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话音刚落，丛凝就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而来自她左手边那道若有似无的注视尤为热烈。
聂靳耘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宽阔的后背有些僵硬地紧绷着。
丛凝支着下巴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从小在宁川长大，但其实她对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多的留恋。
她和许枝女士的五年之约结束后，她一时也想不到自己要去哪里，所以就回到了宁川。
再说她老爸也在这里，她在这里至少还算有个家。
只不过她没想过一直待在宁川。
后来在医院和聂靳耘意外重逢以后，她突然在想其实留在这个城市生活也还不错。
和他的重逢并不在她的计划中。
但她并不否认这段时间她真的挺开心的。
聂靳耘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交往过的人。
她在国外的那几年，偶尔也会想到他。
丛凝甚至想过他会不会已经结婚生子。
回到宁川后，她没有主动去打听过他的任何消息，因为在她看来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等另一个人。
分手后，他们都是自由的。
在意识到自己对他还有兴趣后，她也马上决定重新追求他。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聂靳耘都没有要和她复合的意思。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在宁川待多久。
或许是待到她不想再追他的那一天吧。
这个答案明显让大家一愣，而沈例更是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声。
"听到没有，人没想着为你留下来呢。"
这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聂靳耘握着杯壁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泛着白，他牵了牵嘴角，沉默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只是身上莫名多了一丝低迷的颓气。
因为这个小插曲，包房里多少有点低气压。
有人试图打破尴尬，"丛凝，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丛凝说了个具体的日期。
原来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你回来后……额，你和班长之前见过吗？"
这话一说，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其他人扶额吐槽:"怎么又问这种问题啊。"
"就是，我看班长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咳，这确实……也开心不起来吧。"
"算了，我们还是别说话了，别给班长帮倒忙。"
丛凝只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太过于尴尬，所以大家很快就聊起了其他话题。
而服务员也陆陆续续地开始上菜。
她偏过头盯着聂靳耘的侧脸看，视线沿着他好看的眉眼，精致的下颌线再到凸起的喉结，然后猛地顿住。
她在桌下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角，语调轻柔："你生气了？"
"没有。"声音有点闷，还不肯看她。
很明显就是在生气。
丛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没有非留下来的理由嘛。"
"你又不答应我。"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聂靳耘还是耳尖地听见了，他低垂着眼眸瞧她，声音有些无奈:"你还想我怎么答应你。"
他给她夹了块鱼，"先吃饭吧。"
鱼肉鲜嫩无刺，味道很不错，丛凝就把碗里的全都吃掉了。
见她喜欢，聂靳耘又给她夹了几块。
吓得丛凝赶紧捂住碗，"够了够了。"
她还要留着肚子吃别的呢。
桌上的这群医生吃着吃着就开始讨论起医学问题来了，聂靳耘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说着话。
丛凝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而且她对他们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她选择自动屏蔽，不然很可能就吃不下饭了。
聂靳耘给她夹的菜都堆成了小山，而且神奇的是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几乎是她的眼睛瞄向什么菜，很快碗里就会出现它。
瞥向一旁侃侃而谈的某人，丛凝都怀疑他到底有几双眼睛。
等她把感兴趣的菜都尝了一遍后，丛凝就已经饱了。
见她放下了筷子，聂靳耘皱了下眉，"这就饱了？"
丛凝冲他满足地笑了笑:"嗯，饱了"
聂靳耘抿了下唇，"那你等我一会儿。"
"你慢慢吃，我玩会手机。"
丛凝拿出手机点开了江妙妙之前给她推荐的小说。
小说的名字叫《豪门夫妇甜蜜日常》。
江妙妙说这本小说的内容大概就是一对豪门联姻夫妇甜蜜的撒糖日常。
29岁的豪门老男人和21岁的清纯舞蹈生。
特别的好嗑。
江妙妙昨晚和她感叹，说是29岁才开荤的老男人就是不一样，性张力十足。
江妙妙还说29岁的老男人果然如饥似渴。
丛凝随意点开了一章，发现确实有些不可描述。
她脸上一热，有些心虚地退出了看书软件。
可一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某人，丛凝无可避免地联想到一些事情。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脸更热了。
只是她想到某人平日里禁欲冷淡的模样，不禁疑惑29岁的男人性欲真的这么旺盛吗？
啊啊啊。
救命。
还真的是温饱思□□。
丛凝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就匆忙离开了。
聂靳耘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跟出去。
沈例端着酒杯站到了他的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聂靳耘，你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不抓紧机会？”
包房里的其他人也说：“是啊，班长，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觉得你和丛师妹是最配的。”
“当年的事情肯定有隐情，丛师妹有多喜欢你，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俩可是我们最看好的一对……”
“班长，趁着这个机会，你和丛师妹好好谈谈吧，把彼此的心结都解了。”
“……”
聂靳耘端起桌上的酒喝完，然后站起来说了句：“我出去一趟。”
众人：“对了嘛，快去看看丛师妹。”
……
丛凝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她今天没化妆，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白嫩，一个毛孔都看不到。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白里透红的脸，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不要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用洗脸巾擦了擦脸，正打算回包房，旁边突然站了个人。
丛凝往镜子里瞄了一眼，是个眼睛很漂亮的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女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声音带着惊讶：“丛凝？”
还真是认识自己的。
丛凝礼貌地回道：“你好。”
邱若淳微微一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邱若淳。”
邱若淳？
丛凝盯着女人的脸，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可最后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好像是聂靳耘隔壁班的学生。
大学时她应该见过。
邱若淳看着面前素面朝天依旧明艳动人的女人，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站在丛凝面前依旧会感到自卑。
这种自卑不仅是来自于外貌，更多的是因为她喜欢聂靳耘的心情。
她把丛凝当成情敌，可人家从始至终都没把她当成过竞争对手。
甚至都已经不记得她。
可这让她觉得更加难为情了，那她这么多年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感动了自我吗？
邱若淳咬了下唇，很突兀地问了句：“你和聂靳耘又在一起了吗？”
丛凝从她的表情里猜出了点什么，她回答道：“没有。”
说完，就打算直接离开了。
邱若淳在身后叫住了她：“丛凝，如果你不喜欢他，能不能不要伤害他了……”
丛凝停下脚步，回过头挑了下眉：“你喜欢他？”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邱若淳顿了下，生平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思，“是的，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
丛凝：“猜到了。”
“但是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还有我也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邱若淳眼眶湿润，声音都开始颤抖：“可是五年前你就已经伤害了他，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你抱着玫瑰花在宿舍楼下等了你半个月……”
“可你呢，你早就离开了。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丛凝，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只能看到你。”
丛凝瞳孔微缩，她抿了下干燥的唇瓣，“你说什么？”
“什么玫瑰花……”
邱若淳擦了擦眼泪：“你当然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早就走了。”
“那么冷的天气，他每天都抱着玫瑰花去宿舍楼下等你，我看着他怀里的花一天天的枯萎，人也一天比一天消沉寡言。”
“丛凝，我那个时候真的很讨厌你。”
等她停下来后，丛凝递给她一张纸，“干净的，擦一下吧。”
邱若淳愣了下，还是接了过去。
她盯着丛凝看了几秒，心里那股无由的自卑感更强了。
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这么鲁莽的行为了，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
丛凝看出来她有些不自在，所以没再说什么，而且转身离开了。
酒店走廊上没有开灯，光线有些黯淡，也没有人经过，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
说实话她现在心情还挺复杂的。
邱若淳说的那件事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她想自己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丛凝叹了口气，正打算往包间的方向走，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个人。
聂靳耘微弓着背靠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像是在外面透气。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了过来，眼眸漆黑，里面浮动着汹涌的暗色。
“聂……”
丛凝才开口，就看见他大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被他一把扯入怀里，嘴唇嗑在锁骨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丛凝试着推了推他，没想到却被他更用力的禁锢着，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他贴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醇沙哑:“丛凝，不是说要重新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