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默然离去

    叶葳蕤把头转向里侧，闭眼休息，叶栖盯着他瞧了一会，又出屋了。

    楼书醉已然在书房中等候多时，难得正襟危坐的模样，眉目间见了几许严肃。

    叶栖颇为有趣的扬扬眉，便吩咐下人煮了两杯好茶。

    他坐在干净的方桌后，等他开口。

    楼书醉呆了许久，缓缓道：“你们还是杀了他？”

    “书醉，这也并非我所愿，只是他一定要同七弟誓死相拼，我也无法。”

    他似是极明白理解的点点头，黯然消沉。

    “书醉，你是否早料到姜武一定会死？”

    他脸上又扬起释然洒脱的笑来，说道：“我早就料到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就此了结。”

    叶栖也欣慰的笑。

    楼书醉顿了顿，抿了口杯中清隽干净的茶。

    “可…这件事我也不能原谅你们，今日你们兄弟能因为圣旨这般对待姜武，谁能料到他日会不会也会因为一道圣旨而这般对我？”

    楼书醉眼中的光芒让叶栖如芒在背，他从来没有过这般清冷阴暗的神情，楼书醉从来都是洒脱放荡的男子，原来这便是他在江湖上对敌的神情。

    叶栖深深吸了口气，冷静沉着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平静回视。

    “我同七弟之所以担下这次的事，”他又沉沉一顿，接着道“是为了清嘉。”

    楼书醉一下子控制不住力道，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子，他却只怔怔的看着叶栖，满面愕然。

    从书房回来的叶栖掀开里屋的帘帐，推了推床上的病患。

    “七弟，醒醒。”

    “嗯。”

    叶葳蕤张开眼睛，神情迷茫。

    “找到那个大夫了。”

    只这一句话，叶葳蕤一下子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直愣愣的瞅着他。

    “如何？”

    由于突然起来，头上的伤更是隐隐作痛，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禁不住向后仰去，幸而叶栖将他扶住，又把枕头垫在他身后。

    叶葳蕤呼出口气，靠在软枕上，又问了一遍：“如何？”

    “有办法，只是药引不好弄。”

    叶葳蕤蹙紧了双眉，神情冷凝：“药引？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你我弄不来的？”

    “你且说来，是些什么东西？”

    “要东北的海蛇蛇毒，苗疆的紫楠，江浙画堂的灵芝，还有藏红花和交趾国的小叶紫檀。”

    “藏红花？”

    叶葳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了他，想要抓住些什么，脑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却一闪即逝，他下意识的晃晃脑袋。

    叶栖沉吟半晌方才劝道：“七弟，你我虽位高权重，可毕竟身在朝廷，江湖的事到底是插不上手，你也莫要自责才好。”

    “三哥。”

    叶葳蕤神情沉静，双目发亮。

    “三哥，只要清嘉能好，你我又有什么好怕？三哥盼的不也是清嘉醒的时候，咱们能再一同赏月邀酒？看花吃蟹？”

    他眼中微微带笑，两年多来第一次如此平静明亮，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他。

    叶栖看着他，就觉得胸中涌出几多向往，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弄到那几样东西。

    “三哥，等清嘉醒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瞧瞧外面的清嘉花，清嘉一定很喜欢。”

    男人的眼里涌动出孩子般的欢欣来，暂时带去了眸中的清愁黯淡。

    叶栖温柔慈爱的看着他：“嗯，清嘉定会喜欢。”

    他回来是有两件事告诉他的，一件已经说了，另外一件他却不打算再说，不想让这一刻难得的欢喜宁静被她打破。

    青蔷安静的和阿玉把行李装上了马车，她牵着阿玉的手上了车，不曾回头看一眼。

    帘外的车夫等了许久却不见她吩咐出发，却也只能干等。

    车夫朦朦胧胧听到车里传出一声叹息，便听见女子清越的嗓音吩咐：“出发。”

    最后一字隐没在风中，消弭无踪。

    “呦吼！驾！”

    马车带着尘土决绝而去，没有半分不舍。

    它来的时候风光无限，来的热闹万分，走的时候却是这般悄无声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