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秦然
沈绛醒来，他捂住胸口，闷咳几声。
环顾房内，是沈雪阳的房间，他蹙眉，不喜欢待在别人的房间。
沈绛下床，捂着胸口走了几步。房门突然从外被人打开，沈绛抬头，以为看的是师傅，结果却是李婶。
李婶见到沈绛下床，忙步入房间，手里捧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李婶把托盘搁置桌子上，想要过来扶沈绛回床。
沈绛阻止她的动作，“李婶，沈绛想回自己房间。”
李婶明白，沈绛有些洁癖，别人的房间待得不舒服，“那好，不过先把药喝了再回你的房间，药凉了不好。”
沈绛转头盯着托盘里乌漆漆的药，他道：“李婶，师傅呢？”
“你师傅刚上山采集一些专门敷你胸口掌印的草药。”
沈绛眉心舒缓，唇角扬起，原来师傅为了他上山采集草药。
他端起碗药，一口喝完，苦涩极了，又甘之若饴。
……
校场上一名身着深青色衣裳的少年在舞剑，夕阳下不断挥洒汗水。
秦然的武器是一把剑，剑是普通的剑，但运起清潇御风剑变得不再普通，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铮！”两柄剑脱手刺向一旁的树木，力度之大相互碰撞铮铮作响。
秦然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今日的掌门继位仪式没有成功他竟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不用成为清潇派的掌门……想到此，秦然忍不住要打自己一巴掌，师傅如此看重自己，怎么能不要掌门之位？
秦然很纠结，他一边想要不负师傅重托成为清潇派的掌门，一边又想要履行承诺成为须眉仙人的弟子。
须眉仙人来自须眉山，本名于己，因懂医术会炼丹药，治好过疑难杂症，故世称须眉仙人。
沈思秋中花毒时，沈修权有拜见过须眉仙人，但须眉仙人轻飘飘一句只医治有缘人回绝，故此沈修权再也没有找过须眉仙人。
也因花毒是江湖上闻风丧胆无解之毒，沈修权对须眉仙人能够解花毒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自从沈修权来找过须眉仙人，须眉仙人便知道沈思秋中了花毒，捻指算到沈思秋是有缘人，只不过他要间接救这位有缘人，借另外一个有缘人之手救沈思秋，而另外一个有缘人正是秦然。
说起也怪，五年前须眉仙人才算出这位有缘人是清潇派新收的弟子秦然，换做以前怎么也无法算出另外一个有缘人是谁。
借这位有缘人之后救沈思秋，有道是借力了要还力，所以他要收秦然为徒，从沈思秋手中抢徒弟是件不太道德的事，但须眉仙人没有法子，观天象必须得如此做，这个世界从五年前开始横插一股力量，如果秦然成为清潇派的掌门，将有一股力量拉扯，秦然可能死亡。
须眉仙人做的这些只为了保护秦然，他看出秦然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武林大会期间，须眉仙人赶到东粼，他找到秦然，对秦然说道如果胜出武林大会，他提供花毒的解药，有一个前提是秦然需成为他的弟子。
秦然的神情顿住，花毒的解药对于师傅来说是救命之药，师傅能否活过二十六岁靠的就是这枚救命之药。
只不过前提是他要叛出清潇派，加入须眉山，成为须眉仙人的弟子。
想想这个前提秦然的呼吸凝滞，他不敢想象如果师傅知道会怎么样，师傅想要他成为清潇派的掌门，而他却……
师傅在客栈花毒发作是压倒秦然心中顾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奔出去找须眉仙人要花毒的解药，那一刻，手指发凉，然无可奈何，只想尽快救师傅。
现如今师傅的花毒解了，如若他再继续往下走接受清潇派的掌门之位，违背了自己对须眉仙人的承诺。
师伯是师祖的徒弟，同样是清潇派的弟子，让他做清潇派的掌门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秦然觉得如此甚好，或者师弟做也行。
他不在乎清潇派的掌门信物玉扳指在哪个清潇派弟子身上，只要不是除清潇派以外的其他人。
他这种想法不知师傅会不会生气？秦然苦笑，他应如何报答师傅的养育之恩？
……
沈思秋从山上下来，背筐上是刚采摘的新鲜草药，她亲自在膳房熬草药做敷料。
李婶告诉她沈绛在自己房间休息，沈思秋颔首。
见沈思秋的面容露出倦怠，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人疲累，而且沈思秋还为了自己徒弟上山采药，身子更加疲惫，李婶看不过眼：“老奴熬吧，掌门的，回去休息吧，人休息了才有精神。”
“不行，草药要熬好。”沈思秋俯身对准小灶扇扇火。
“老奴在清潇派熬药最多，清潇派有谁比老奴更有经验？”李婶抢过沈思秋手中的芭蕉扇，苦口婆心道，“掌门的，回去休息吧，人累垮了就不好了。”
沈思秋不顾形象打了一个哈欠，李婶憋笑，有损掌门严肃高冷的模样。
罢了，她确实困了，身子也累，那便回房休息。
在回房前沈思秋再三叮嘱李婶记得给沈绛敷药。
“掌门的，你放心。”
沈思秋遂心安理得地回房休息，直接扑到床上睡过去。
沈绛躺在床上等了等，等到的还是李婶，他忍不住抱怨：“李婶，师傅呢？”
李婶把盛有已煮得稀巴烂的草药的碗放在桌子上，铺开干净的棉布，把草药涂抹在上面，等下直接给沈绛敷在胸口的掌印上。
她一边做一边回答：“你师傅为你采完草药太累了，回房休息去了。”
沈绛一面心疼师傅的疲累，一面不满师傅没有为其熬药敷药，心暖暖的又掺杂不喜。
患得患失的沈绛没有发觉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李婶看见后皱眉，这个徒弟也太不谅解自己的师傅，忍不住开口说道：“沈绛，不能太黏着你师傅，否则，你师傅只会觉得你仍是九岁的孩子。”
孩子？师傅也说过，沈绛目光顿住，他在师傅面前太像个孩子了吗？连李婶都看出来，难怪师傅仍当他是小孩。
他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小孩，这个岁数换成别人早已经定亲婚配，就像秦然，在师傅面前秦然比他更像男人，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傅比较喜欢秦然吗？
可在他在师傅面前只有示弱撒娇才能获得师傅更多的关注……
师傅的心从来不在他身上，只在秦然身上，为什么收了他为徒，还要收秦然为徒？
如果沈思秋知晓现在沈绛的心思，一定在内力咆哮，秦然是男主，当然要收他为徒，你只是个顺带收的徒弟而已，还是借秦然的光，知足吧，少年！
沈思秋睡醒后神清气爽，她坐起来，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晚没有换就直接睡在床上，还沾有山上的泥土，她不能忍受，叫唤李婶给她准备洗澡水，她要洗澡。
结果李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满脸褶子似菊花的王管家，王管家告知她大殿出现件大事，其速速赶往大殿。
沈思秋顾不得洗澡换衣服，她赶去大殿，王管家在一旁不停说道——
沈雪阳带着昨日离去的几个门派和些许武林人士来到大殿，他的身边站有一位白发苍苍、一身道袍的道长，他们叫这位道长为须眉仙人。须眉仙人一甩拂尘，对王管家说：“我的徒弟在清潇派滞留许久，今日为师过来带他回须眉山。”
王管家实在想不起清潇派出现有须眉山的弟子，故问：“请问是哪位弟子？”
须眉仙人轻飘飘地抬眼，“我的徒弟叫秦然。”
在场的吃瓜众人哗然。
沈雪阳得意道：“看到没？不是我抢秦然的掌门之位，是他根本就不是清潇派的弟子。”
须眉仙人挑眉，没有纠正沈雪阳的话语，比起叛出清潇派，根本不是清潇派弟子的说法情节要轻很多。
“原来如此。”有人叹道，同时有人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下山遇到须眉仙人，须眉仙人好心告知我一番，不然清潇派当真拱手给了外人。”
大殿上众人议论纷纷，沈雪阳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幸好这些人有些还没有离开，把事情闹大，掌门之位便是他的了。
等沈思秋赶到大殿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她冷着脸，严肃的目光扫过，众人发现沈思秋到场，议论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沈雪阳看到沈思秋站在殿门口，嗤笑：“你的好徒弟，原来是假的。”
沈思秋的眼睛没有看向沈雪阳得意的嘴脸，她转头要求王管家把秦然带过来，目光再投向在场最显眼的两个人——沈雪阳和须眉仙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发苍苍的须眉仙人有几分谪仙神气，沈思秋盯住他，“为什么说秦然是你弟子？”
须眉仙人眉眼温和道：“等下你问我徒弟便知。”
沈思秋皱眉，沉着语气反驳：“秦然不是你徒弟，他十岁被我收为入室弟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徒弟？”
须眉仙人淡笑不语，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有一道光泽骤然折射在沈思秋脸上，她双目恼怒地看过去，沈雪阳摩擦大拇指上带有光泽的玉扳指，他裂开嘴笑，在沈思秋看来是很可恶的笑。
就因为她“抢了”清潇派的掌门之位，沈雪阳便如此嫉恨她，沈思秋鄙视这种男人。
秦然在王管理的催促下赶过来，他一见到站在殿中的须眉仙人，呼吸一窒，再看到背对他的沈思秋，双手冰冷，脚步仿佛千斤重。
他不得不走到沈思秋背后，低声道：“师傅。”
沈思秋转身，看到秦然的脸色煞白，瞬间冷凝着脸，难道当真成了须眉仙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