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琴与伤口
“爷,你明明不喜欢这样。”黑枫跟着沈夜凝进了夜语堂,不解的说。
“嗯。”沈夜凝抄起一本兵书懒懒的看着,随口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想着的都是那句有关叔夜的话,果然是很有意思呢!
“爷,那为什么还要……”黑枫更不明白了。
“唉!”
沈夜凝无奈地合上手中的书,“一个女人能无缘无故进了竹园,她一定不简单。而且你没看到,在她晕过去之前,看着我的眼神是……悲悯。我自负无法在那种情况下流露出那样的神情,而我唯一见过的那样的人,只有……陛下。”其实那个女人让他害怕了,因为那个女人好像看出了他的孤独,而这样的人只有他的舒云,他已经失去的舒云,他害怕想起她。
“您是说……”黑枫好像明白了。
“嘘!”沈夜凝制止了他,“小心隔墙有耳。最近出岫岛国、瑜国甚至是江琳派都派来了暗桩,所以这两个月才杀了那么多人,我不信这么大的动静宫里会不知道。如果这个女人死了,他们就会得到警告。如果这个女人没死,那么聪明的人也会回去,告诫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别来招惹我。黑枫,你就算比不上紫怡的智计,也不能总问一些这么幼稚的问题吧?你也知道爷的处境,我再不想杀人,但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我哪里敢放水?”
“黑枫明白!”
黑枫虽然武功在四人中最强,但是谋略却是一窍不通,紫怡一直是他的努力目标。
“嗯!”沈夜凝继续看书。
“她到底是谁?”沈夜凝突然问。
黑枫愣了几秒,随即道:“十来天前聘来的婢女,据说是沈权看上她了,想娶她做九姨太,才有了现在的待遇。”
想想沈权那只猴子,沈夜凝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估计那女人也活不了了,告诉沈权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了。”
“是!”黑枫应着。
疼,让她恨不得停止呼吸。
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秦雨殇现在的感觉。
努力撑开眼皮,打量周围的环境,很明显,这是她的住所。窗外已经是一片黑暗,室内点着烛光,怕是有谁来过。
她的脸肿的厉害,没办法触碰,但比起这个,后面的伤势才叫致命。所以她认命的趴着,牺牲了自己可爱的小脸蛋,顾全那万分脆弱、一片血肉模糊的后面。
身上的一身白衣不是因为汗黏在了身上,就是被杖责打的和血肉融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她必须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因为她明显感到自己在发着高热,如果不及时清理伤口,她迟早会挂掉。万分庆幸自己还带着不会留疤的疗伤圣药,只是存在一个问题,她现在连小手指头都几乎动不了,怎么去拿药?怎么上药?
无限纠结中。
就在秦雨殇打算抱着必死的信念起来去拿药的时候,一声呼唤仿佛天籁:“天啊,殇儿姐姐,你醒了?你千万别动!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你怎么就醒了呢?”
是沈熏!
秦雨殇有进入天堂的感觉。当然,作为把她推入地狱的人,沈夜凝,你死定了!同情?怜悯?都说了是一瞬间了,国仇家恨咱们到时候一起报!
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滑出几句不连贯的模糊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懂。她可怜的脸啊!肿的像个猪头。虽然她现在的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也算明媚可爱了,那个变态也下的去手?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只能勉强看到沈熏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她在发高烧,已经几乎要昏迷了。
沈熏把水盆端到床边的凳子上,拧出冰冷的水中泡着的毛巾,轻轻敷在秦雨殇肿起来的脸上。那清爽的感觉让秦雨殇几乎飞了起来。果然是比较产生美!
沈熏看着秦雨殇那惨不忍睹的身子,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殇儿姐姐……”
“别突,唧唧没寺。”秦雨殇因为布的冰凉稍稍清醒了点,连忙虚弱的安慰小丫头,只是说话有些模糊不清的。
越说,沈熏哭得越厉害,她哽咽道:“这哪里是没事?我刚刚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呢!”
不再做安慰小丫头的无用功,秦雨殇转而问道:“你曾么在啧里?现在似什么思辰?”
沈熏抽泣几声,伸手摸摸秦雨殇滚烫的额头,眉头皱的更紧,她急急的回答:“是副管家让我来的,他让我以后跟着你。还说要告诉你,他与你二人无缘,这算是他最后为你做的事。姐姐,现在到已是酉时了,你昏迷了许久,快别说了,好生歇着吧!我给你上药。爷他真过分,莫名其妙的就打了姐姐,而姐姐变成这样了,还让你明天去兰园上工,太过分了!”
秦雨殇还想问更多,特别是带伤休假的问题。但她昏昏沉沉的脑袋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是说:“包袱里有伤药,红的消肿,用在脸上。白的止血,用在臀部。”渐渐适应了肿胀的脸,说话也流利了。
沈熏连忙去找药,最后拿回来两个小瓶子,问:“是这个么?”
秦雨殇用最后一丝清醒看了一眼,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不管他提了多么过分的要求,有了这两副药,好歹明天可以起身了,她找了多少种药材才做出了低效麻沸散的效果啊!
沈熏小心地拿起润湿的布子,坐到床上,轻轻用水晕湿那和血肉粘连在一起的破烂衣裙,只是一碰触,秦雨殇就疯狂的颤抖起来。沈熏咬着唇,一点一点的揭开那层破布,看着那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臀部,再一次要哭出声来:“三十杖啊!姐姐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受得起这份罪?明儿个还要去兰园,这可如何使得?这伤没有个十余天是下不得床的。”
用鼻音哼了几声,秦雨殇再次晕过去了。她承认,她在逃避疼痛。
揭下破碎衣衫,沈熏把白色瓶子的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到了伤处,然后用绷带仔细的绑好,最后翻出一套新的白衫为秦雨殇穿上,动作轻柔,一点没有惊到沉睡中的秦雨殇。
然后她又处理了一下脸部的伤口,至少让脸在明天可以消肿。最后拧干一块布子,搭在因为趴着而将头朝着榻内的秦雨殇的额头上。
仅仅是这几项工作,就耗去了两个时辰,可见沈熏的谨慎。
看看秦雨殇昏睡中依然紧皱的眉头,沈熏的鼻子又酸了。她收拾好药品,端着盆走出去,小心地掩上门。
沈熏前脚出门,床上那个该昏睡的人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她费力的伸手拿下头上的布巾,那一双灵活的眼炯炯有神,哪里像重伤之人?
“哎呀,明明说是此生注定要受些苦,眼见十七年过去了,都顺顺当当的,我还以为是他失误了呢!没想到,刚松一口气,这苦楚就来了!哼,真是一般的‘小苦楚’啊!”秦雨殇自言自语,言语里带着令人畏惧的咬牙切齿。
注意看的人可以发现,她之所以说话如此流畅,是脸上的红肿消了大半,看来那药果然有效。
伸手入袖,秦雨殇取出了白天把玩的小铁块,无奈地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吹好!他也真是,给我留下什么东西不好,非留下这样东西,若是再发生这样的状况,岂不是还是用不了?这么小的东西,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不小心丢了。”
抱怨归抱怨,秦雨殇看着小铁块的眼睛依旧在放光,她虽然嘴上说的不好听,但这东西好歹是救人的好东西啊,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这小铁块还不足一个巴掌大小,三指宽,半掌长,一指侯,在一侧有一排连续的方形小孔,另一侧几乎密闭。她将有小孔的一侧放到嘴边,轻轻呼出气流,手也左右移动起来。令人震惊的是,动人的曲音就从那个小东西里流淌而出,清脆、婉转、悦耳,沁人心脾,让人身心愉快。更加奇特的是,音波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化为一道淡淡的白光,散向远方。
一曲作罢,眼皮直打架的秦雨殇立刻小心谨慎的收起了这个宝贝,一边收却又一边絮叨开了:“呃,果然使用这些东西太耗费精力了,现在又想睡觉了!区区一个口琴,吹起来也这么费劲,真是令人无语。最搞笑的是,明明要疗伤,非要让我吹菊花台,这算什么事啊?果然是菊花残,满地伤,啧啧!”
没人听到她的话,否则必然会产生疑问:口琴,这又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乐器啊!而且用琴音来疗伤的特殊技能,不是琴氏一族才有的吗?只是那琴也没有这个形状的!这个叫做秦雨殇的女子究竟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