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何妨轻车搭便客 从此逍遥两人歌（二）

    江天睡醒时天已经黑了，他是被活活饿醒的。既然饿醒了，那当然就得要出去找吃的了。顺便提一下，江天家是没有锅灶的。就是有，他也不会用啊。江天没有固定的职业，谁让他高不成，低不就呢。他平时干的最多的就是帮人家发传单，就是发那种写着“周大福甜在心馒头，实惠又好吃”、“正宗食神黯然销魂饭，让你销魂又黯然”之类广告的纸啦，大家都知道的。发那么一天传单的话，大概能挣个三五天的饭钱。江天属于那种混一天算一天的人，所以，此刻他的怀中就只剩他所有的家当——两个铜板了。

    找到了常光顾的那家馒头铺，江天潇洒地将仅剩的两个铜板甩给了老板。老板看了一眼江天，绝望地站起了身，包好了四个香喷喷的大馒头递给了他。江天接过馒头，立刻抓出一个狂啃了起来，边啃又边往自己家的方向晃了回去。馒头铺老板看着江天离去的背影，瞄了一眼那块“我的馒头我做主，一个仅售一铜板”的牌子叹了口气，往日的噩梦又浮现在眼前……

    n年前，江天第一次来买馒头。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江天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一个馒头。馒头到手江天就站在馒头铺前开啃了。啃了不到三口，突然，“苍天啊，有没有搞错啊！馒头里居然有一只蚂蚁！”接着，那只还在热馒头上爬的蚂蚁被江天递到了老板的面前，“你看着办吧。”馒头后面是一张被冻僵的看不清表情的脸。老板当时就晕了，这世道，居然还有吃霸王馒头的人！苍天啊！

    “您自己看想怎么办吧，冬眠的蚂蚁都被您给扒拉出来了，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认啦！！！”

    收到老板的这句话，于是，江天名正言顺地把那只还粘着蚂蚁的馒头一口塞到了嘴里，接着又一左一右抓了两个馒头走人了。于是，老板第一次对着自己的那块“我的馒头我做主，一个仅售一铜板”的牌子叹了气。

    几天后，江天第二次来买馒头。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夜晚。江天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一个馒头。馒头到手江天就站在馒头铺前开啃了。啃了不到三口，突然，“苍天啊，有没有搞错啊！这是馒头还是砖头啊，怎么这么硬，我的牙……”接着，江天迅速把馒头塞进了嘴里，捂着两边的嘴巴子开始嚷嚷。

    不是吧，这么玩，是不是至少应该找点红色的液体涂嘴上啊？！

    老板看着演技这么差又在讹自己几文钱的江天，废话一句都没多说，就算老天帮忙早点收摊回家睡吧！他转身拿了两个馒头，刚回过头来，馒头就被抓走了，只剩江天潇洒啃馒头的背影在寒风中被夜色渐渐湮没。于是，老板第二次对着己的那块“我的馒头我做主，一个仅售一铜板”的牌子叹了气。

    随着时间的飞逝，日月的穿梭轮回，老板已经不知道对着他的那块牌子叹息了多少次了。鉴于江天的演技太差，老板都不想再看他的表演了。于是乎，每次江天来到馒头铺，老板都是二话不说，甩手多给江天两个馒头，倒也省了江天费尽心机想出来的损招了。只是，江天不知道的是，每次在他手捧大馒头潇洒回小窝之时，都会有一阵幽幽的叹息自他背后响起，然后又会有一双哀怨的眼睛送他离去……

    再说江天在以光速啃完了两个馒头之后，又细心地包好了剩下的馒头，贴身放了起来。摸着并没有吃得滚圆的肚子，江天还算满足地踏上了归途。

    突然，江天感到脚下有异样。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裤脚被一只小狗拽住了。月光下看不出狗的颜色，但江天可以肯定的是这只狗绝对很脏，是只只有拳头大的小脏狗。可能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了吧，和我一样。江天仿佛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饿了，可我的干粮也不够吃啊。我只剩两个馒头了，还要把明天给熬下来的。”他轻轻挪了挪腿，可那只小狗的两只爪子拽得还挺紧。没办法了，江天弯身想要把小狗抱开。就在他的手触及那只小脏狗时，江天猛地镇住了。时值七月下旬，此刻虽是夜晚，路却还因被骄阳熏烤过而散发着阵阵热气。可是，那只小脏狗却浑身都在颤抖，抖得江天的心都痛了起来。其实，现在大街上很少看到野猫野狗的，因为善良又有钱的人很多。可是，这只小狗却偏偏出现在了江天脚下。犹豫了小半晌，江天叹了口气，轻轻抱起了小狗，“跟我一起饿死你可别怪我啊。”他从怀里掰了半个馒头过来，小狗就微闭着眼睛嗅着慢慢吞吃了。

    “你说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没有个名号可不行啊。”看着吧嗒着嘴的小狗，江天突然来劲了。可是，他没注意到的是那只小狗偷偷对他白了一眼。

    “叫什么呢？黑炭吧！煤球好？要不，还是叫走狗吧！嗯，其实叫混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江天一阵奸笑，难得有什么决定权啊。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那只小狗的眼睛都已经由于翻白了过头暂时翻不了黑了……

    “混球，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有我一口馒头就有你的半口。哈哈哈……不好，其实叫混球不是太好的，会产生歧义，让别人误会的……还是叫，对了，就叫你馒头吧！”江天又自顾地大笑了起来，他豪爽地拍了拍小狗，满足地再次踏上了归途。风中，似乎传来了小狗不满的呜咽声，随着江天一起飘向了他们温暖的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