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梦魇
邪楼功。
沈绛摸出怀里的无名秘籍，翻开，里面的武功早已熟记于心，他用火烧掉，扬手，灰烬被风吹散。
从此，再也没有秘籍出现。
他要成为天下无敌，首先得杀死还有一个会邪楼功的人——江泊
沈绛轻笑。
夜露凝重，月亮偷偷隐在云雾中，底下的少年原本拉长的身影消失无踪，像坠入无边的黑暗。
睡得香甜的沈思秋微蹙眉，很快她又舒展眉。
她不知道，往后等待她的是什么。
……
清潇派的掌门之位交接给秦然后，秦然向江湖贴出公告——清潇派广开山门、广收徒弟。
早听闻秦然成为今年的武林盟主，很多人踊跃前来报名要当清潇派的徒弟。
秦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收为徒弟，他观人的品性，若是练武之定收之。
经过几日，清潇派多了一茬弟子，共有十位。
都在秦然名下。
因为沈思秋不再收徒弟，沈绛也不收徒弟。
沈思秋问他时他回答：“绛儿的年纪不适合为人师。”
也是，太小了，才十四岁。
在这一茬弟子中她听到脑中很久没有出现、冰冷的机械声。
“滴，女主2号苏依娇出现。”
沈思秋倏忽一抬头，只见一茬弟子中有个模样长得极好的少女。
少女一双灵动的杏眼，像涂有腮红的鹅蛋脸，小巧的鼻子，惹人怜惜的樱唇。一袭粉色衣裳，微风扬起裙摆，好似只翩跹的粉蝴蝶。
原来这就是苏依娇。
她的身份是什么？
为何来这里当弟子？难道为了秦然么？这么快喜欢上秦然？果然武林小说的女主遇上男主只有红星鸾动。
苏依娇一双滴滴流转的美目停留在秦然身上？不对，沈思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停留在沈绛身上！
这个苏依娇难道挣脱命运喜欢上除男主以外的人？
可喜可贺。
沈思秋笑眯着眼，沈绛会不会也喜欢上苏依娇呢？
可是一脸漠然的沈绛不为所动，他立定在那里，眼睛看向远处。
苏依娇还是看着沈绛，她觉得冷酷的男人简直帅炸了。
沈思秋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提醒秦然莫要错过说话的时候。
秦然微微红脸，他双手反剪身后，拿出掌门的威严开口说道：“你们成了清潇派的弟子，以后便属于清潇派，清潇派的未来便靠你们。”
他一一喝了十位弟子递上来的茶。
秦然一下子收十个徒弟，压力徒然增大。他向沈思秋求助，沈思秋在空余之时也会教导他们。
日子就这样平稳地流逝而过。
一晃两年，清潇派热闹了很多。
又是除夕之夜，沈思秋笑看热热闹闹的众人，她起身回房。这一次，沈绛没有向以前那样追上来。
说实话，沈绛很少出来走动，好像在忙自己的事。
可能在努力练功，他一直是勤奋的好孩子。
回到自己房间的沈思秋，坐于桌子上，她伸手抚弄茶杯。
窗外烟花绽放，她慢慢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两年前送走须眉仙人时在清潇派的大门遇见沈夏凉，之后再也没有遇见沈夏凉。
她有下山去找，可沈夏凉就像人间消失般了无踪迹。
这时，她想到沈绛。
找来沈绛，绕了几个弯问沈绛有没有见过沈雪阳，或沈雪阳是不是他杀死的。
只记得沈绛垂下的眼睫轻颤，倏然抬起双眸，直视沈思秋，“师傅，你觉得绛儿是这样的人么？”
直视的眼神让沈思秋心底一慌，她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徒弟。脸皮僵硬几分，很快弃械投降，“为师听信沈夏凉的谎话，绛儿，对不起。”
她抬眼，眼神透露出为师知错了。
信别人不如信自己的徒弟。
沈绛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从小就知他的脾性，怎么能怀疑沈绛？要怀疑也是沈夏凉说的话。
沈绛徒然听到沈思秋对他的道歉，眼眸掠过几分震惊，世间很少有师傅真正放下身姿诚恳地认错。他的师傅，一直都那么好。
“只是……”
他听到沈思秋的苦恼。
“玉扳指还在沈雪阳身上。”总觉没有给秦然玉扳指，秦然的掌门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沈绛心神一动，玉扳指就在他的衣袖里。
沈思秋皱起秀眉，淡淡愁绪笼罩脸庞。
沈绛心一软，“师傅……”
他的手指微动，还不到时候，避开沈思秋望过来的眼神，他道：“时辰不早，绛儿要去练功了。”
沈思秋一看窗外的日光，竟耽误沈绛一个早上的练功，“绛儿去吧。”
再一次下山，她还是得再找找沈雪阳和沈夏凉。
两年半过去，她逐渐放弃继续找。她本不是能够坚持的人，为了秦然的掌门之位才坚持下来。
既然找不回玉扳指，她重新找材料找师傅做一个无甚差别的玉扳指。
只是说来容易，光是材料沈思秋找了好多，没有找到有合适的。
这件事的推行缓慢，至今仍卡在找材料这里。
沈思秋缓缓叹口气，握紧手中的茶杯，过完年她又得下山找材料。
“师太，师太。”
陷入自己思绪的沈思秋突兀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一时分不清叫的是谁。
想起秦然收了十个徒弟，作为秦然师傅的她陡然由师傅的称呼变成师太，听起来就像灭绝师太，可怜的她才二十多岁呀。
而且离三十岁不远了，天！青春一去不复还。
门外是熟悉的声音，原来是苏依娇这丫头，“进来。”
一身粉嫩衣裙的苏依娇推门进来，看到屋内只有沈思秋一人，愣愣问道：“师叔不在这吗？”
师叔便是沈绛。没想到追人追到她的房间里。
沈思秋好笑地状似环顾四周，“你觉得会在我房间内吗？”
“去年除夕师叔不是在师太房内么？”
苏依娇嘀咕道，沈思秋愣神，今年没有沈绛陪自己过年，才发觉一个人冷清得很。
见沈绛当真不在沈思秋房内，苏依娇遂身退道：“师太，弟子先告辞。”走时，俏皮地对她眨眼，“新年快乐。”
沈思秋弯弯唇角，苏依娇是个有趣可爱的女孩。
如果与沈绛组成一对，不失为一个好姻缘。
观察的两年半内，没见沈绛对苏依娇上心，从来都是苏依娇热脸贴冷屁股。
不免心疼苏依娇。
在这本武侠小说里，苏依娇是秦然的第二个老婆。不知是否是她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苏依娇没有喜欢上秦然，而是喜欢上沈绛，一个原小说中没有出现的人物。
她想问问系统，但她错估系统能够搭理她，系统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系统，一台没有人性化的机器。
还没到午夜，撑着下巴的沈思秋困了。
……
屋内烛火闪烁，被窗外的夜风吹动。
坐于床榻上的人，握紧搁置膝盖上的手。
冷汗布满脸庞，湿透鬓发。
一双桃花眼睁开，隐隐又似秋水瞳。
紧抿的唇，苍白毫无血色。
练了差不多三年的邪楼功，现到最关键的时刻。
极易走火入魔。
“绛儿，绛儿……”
不断冒出的心魔侵蚀他的心神。
睁开的桃花眼流光溢彩，他看见一袭雪白衣裙的师傅站在他面前，对他浅浅地笑。
“绛儿，为师美吗？”
美。他很想回答，但这一切都是假象，师傅不会对他这样说。
没有听到回答的沈思秋黯然失色，她一步步走近沈绛，抬手细细抚摸他的脸颊。
“绛儿喜欢为师，为师很高兴。”
沈绛的太阳穴青筋凸起，他在忍耐很大的痛苦。
师傅便是他的心魔，他必须得克服！
见沈绛不为所动，沈思秋低下头慢慢靠近他的唇。
假象终是假象，沈绛死死握紧拳头，眼不见为净唯有闭上双眼。
唇触碰到柔软，沈绛倏忽睁开眼。
只见沈思秋青丝如黛眉如远山靡颜腻理，一双圆月般的眼瞳凝视着他，他陷入无尽的深渊。
真真实实，虚虚假假，一切皆是梦，梦皆是一切。
“噗”
沈绛猝然吐出一口血，身子从床上跌落，面如灰土，双眼慢慢阖上。
他终是打不败自己心里的魔。
鲜红的血蜿蜒流下唇角。
有谁来救他？
没有、没有人，他已经无药可救……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月白的衣裳散开，宛如一弯逐渐被云隐的亮月。沈绛揪住自己的心，沉沉地睡去，昏迷不醒地陷入梦魇。
“师傅，绛儿喜欢你。”
沈思秋冷厉的面容，抬手，一把剑出现在她素手上。
“孽徒！”
一把剑似箭穿透他的身体。
在梦里沈绛被沈思秋一剑杀死在校场上，冬日的阳光冷冷地照在他身上，血染了满片红。
场景又一转，他做了早餐给师傅。
见师傅吃得高兴，沈绛忍不住道：“师傅，绛儿喜欢你。”
沈思秋双眸遽然升起怒火，她快如闪电用力地扇了沈绛一巴掌。
“孽徒！”
沈绛被扇倒在地，椅子摔落一旁，墨发扫在脸上掩盖他愣住而悲伤的神情。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一把剑，又是那把剑，发出冷冷的光芒，刺向他的心脏。
又一转，落满梨花的院子，沈思秋一身雪白站在梨花树下。
慢慢走近的沈绛心间柔柔，溢满的情意好似冲破心脏地涌出来。
“师傅。”
沈思秋转身双目望向他，沈绛深吸一口气，“绛儿，喜欢师傅。”
久久等不到师傅的回应，沈绛忐忑地抬头，撞进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
朱唇一张一合，可他的耳朵像聋了一样，直到心口剧烈疼痛。
沈绛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沈思秋，好似要看透她的心，被一把剑插进的身子往身后倒去，天和梨花在他眼前衔接，而后砰然落地。
……
被梦伤到的沈绛，一滴泪珠划过如玉的脸。
被血染红的嘴唇喃喃念叨一句：师傅，绛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