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痛斥方大人
方府大堂,方大人对着弘王依旧是那副恭维的嘴脸。我踏进去,既不耐烦和他客套,也懒得打听他和弘王前面说了哪些虚话,我直接质问道:“方大人,是你命人把那么多病人丢到城外山神庙的吗?”
方大人倒是一反常态,他一口承认:“是的,公主殿下。”然后他转头向弘王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武州城内,病患众多,这些病人均无人送他们就医,即使就医,依照现在的情形,郎中们也都是束手无策的,为防感染,只能将他们统一安置在城外。不光是山神庙,一个山神庙安置不了那么多人,城北面有一个村庄,也有安置”
接着,方大人又转向我,装着痛心疾首道:“我正要觐见公主呢,刚刚听人来报,公主带人闯入山神庙,还带走了一个小孩。公主啊,那可是疫病!公主千金之躯,如若不幸染病,真是让老臣百死难辞其咎了!”
我被他这样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说辞气惊住了,内心的怒火澎湃激荡,更顾不得公主的礼仪规矩,尖声叫道:“安置?方大人!你管这叫安置?方大人!你安排人给他们送食物了么?你安排人给他们送药了么?这么冷的天!你安排人给他们送棉衣送被褥了吗?
你有没有亲自去过这些地方,看看你安置的这些病人如何挣扎的?他们衣衫褴褛!他们食不果腹!他们缺医少药!这些你管过么?你只是派人給他们看管起来,不让人进出,你这是安置吗?你这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病人和尸体睡在一起,鲜血和腐肉融在一起,人间和地狱叠在一起!方大人,这就是你口里的安置?”
弘王听完我的描述,气得脸都白了,冷冷地问道:“方大人,敬元公主所言,你做何解释?!”
方大人若无其事地回道:“启禀弘王殿下,这些病人本就是居无定所的流民,又无钱财医治,如果放任这些病人在武州城内外四处自由活动,不仅仅危害健康百姓的生命,而且到时候有人北上去往其他州府,事态必然难以控制,老臣只能将他们统一看管。”
我怒不可遏,逼近一步:“你身为武州的父母官,你的百姓流离失所,你不想办法让他们安居乐业,反而怪他们是流民?他们生病了你不派人医治,还将他们丢弃在一边,草菅人命!你怎么当的武州父母官?!”
“敬元公主骂得好!”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流夏姑娘进来了。她瞧我不起,这几日对我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想到今天却如此声援我。她依然是气定神闲,声音依然甜糯,但话语犀利,比我有过之无不及:“方大人,他们是怎么变成流民的?是你在任期间被你盘剥的?还是灾情之后你没有好好安置的?导致他们生病,一传十十传百,最终爆发疫情的?”
“敬元公主,沈姑娘息怒!并非老臣不体恤百姓,只是眼下这病情并无良药,只能说天命如此。老臣这样也是情非得已,皇上旨意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断疫情蔓延,这是老臣职责所在!”
“不惜一切代价!你的意思他们的命就是代价?!父皇的旨意是这样被你曲解的?父皇你要你保百姓安宁!不是叫你拿这么多百姓的性命作为代价保你的乌纱帽的!”弘王一向冷静,谋定而后动,此时也忍不住了。
弘王的态度倒是打压了方大人的气焰,虽然他言语之中仍是觉得我和流夏无理取闹,但倒是不再坚持,只是说:“弘王殿下,老臣也是没办法啊,没有郎中愿意去的。”
“我去!白鹤师兄对于医治方法已有些眉目,我和他带太医去。”虽说那些病人病势沉重,恐怕半数以上已是回天乏术,但我来之前本就下定决心要去试试,看能不能尽可能得挽救一些生命。
“好!怜儿,那你注意防护。”来武州后,弘王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并不阻拦我,但是又有点担忧:“就怕人手不够,你们一共不到十人,但病人怕是会越来越多……”
“怕什么,武州城内那么多郎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流夏说话一点没有給方大人留面子:“方大人说没人愿意去,怕就是吝啬,既要别人出力,又没有足够的赏银,尽叫人干些白白冒险的事。”
方大人装模作样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老臣实在不敢乱用官银。”
“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流夏很有底气:“你只要传话下去,愿意同敬元公主一同救死扶伤者,三倍赏银,我沈家出。”说着她有看了一眼弘王,解释道:“我可不是瞎胡闹,爷爷今日飞鸽传书说了,只要是为了协助朝廷抗疫,沈家银钱随我调动。”
我知沉显公沈府富贵已极,也知道沉显公对孙女特别宠爱,只是没想到沉显公并不仅仅把流夏当作一个闺中的小女孩,反而尊重她的想法。天下疼爱孙女的爷爷比比皆是,能如此理解相信孙女还全力支持的爷爷就很让人羡慕啦。
弘王谢过流夏,方大人未曾想到沉显公如此“纵容”孙女,也不再言语,只按照流夏之言传令下去。
回到居所,弘王告诉我们庆阳那边消息来,秦仁理和庆阳州府钱大人共同贪没一事,已找到人证。不是别人,正是钱大人的原配所出的女儿钱莹。弘王要马上赶去处置,武州这边就交给我,如果白鹤能调配出药方,迅速送往其他州府。我点头应下了。
我和岑毓退下后,便准备去西厢通知白鹤。刚走没几步,流夏追了出来,她诚恳地向我致歉。
我有些惊讶道:”流夏姑娘,与我向来有礼,不曾有失,缘何道歉?”
“敬元公主,实不相瞒,爷爷和我都一惯瞧不上国师那种江湖术士,我原以为公主是国师徒弟,所以对公主抱有偏见。公主是聪明人,想来也能察觉。”流夏轻抚着自己的葱白的手指,不好意思地说:“今日在方府,听见公主为百姓仗义执言,又不惧自身安危,愿意治病救人,才知公主为人善良正义,令流夏敬佩,所以特意为我之前的冒犯来向公主致歉。”
我没料想,流夏一个姑娘家,又是如此天仙般的品貌,说话却如此爽直。想了一会回道:“流夏姑娘言重了,你我原本便是初识,哪有人能一见面就了解其他人的秉性品格呢。流夏姑娘今日仗义疏财,相助于我,敬元很是感激。”
流夏连连摆手,又恐怕我误会,解释道:“今天我并非为了摆阔,只是公主想救人,哪哪都是需要银子的。我要马上要和弘王赶去庆阳,怕到时候方大人不配合。公主不嫌弃,我一会使人将银票送来,交由公主调配。”
我知道后面需要花费的地方很多,所以也没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