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下一秒，顾以沫又看见自己的爹娘满身鲜血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全是愤怒和怨毒。
“你为什么不能凝聚灵力？都是因为你不能凝聚灵力，我们才死的！你为什么还活在世上？”千灯阁阁主睁着一双还在往外面不停冒血的窟窿，嘴巴不停的一开一合。
顾以沫此时早就因为承受不了，蹲在地上，伸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那些声音却还是无孔不入一般，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都是你的错！我们还有大好的青春，就因为你，现在都没了，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恨你！你就是个废物！你凭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
无数的指责声传到了顾以沫的耳朵里。
顾以沫也由一开始的极力反驳，慢慢的变得绝望，变得自暴自弃，再然后，她甚至也开始反问起了自己，为什么他们因为自己的错误丢了性命，而自己居然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以沫已经开始潜移默化的认为，千灯阁的惨剧是因为自己不能凝聚灵力才导致的。
等到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完了！绯九感受到顾以沫心智的转变，赶紧在心里低咒一声。
他赶紧从顾以沫的手腕上爬了下来，但是才刚刚爬下来，他立马就看见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顾以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把匕首，此刻正缓缓地朝着自己的脖颈比了上去，一边移动着，她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我不配活着......我要赎罪......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该死......”
绯九看着距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的匕首，眼下也顾不得什么暴不暴露的问题了，赶紧运起灵力，准备化成人形，把匕首从她的手里夺下来。
但是他的人形都还没有化好，顾以沫手里的匕首就被一只大手给夺了过去。
绯九赶紧抬头一看，正好就看见盛相濡那张蕴含着几分后怕的妖冶俊脸。
看见盛相濡的到来，又夺下了顾以沫手里的匕首，绯九提着的心总算重新放回了肚子。
还好还好！幸亏没出什么事。
绯九连连安抚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手里的匕首哪怕已经被盛相濡夺走了，顾以沫手下的动作依然没停，她的手还像是握着匕首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划着。
看这架势，如果不是盛相濡及时把匕首抢了过来，估计顾以沫立马就能血溅当场。
顾以沫一边划着，眼泪一边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眼中再没有了以往的神采飞扬，反而是充满了生无可恋的绝望。
这是一种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的绝望。是那种在深渊中毫无生机的绝望。
盛相濡的薄唇仅仅抿起，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尊主......”注意到盛相濡的状态似乎也有那么一些不对劲，绯九赶紧出声。
盛相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是从那一眼，绯九就得到了确认，盛相濡并没有陷入眼前的幻觉当中。
盛相濡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在顾以沫的眉心处点了一下，一道黑色的魔气瞬间隐入了她的眉心。
顾以沫那接近疯魔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她的身体就是一软。
盛相濡赶紧伸手抱住了她。
然后他把顾以沫一把打横抱起，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绯九这个时候也十分识趣的自己化了形，安静而沉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盛相濡的脚步不快也不慢，脸上的神色也不见有任何异常，但是跟在他身后的绯九就是敏感的感觉到了此时尊主的心情很不好。
在昏睡中的顾以沫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一直在不停的哭，很快，盛相濡胸口处的衣襟就被她的泪水给打湿了。
盛相濡感受到了胸口处的冰凉，眼里满是自责。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非要弄这么个破地方出来，她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也不会再经历一次当初的那些痛苦。
虽然盛相濡并没有看见顾以沫看见的那一切，但是顾以沫心底的那些隐藏的最深的，最不愿意露出来给人看的伤疤到底是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再结合顾以沫自杀时嘴里那些喃喃自语，他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盛相濡从来都没有想过，顾以沫的那块伤疤会以这种血淋淋的方式被揭开，而且，还是是由自己间接促成的。
盛相濡抱着顾以沫在迷宫中穿梭着，迎面就撞上了寻找顾以沫而来的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没想到盛相濡居然也在这里，愣了一下，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尊主。”
盛相濡搭都没搭理他一下，直接就从他的身边越了过去。
妖兽的直觉一向很敏锐，灰衣男子自然也察觉到尊主的心情不是太好。
他赶紧聪明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盛相濡越自己之后，他默默站了起来，跟绯九一起跟在他们的身后。
“发生什么事儿了？”灰衣男子压低了声音问绯九。
绯九叹了一口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给他说了一遍。
灰衣男子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那个丫......那个姑娘进了那扇门？”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称呼有些不敬，灰衣男子在瞥了一眼盛相濡之后，赶紧换了一个礼貌的称呼。
绯九点头，“那扇门后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明明自己跟主人是一起进去的，但是自己却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灰衣男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那地方......是尊主亲自布下的机关，那些墙壁全部是由鲛人的鳞片研磨成粉末搭上幻灵草和泥涂抹制成的。进了那里的人，会被这些东西勾出内心最不愿意回想，最伤痛的记忆，然后陷入幻觉当中，逼疯自己，或者自己了解自己。”
鲛人鳞片和幻灵草，都是数一数二的致幻灵宝，哪怕是吸入一点点气味就能够让人沉溺幻觉难以清醒，更不用说，是那整整几面墙的数量了。
若不是尊主这次及时赶到，说不定那里面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了。
绯九看着他欲言又止。
灰衣男子当然知道绯九在犹豫什么，“那些东西只对人类有用，对我们妖兽则不起任何作用。”
也因此，他在里面找了不少的新鲜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