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绛儿
“绛儿……”
恍然听到师傅的声音，躺在床上闭眼不醒的沈绛皱起好看的眉头。
一幕场景出现在清潇派，他的房间——
十一岁的沈绛在季节交替时生病，发起高烧。
一袭雪白衣裙的沈思秋不辞劳苦地给他擦冷汗，喂他喝药，陪在他身边。
身子羸弱的沈绛，抬起烧得红彤彤的脸蛋问沈思秋，“师傅，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沈思秋刚给他喂完药，素手捻起一颗蜜枣往沈绛嘴里送，沈绛张开嘴唇吞入口中，甜丝丝冲掉苦涩的味道。
听到沈绛所问，沈思秋柔和地勾起唇角，“你是为师的徒弟，为师当然要对你好。”
“那秦然呢？”
“秦然也是为师的徒弟，为师同样对他好。”
结果不出所料，沈绛抿嘴不高兴：“师傅，你对沈绛一个人好可以吗？”
“不可以，你和秦然都是为师的徒弟，要一视同仁。”
沈绛呼着热气，一双翦水秋瞳忽然“叭嗒”掉落泪水。
沈思秋一见慌了神，“怎么了？”
忙用手帕擦沈绛的泪水，沈绛一双眼湿漉漉，仿佛受到很大的委屈，“师傅就疼沈绛一个人不好吗？”
沈思秋最看不得漂亮的小孩在她眼前可怜兮兮地哭泣，“沈绛……以后为师叫你绛儿，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可以么？”
“师傅叫绛儿这个名字最好听。”沈绛的泪还残留在粉雕玉琢的脸上，但他展颜欢喜的模样，是个容易治愈别人的小孩子。
“绛儿……”沈思秋浅浅地笑。
可是，师傅竟然让秦然当上清潇派的掌门。他不是想当清潇派的掌门，而是师傅竟然看重秦然，不再如小时候那般疼他。
如果师傅如她所说放在心尖上疼，定会告知他，先询问他是否要当清潇派的掌门，而他会答：“师傅想让绛儿当清潇派的掌门，绛儿便当清潇派的掌门；师傅不想让绛儿当，绛儿也不会当。”
可是师傅并没有问他，在他寻个下山历练的理由为师傅寻找百花洞百花露的时候，师傅多年不下山竟然只是为了秦然参加武林大会。秦然成了新一任武林盟主，师傅借此将掌门之位传位给秦然。
刹时间，他好嫉恨。
嫉秦然夺得师傅的看重，恨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在清潇派。
他早知道自己不正常，觊觎自己的师傅，世间不伦的感情。早在十三岁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异常，那时候他躲过师傅，想方设法避开师傅，反而加重了自己对师傅之情。
十三岁的沈绛苦恼困惑，唯有不停地习武麻痹自己，他整日待在藏书阁，想用书海埋葬自己。
一日，逐渐发现不对劲的沈思秋命秦然叫来沈绛，秦然却说沈绛不舒服不方便过来。
沈思秋只好亲自走一趟来到沈绛的房间，门却紧闭。
“绛儿，你怎么了？”
沈思秋敲敲门，发现门没有锁，她轻轻便推开。
少年的房间入眼竟是意外的整洁，一床一桌一椅一书桌，很简单的摆设。
书桌上摆放一张宣纸，洁白的纸上一点墨迹，触之墨没有干，看来沈绛又躲她了，难道青春期的少年都是如此的吗？沈思秋转念一想，那为什么秦然还是一副无心无肺的样子？
算了，既然沈绛不想见她，那她给个时间他调整心理。
沈思秋转身出房间，素手关上房门。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躲在窗外的沈绛跳窗进来，他透过门缝贪婪地望着一袭雪白衣裙仙气飘飘的沈思秋离开的倩影。
沈绛的思绪很乱，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地坐回自己的书桌前。
拾起刚放下沾满墨汁的毛笔，修长的手指执笔，下笔时脑海中浮现师傅站在梨花树下的洁白身影。
不知不觉中，心中所想通过手中的毛笔释放出来，寥寥几笔勾勒一副美人图，只不过美人只有背影。
但却触碰到沈绛隐藏的心思，他抓起画瞬间揉碎，绝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师傅如此正然，万一她知晓自己徒弟对她藏有这份心思，抛弃他了怎么办？
他不想被师傅抛弃……师傅如果抛弃他，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
沈思秋又一次的花毒发作，一直躲着沈思秋的沈绛急急忙忙地冲进来。
早早在沈思秋房间中的秦然挖苦埋怨他一句，他没有理会，慢慢长成的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正在床榻上痛苦不堪的沈思秋。
又是一张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冷汗不断冒出湿透乌黑的鬓发。
李婶端来药正要叫屋内的冯婶扶起沈思秋，沈绛箭步上前迅速扶起沈思秋。
李婶正想说徒弟快要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沈绛却神情急切抬起头对她道：“李婶，快灌药。”
他捏住沈思秋的下颚，微微加大力度迫使沈思秋的嘴唇打开，李婶看准时机灌药下去，不想这次有些失误，药从沈思秋的嘴角蜿蜒流下，瞬间没入前衣襟，坟起的胸脯令人遐想。
沈绛立即用衣袖擦拭沈思秋唇边的药迹，不小心碰到柔软的嘴唇，触碰到的手指开始发烫，而此时沈思秋完全陷入他的怀抱，加上他的身高已高过沈思秋，姿势有些像情人。
李婶搁下药碗，回头看见沈绛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总觉有些不对劲。
她不经意见沈思秋的衣襟被药迹沾染，药是黑色的，沈思秋一身雪白衣裙很容易看出来。
“沈绛，你师傅的衣服要换换，你和秦然出去吧。”
沈绛这时才注意到药流入的是师傅坟起的胸脯，耳际悄然红起来。
他不舍地放下沈思秋，退身拽住秦然离开房间。
秦然对他近日来躲避师傅的行为不屑，站在他的不远处静静地陪着师傅。
沈绛无暇顾及，他脑中只充斥师傅柔软嘴唇的画面，指尖偷偷摩擦回味。
其实沈绛一直都知道师傅在担忧死亡的时间到来，平日里师傅神情端庄严肃或者好像没有什么神情，好似没有什么能够困扰到她，有她在的一天，清潇派的众人心安。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是师傅不停呢喃：什么时候完成？时机在哪？她要如何做？会不会完成不了？她会不会死？……
虽然不知道师傅要完成什么，时机是什么，但他已经听明白最后担忧的是什么。
沈绛也一样担忧着，他在寻找，寻找能够救师傅的方法。
在练武上察觉秦然所习的招式与他不一样，但与师傅的武功极为相似，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细想发现，原来师傅一早打算将清潇派的掌门之位传给秦然。
清潇御风只传授给拟任清潇派掌门，这个信息是他被老者告知秦然成为新一任武林盟主和清潇派掌门之后从别的身上证实得来。
一开始他不相信老者，现在虚假的幻想破灭。
沈绛轻功赶往东粼，他落脚在沈思秋所在的客栈，正值晚上，他唯有按下立即找师傅的心思回房休息。
轻轻一声叹息，躺在床上的沈绛睁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瞳漆黑犹如深潭。
……
早晨，街上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沈思秋起身，她青葱的手指撩开及腰的青丝，双手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然后收拾包袱，准备返回清潇派。
距离武林大会已过去半个月时间，秦然在客栈里养伤差不多伤好，陪秦然一段时间，是时候回去清潇派。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段时间内沈思秋目睹宋大千金宋薇薇因秦然身旁出现裴晴而吃醋，修罗场的场面沈思秋不想再看见。
宋薇薇知道秦然受伤后急急忙忙跑来客栈，结果同沈思秋一样看见在秦然身旁的裴晴，裴晴大家闺秀模样，还是一名大夫，知书识礼，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秦然会喜欢这名女子。
她跑过来吵正在养伤的秦然，秦然被她吵得不耐烦，忍不住呵斥她。
第一次被人呵斥，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人，宋薇薇美目中盈满泪水，一眨眼睛泪顺着娇颜流下，朱唇抖动，“你骂我？”
在骂出的那一刻，秦然已经开始后悔，他抬手想要阻止什么，结果宋薇薇调头抹泪跑掉。
这事被天下第一富商宋安真知晓，带人到秦然房间，本以为说的是为自己女儿出气，没想到是要求秦然迎娶宋薇薇。作为商人的宋安真看清局势，秦然是新任的武林盟主，还是清潇派的掌门，以后女儿嫁给秦然，有江湖门派的加持，他的生意做得更大。
宋薇薇生气她爹没有帮她出气，反而将她推出去，但一想到可以嫁给秦然，怀春少女的心又瞬间欢喜。
她走进来趾高气昂地看着正在整理药瓶的裴晴，裴晴垂下眼眸，默默继续手上的事情。
“秦然。”宋薇薇在秦然床榻旁坐下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秦然的目光掠过宋薇薇，望向宋安真，“宋老爷，我跟令千金认识不到三个月……”
宋安真摆摆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以先定亲，反正你的师傅也在这里。”
秦然还是皱眉，他的视线无意扫向背对他的裴晴。裴晴多日服侍他，交谈下很是赏识裴晴的为人和才华，他已对裴晴抱有好感。
宋安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顺着秦然的视线望向裴晴，见裴晴的姿色不错，处于他们之中神情如此平静，是个不可忽视的角色。
“秦公子，你喜欢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喜欢你，两情相悦为何不结合在一起？”
听到自己爹说自己喜欢秦然的宋薇薇俏脸一红，她低头拽住秦然的衣袖，尽显娇羞姿态。
沈思秋每日要过来看望秦然，恰巧被她撞见屋内的情景。
“宋老爷，您怎么来了？”沈思秋跨步进来，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
宋安真见沈思秋出现，忙道：“掌门，你的徒弟喜欢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喜欢你的徒弟，他们应该定亲不是吗？”
“……”沈思秋一懵，她看向躺在床榻上的秦然，秦然居然扭头躲过她的视线，面对宋安真一定要求她回答的神情，沈思秋哑然……这事得看当事人，她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正因秦然犹豫没有明确回答该件事，宋薇薇千金脾气出来，闹天闹地也要秦然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秦然处理感情的手法不对，弄得沈思秋没脸认识这是她的徒弟。
按照剧情发展宋薇薇最终是秦然的老婆，秦然犹豫什么，赶紧定亲一了百了。
可秦然不这么想，他发现自己在养伤这段时间喜欢上裴晴，对比宋薇薇，裴晴简直得到秦然成倍的好感。
放在现代，这就是女朋友死劲作的结果。
其实也是秦然是渣男的结果。
沈思秋扶额，这不是她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