木耳,白木耳其实就是银耳,现代人都用来当甜品配料,炖个冰糖雪梨什么的,还挺下嘴。
不过在这七十年代,他们清水市的村民大多都用来当作粮食来吃,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种一点,生产队也是允许给大家自个儿种的。
但很多人都不喜欢吃,滑溜溜的不说,而且还没什么味道,跟喝个白开水似的,更不能饱肚,所以大伙儿种了晒干后封存起来,等到哪天没了粮食才用来顶一阵子。
因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所以这东西就算拿到黑市上卖也就两毛钱一斤,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苏玉
兰看着这白木耳,想着也是怪可惜的,要是有冰糖就能做点儿甜点给孩子和男人吃了,看来下次到镇上给买点糖才行,这会儿只能把它当作木耳来吃了。
洗干净那白木耳后,她便从自留地里摘了点韭菜,然后又刨了个胡萝卜切丝,准备做个素炒三丝。
刚刚切好了胡萝卜丝,便听到了男人和孩子的脚步声,陆家宝率先朝着苏玉兰冲了过去,喊道:“娘,我跟爹抓到条鱼了!”
苏玉兰看着孩子手上那还扑腾着尾巴的鲫鱼,笑了笑:“嘘,别那么大声,你们去哪捉的啊?”
即便是野外的鱼,可是村民也不能随便捉的,要是被公社的人看到,就会被说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会被批评的。
陆家宝把鱼丢进了铁盘,然后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才小声说:“我们去那河边捞的,爹捞的。”说完又给铁盘用芭蕉叶遮住了。
难怪这两父子一大早不见人影,原来是去捞鱼了。
苏玉兰点头:“那正好了,你爹受伤,娘现在就给你爹炖个鱼汤。”
陆家宝一听,便疑惑地问苏玉兰:“爹是不是喝了鱼汤能赶快好起来?”
苏玉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嗯,会快点好起来的。”
陆志尧听到女人这么说,忙道:“不用顾忌我,做你喜欢的菜式就可以。”
不过,女人就算做什么菜都很好吃。
陆家宝一听,忙说:“娘,那你喜欢做成什么样的鱼?”
爹娘好奇怪,为什么都说要做成对方喜欢的,难道就不能做成我喜欢吃的?
村里的人有时候会抹黑去捞鱼,有时候会天没亮就去捞,所以偶尔也能吃上一顿,没有猪肉稀罕。
不过以前二婶做的鱼腥腥的,一点儿都不好吃。
他的娘那么会做菜,每日里都换着法子做各种菜式,这次肯定能把鱼做得好吃点的,所以他非常期待。
苏玉兰蹲了下来,与孩子视线持平,说:“等爹的伤好起来,娘再给你做鱼吃,这一次先给爹熬个鱼汤。”
陆家宝当然没意见,问了苏
玉兰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厨房,去地堂玩捉回来的蟋蟀。
苏玉兰回头看了陆志尧一眼,然后朝着男人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醒来了?你多歇会吧,今天就休息一下,等会我去大队长那给你请假。”
“不歇了。”
男人高大的身材立在厨房,更显逼仄,更别说还一声不吭站在了她的身后,那阴影像是巨大的纱网铺洒而下,把她团团围住。
苏玉兰回头:“都受伤了,哪能不歇一下?”
男人默默接过她手里的刀,舀了一瓢水冲喜了干净,摆放好:“没什么大碍,上工也没关系。”
“不行,歇两天。”
苏玉兰说的很严肃,陆志尧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没抵得住女人的坚持,同意歇一天。
苏玉兰又气又心疼的,虽然男人受的伤不算重,不过她还是不想男人太过辛苦太过累。
算了,男人虽然听她话,不过在干活的事上也是挺固执的,随他吧。
再说了,要真伤着了,男人也不可能一大早去捞鱼,应该是没大碍。
既然男人歇一天,也捉了鱼回来,那她今天也省得去镇上买肉了。
……
苏玉兰吃过早饭后,便去上工,上工前便去公社找了大队长给她家男人请假。
因为公社离这里有点儿远,苏玉兰是走田埂过去的,这会儿禾苗还是青青郁郁一片,但禾穗已经有点饱胀,应该也快到收成的时候了。
时间不早不晚,广播才刚刚响起没多久,下工的人不算多,只有三三两两聚成一小堆,说着各种村里的八卦。
这个年代靠农田种植,一整片都是禾田,苏玉兰走了好一会,才见到公社的办公楼,可还没去到,便撞到了挑着担子的陈丽娟。
陈丽娟戴着一个草帽,已经有点儿脱边了,身上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衣,扎了两条辫子垂在两肩上,脸上围了一块衣服同色的布块。
只见陈丽娟挑的担子上堆满了牛粪和各种粪,难怪了。
要说这陈丽娟,勤快是挺勤快的,可就是心术不正。
想到以前原身
被她耍得团团转,还信了她宋元博对她有意思这些话,找了各种借口去接近那男人。
可宋元博喜欢的明明就是隔壁村村花李荷香,这陈丽娟跟李荷香关系也不差,整日里还一同去镇上,她是怎么做到两面三刀的?
陈丽娟窥觑她的男人,上次还打算陷害她,这回因为借用陈宝田自行车的事情还被她恶意造谣,苏玉兰怎么也不会轻饶她的。
恰好陈丽娟也正好看见了苏玉兰。
微黄的晨光下,苏玉兰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领子绣了两簇城里流行的花式卷边,羊角辫整整齐齐的,好看又别致。陈丽娟最羡慕的就是她白皙的皮肤,好像无论夏天还是冬天,这女人都是白得发光,那眼睛又大又水润,好像透着星光,只需看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对苏玉兰,陈丽娟一直是妒忌的。
妒忌她轻易得到了陆志尧,妒忌她长得美丽可人,勾住陆志尧的心。
但是,同样的,她也恨。
恨她得到了陆志尧又不懂得珍惜,恨她嫁人了还不安分,整日里想着回城。
她想,要是她也有苏玉兰这般好看,说不定陆志尧当年娶的就是她了。
哪能轮到这个好吃懒做,又三心两意的女人!
不过这会儿,她不能跟苏玉兰撕破脸皮,她现在都找不到接近陆志尧的法子了。
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两人都要三胎了。
不不不,苏玉兰不是真心留在志尧哥身边的,一定不能让他被这女人骗了!
只见陈丽娟朝着苏玉兰走去,放下了那挑满了粪的单子,随后扯出一抹笑来,问:“玉兰,你上工啦?”
见鬼了,怎么只有苏玉兰一个,志尧哥呢?
看着陈丽娟那左右打量的眼神,苏玉兰不耐地深呼一口气,也不想跟她多说废话了,问:“陈宝田的事,是不是你说出来的?”
陈丽娟哪能想到苏玉兰一开口就是这个事,脸色一下子慌张了两秒,随即干巴巴笑了两声:“玉兰,你说的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苏玉兰就知道这陈丽娟会装死,既然都是千年
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呢?
苏玉兰直接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冷冷问:“陈丽娟,你这会儿算计想让我背上个水性杨花的罪名,是不是想让我跟我家男人离婚?打算自己上位?”
苏玉兰最后一击:“怎么?你喜欢我的男人是吧?”
苏玉兰用的是‘我的男人’这个代名词。
陈丽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此刻被赤果果说出了那埋藏在心思的秘密,这会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被人看穿了心思那种羞耻感瞬间填满了内心。
可苏玉兰此刻的眼神更是冰冷,看得她在这大热天时没由来的一颤,她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左脸,支吾地答道:“玉、玉兰……我没有,你、你怎么这样想呢?我怎么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苏玉兰便一把扯起了她的辫子,那眼神好像要她给宰了般:“怎么不可能?我男人回村那天,你是不是要脱我衣裳,然后让人误会我跟宋知青有不见的人的关系?你是故意想让我男人误会的是吧?陈丽娟,我以前待你也算不薄了,如今你这般对我,也别怪我不客气!”
陈丽娟被揪着头发,只得紧紧咬着唇瓣,但依然辩解着:“玉兰,你误会我了,我对志尧哥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苏玉兰冷哼一声,把她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拉:“志尧哥?叫得可亲热了,志尧哥也是你叫的吗?还说不是对我男人别有用心?”
就算陈丽娟不认,苏玉兰也知道这人一直盼着她和男人离婚。
她就是偷偷恋慕着自己的男人!
想到穿书时差点陷入了她设计的陷阱,要是晚一点,自己会被村民批斗的口水给淹死了,还可能会因为羞愧,自杀而死。
而最近散播出来的流言蜚语,正正也是因为她,既然她不放过自己,那自己也不能放过她。
如此想着,苏玉兰便一个用力,拉着她的辫子往田里拽去,陈丽娟脚下一个踉跄,还绊倒了身后堆满尿粪的担子。
一瞬间,陈丽娟扑倒在田里,那尿粪还直接迎头倒下,当即落了一身都是,
臭气熏天。陈丽娟一个呼吸,还吸入了丁点那污渭的东西,当场就干呕了起来。
苏玉兰见状,跳远了几步。然后居高临下看着陈丽娟的惨状,痛快地舔了舔牙齿:“陈丽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苏玉兰的声音很低,但就是这么低沉的嗓音,仿佛冬日里冰冷的雪挂一样寒冷,让陈丽娟浑身打了个颤,一股凉意从耳际蔓延至全身。
苏玉兰那冰凉的语气好像没有一丝温度:“不要打我家男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