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10.5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不吃腐的玛丽苏同学的地雷,感谢青兒(好久不见!)的营养液,还有不知名同学的九百多月石,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游鲤鲤接下了为上清宗养百香彘的工作。
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份工作对于应聘者的硬件要求非常低,基本不需要考核,甚至凡人都可以做。因此在刘师兄把游鲤鲤的基本情况传送给上清宗后,不出五分钟,游鲤鲤就收获一份新鲜的offer。
包吃包住,试用期一个月,即日即可上岗。
完美。
游鲤鲤拿到了一张盖着凌烟阁印戳和她的指纹的身份证明表,刘师兄说,拿着这个证明表,就可以去上清宗报道了。
游鲤鲤决定立刻就去报道。
不用回温家,毕竟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
只是离开前,她还做了一件事。
她看向了刘师兄。
将证明表交给游鲤鲤,说完注意事项后,刘师兄就退到柜台最靠里的位置,缄口不语,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很容易便让人忽略过去。
当游鲤鲤看向他,他头颅和脊背微弯,像一只热水中被烫的蜷缩的虾子。
裴栩和众人的视线随着游鲤鲤的动作落在他身上,让他的头颅和脊背更弯。
“刘道友。”游鲤鲤叫道。
将师兄换成了道友,是因为游鲤鲤觉得,对方恐怕并不想听她叫师兄。
然后,虽然好像没什么用处,但是——
“抱歉。”
游鲤鲤说着,弯下腰,朝面前这个长地慈眉善目,被生活磋磨地满腹怨气,却仍旧没有越过底线,面对她这个算是间接害死他父亲的人,只小小刁难的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的很抱歉。”
雪云芝的事,游鲤鲤可以借口自己不知道,也可以借口都是温明光行事霸道,甚至还可以借口那是之前的“温鲤鲤”欠下的债,与穿越而来的她游鲤鲤无关。
但是不行的。
温明光的出发点是为“温鲤鲤”,得到好处的是“温鲤鲤”,而如今,她就是“温鲤鲤”。
没道理出了问题,她这个既
得利益者反而能甩锅甩地一干二净。
不管旁人说什么,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
所以她道歉。
虽然好像道歉也没什么用,但有没有用,从来不是道不道歉的理由。
道过歉,游鲤鲤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看其他人的反应。
一路畅通无阻出了门,游鲤鲤又从袖子里掏出纸鹤,有过一次经验后,这次她很顺利地爬上了纸鹤,甚至还能稳稳地站在上面。
嗐,我果然是个天才。
游鲤鲤为自己伸出大拇指。
然后视线里就出现一片阴影。
抬头,就见白衣少年在她身旁凌空而立,清瘦颀长的身体挡在她身前,遮住了热辣的日光,逆着光的清澈眸子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游鲤鲤微微低下头,眉头轻皱。
说实话,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
她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为何一见面就表现出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虽然她自己吐槽是自己的玛丽苏之力的威力,但,真的是这样吗?
游鲤鲤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仿佛心里有一道警戒线,时刻告诫着她不要试图越过去,而游鲤鲤相信自己的直觉。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
说到底,于她而言,裴栩只是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罢了。
她为什么要在意一个陌生人想什么。
想通这些关节,游鲤鲤的眉头松开,随即,火烧屁股似的驱使着纸鹤往上飞,一边飞一边道:“那个……啥,再见,拜拜,就此别过!”
管你什么绝世天才什么未来仙君。
再也不见嘞您!
然而——
少年一伸手,揪住了游鲤鲤的纸鹤尾巴。
“鲤鲤。”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游鲤鲤差点没从纸鹤上栽下去。
最终,裴栩也没跟着游鲤鲤一块儿走。
在游鲤鲤开口之前,凌烟阁的人就到了。
远远地,便见湛湛青空中忽然现出一片乌泱泱的黑影,黑影杀气腾腾,直奔望仙门而来,纵横四溢的灵气搅地风云变色,活像魔
军压境,吓得望仙门守门的修士当即放出警报。
等到乌云落地,望仙门在此地的执事恰巧赶到,一见面,执事便知道是误会。
狗屁的魔修入侵。
这是凌烟阁大佬们,集体来找他们翘家的宝贝疙瘩来了!
“栩儿,可算找到你了!你若有个什么好歹,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怎么办,让凌烟阁怎么办啊!”
“栩儿,怎么突然跑出宗门?难道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你?告诉为师,为师给你出气!”
“不可能,全凌烟阁上下谁敢给栩儿脸色!栩儿突然来此地,定是这里有不长眼的惹了栩儿!”
“当真?呔,老夫今日就夷了这望仙门!”
……
凌烟阁的掌门凌烟真君、裴栩的师尊青玄道君,以及裴栩的众位师伯师叔乃至师爷爷师奶奶……一群总年龄加起来上万岁的人,仿佛凡间走丢了心爱小孙子的老头老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围着裴栩哭天抹泪。
“误会误会!”
而一听到“夷了这望仙门”,望仙门执事也顾不得再看八卦,擦着冷汗赶紧上前解释。
好在刚才他也在大厅,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知道裴栩此番到访绝对跟望仙门没一文钱关系,而是……
执事一边解释,目光一边悄悄溜向一旁一直趴在纸鹤上的少女。
听完望仙门执事解释,凌烟阁的众位大佬也目光一致,看向这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姑娘。
只是那眼神儿……颇有些诡异。
游鲤鲤咧咧嘴,伸出爪子乖巧可爱状:“嗨,大家好啊~”
凌烟阁的众人没有说话,目光又从游鲤鲤身上移到从开始便一句话没有说过的裴栩身上。
最后,是裴栩的师尊青玄道君,皱着眉开了口,“栩儿,这位姑娘是——”
裴栩从小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他的一切,他们都再清楚不过,除了他们,裴栩完全没有什么亲近熟悉的人,便是凌烟阁的同门,他能叫出名字的怕都不超出一只手。
更别提这个让裴栩从凌烟阁跑出,又莫名其妙说出什么“你在我在”这种疯话的女子了。
青玄道君很清楚,裴
栩此前绝对没见过这个女子。
自己的爱徒突然就对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情根深种了?
青玄道君觉得,这简直就是在逗他玩。
若不是他护徒心切,早早便耗神费力地在裴栩的神识上下了防止被人夺舍的心魂引,此刻他都要怀疑裴栩是不是被夺舍了。
只是,青玄道君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裴栩打断了。
“她是我挚爱之人。”
“此生此世,我都会和她在一起,任何人——”
裴栩看了一眼青玄道君,又道:“任何人,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他的声音坚决而慎重,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况且,他也从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青玄道君愣住,忽地打了个哆嗦。
不知为何,刚刚裴栩看他的那一眼……竟然让他觉得恐惧。
明明——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啊!
而青玄道君以外,其他所有凌烟阁的掌门长老们都傻了。
——这是那个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裴栩吗?
那个天生情感淡漠,除了修道凡事不关心的裴栩;那个同门师兄跟他打招呼他能直接无视的裴栩;那个恐怕直到现在都还记不全他们这些师叔师伯道号的——那个裴栩?
开玩笑吧!
裴栩却没有看宗门长辈们的反应。
他仰着头,看着游鲤鲤。
“鲤鲤,你不愿意跟我回凌烟阁,那我和你一起去上清宗好不好?你想养百香彘也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绵软,语气讨好,仿佛做错了小心翼翼请求原谅的孩子,满心的忐忑不安,生怕被拒绝。
哪有什么天生道骨遗世谪仙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被儿女情长迷昏头的凡夫俗子。
凌烟阁掌门凌烟真君再也忍不住,胸膛剧烈起伏,皱眉厉喝:
“裴栩!你可知道你说了什么?”
裴栩轻轻瞥了他一眼。
声音也很轻,“当然知道。”
凌烟真君气笑,“知道你还说出那种混账话?去上清宗?是我凌烟阁亏待了你?还
是上清宗许了你什么好处?”
没错,这才凌烟真君震怒的原因。
裴栩莫名其妙喜欢谁,凌烟真君虽然震惊,却也不至于动怒,但裴栩为了讨好那个女子,竟然说出那种话——什么叫跟她一起去上清宗?!
裴栩打出生便在凌烟阁,凌烟阁看重他的资质,倾全宗门之力供养他,他们这些师父师叔师伯更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哪怕他性子清冷,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他们也毫无怨言,只当他生性如此,不能强求,可是——
如今,他竟能为了一个女子说出那样的话?
他有没有考虑过凌烟阁的处境?
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师父师叔师伯的感受?
有没有想过他那话一出,世人会如何看待凌烟阁?
哦,凌烟阁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奉上全宗门之力供养的天才,为了一个女人,跑去上清宗了!
混账东西!
凌烟真君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可是,裴栩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满腔愤怒和寒心,轻轻的一瞥过后,便再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而是如追逐日光的葵般,再度看向纸鹤上的少女。
“鲤鲤,好不好?”
游鲤鲤:……
好个屁啊!
大哥你瞎了吗!
看不到你那堆师父师叔师伯的眼神都快要吃了我了吗!
妈呀这是什么绝世冤屈人间苦楚!
我只是普普通通地找个工作讨个生活而已为什么要莫名其妙陷入这样的修罗场啊?!
想平静地生活这么难吗!
你爱跟谁跟谁,别特么跟着我了行不行!
我不认识你,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在一起!滚球吧你!
游鲤鲤满腔悲愤一脸懵逼,狠狠地瞪了那个始作俑者一眼,抱紧纸鹤脖子,注入能注入的最多灵力,纸鹤像枚小炮弹一样,猛地往上飞!
“鲤鲤!”
下面响起少年近乎凄厉的声音。
游鲤鲤才不管,继续往上飞!
“鲤鲤!”
凄厉的喊声带上了哭音。
游鲤鲤依旧不管,任纸鹤越飞越高。
“鲤鲤……”
游鲤鲤飞地越来越高,哭泣
的喊声已经近乎于无,她终于停止猛冲,趴在纸鹤上往下望。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她已经完全看不清那个白衣少年的模样。
只能看到一个白点,仿佛湖中月、天上雪、雪中一抹白梅,就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又一声地喊她的名字。
什么啊。
以他的修为,想要拦住她,根本就像捏住一只蚂蚁吧?
他为什么不拦下她?
反而一声一声叫她的名字?
好显得他多痴情多可怜吗?
以为这样她就会心软心疼他吗?
莫名其妙。
她才不会为一个陌生人心疼!
纸鹤继续升高,游鲤鲤一头撞进一团白云里。白云不是软绵绵的棉花糖,而是无数水汽的凝结体,在云里飞了一会儿,游鲤鲤就感觉脸上有点凉,有点湿。
像泪一样。
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