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我尽量克制
秦桑夜里被一阵雷电惊醒的时候，她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醒来时，浑身是汗，睡衣都被汗水濡湿，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她下床赤脚走到厨房。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剩一瓶水。
她拧开瓶盖，仰头，一下子灌了小半瓶下去。
窗外还在电闪雷鸣，闪电的光线穿透进来，将漆黑室内的陈设照的一清二楚。
她循着光影，走到沙发上坐下。
梦里那只紧紧遏制住自己脖子的手，似乎还在脖子边上。
秦桑蜷缩着在沙发的一隅，好久后，困意来袭，她重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时候，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顾衍之的电话，这是第三个，她终于接了。
前两个都因为太困，睡的太沉，没听到。
“你在哪？”他的声音，沉的发哑。
他以为，她又不见了。
像上次那样说走就走，不辞而别。
拉黑删除所有人，从这个世界消失。
秦桑有点发热的迹象，脑袋晕乎乎的，声音也轻，像呓语：“怎么了？”
顾衍之眉目一沉：“你的声音怎么了？”
秦桑按着额头，秀眉蹙在了一块儿：“有点受凉了，没事。你找我什么事？”
“地址发过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
“秦桑。”对方声音像深潭的水，“别让我再说一遍。”
秦桑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知道了，我去找你。”
顾衍之还想说什么，秦桑接着又说：“我在我朋友这儿，不想让她们多想。”
那头的人半天没反应，秦桑又试探问了句：“行吗？”
“嗯。”
秦桑看了下顾衍之发的地址，是她不知道的一处住宅。
以前从没去过，但看地段，是当初以保护住户隐私拿来做噱头的住宅区，据说小区安保能排在全国前十，当然，价格也贵到离谱！
秦桑经过重重关卡才站在了门口。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按下了门铃，几乎在门铃刚一按下的瞬间，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有可视门铃，秦桑后来想，或许她刚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就看到她了，然后看着她的小动作和表情，像看个傻子一样的，就等她敲门。
他刚洗过澡，黑发微湿半干。
轮廓一如印象里那般凌厉利落，像刀刃。
秦桑看了一眼之后，垂下眼睫走进去，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他大多数住宅都差不多，设计简洁，陈设简单，中规中矩永远不会太出挑也不会过时的黑白灰的主色调。
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这里好像因为厨房里多了一些锅碗瓢盆，和角落里多了几株绿植，而变得多了生机和烟火气。
“去那里坐会，我煮了姜茶。”
他下巴抬了下，示意客厅的沙发。
秦桑没拒绝，乖顺地走过去。
天气开始变凉，沙发上发着一张薄毯，她犹豫了下，把薄毯批在身上，然后靠着沙发。
电视开着，里面放着无厘头的综艺搞笑节目。
秦桑虽说眼睛盯着看，其实脑子里面一直在想其他事，所以哪怕里面的观众和嘉宾笑的前仰后合的，她的表情都还是淡漠的，甚至是冷漠。
顾衍之把姜茶端过来的时候，同时也把频道切换了。
“趁热喝。”
“谢谢。”秦桑说了一句，然后接过来：“你会煮姜茶。”
听着像陈述句又像疑问句。
她似乎也没想着他能回答。
顾衍之笑了下：“我会的还有很多，你以后可以慢慢期待。”
闻言，秦桑只是愣了两秒，然后黑睫颤了下，低垂。
一碗姜茶很快喝完。
秦桑拿着空碗准备送到厨房去，刚起身的时候，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正好滑到顾衍之的手边，他一手拎开薄毯，一手抱住她：“就放这，等会我收拾。”
秦桑没坚持，‘嗯’了声，但是一想到那位顾夫人，心里还是膈应了下。
做别人的第三者，她暂时还做不到那么心安理得。
“离婚的事，怎么样了？”
顾衍之眼底冷了一瞬，手指在她腰间的软肉揉捏：“我的律师正在处理。”
“她不同意？”
其实根本不用问，答案显而易见。
好不容易嫁给他，又怎么会离婚呢？
“你不用操心，事情我会处理。”
秦桑若有似无地勾唇：“我没替你操心。”
旋即又偏头看他：“我在操心我的名声。”
顾衍之勾了下她耳鬓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口吻柔的滴水：“那更不用操心。”
他这声实在太过温柔，像浸了寒意的羽毛刮在她的胸口，柔软也沁凉。
“搬过来。”他曜亮的黑眸攫住她：“嗯？”
秦桑垂头，长睫颤了下。
半晌后。
“好。”
“有什么是需要搬过来的吗？我让人帮你。”
秦桑摇头：“很少，我自己就可以。”
他由着她，很好说话的样子：“如果还想要回娱乐圈的话，我可以”
“不想了。”
没等他说完，秦桑就打断了他。
“嗯。那就不回。”
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微凉的指腹触碰在她温暖的肤肉上，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触感。
秦桑还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拦了下。
“我们说好的。”她眼神微暗：“在你解决好自己的问题之后，我们才可以。”
顾衍之的手并未拿开，而是反手握住她的：“只是这样也不行？”
见她没说话，他笑了下：“行吧，我尽量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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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在鹿城住下来之后。
秦桑辞掉了下渠村任教的职务。
她也联系了苗苗和肖痕。
苗苗生了个儿子，一岁多了，白白胖胖的，扎个冲天辫。
她带着儿子来看秦桑的时候，大的哭小的也哭。
大的是因为喜极而泣，小的是因为看到妈妈哭，自己也‘情难自禁’！
秦桑安慰完小的安慰大的，有些手足无措。
“你说你狠不狠心？出去散心的人，结果一走就是一年多，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见不到你人了呢！”
秦桑也愧疚：“对不起，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逃避的方式。”
“你也知道是逃避，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嘛！你什么都不跟我们讲，一个人承担所有，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
自己跟莫森和顾衍之之间的那些事，她全都挑简去繁地讲了下，去掉了很多细节，所以具体发生什么事，苗苗并不清楚。
两个人聊了很多，苗苗当妈之后，娱乐圈于她来讲更是遥不可及的世界。
所以对莫森，她也是听了很少的传言，但娱乐圈里这些事向来很多，她并没在意。
“所以莫森，真的出事了？”
秦桑点了下头，没多说，扯开话题：“我干儿子叫什么？”
话题一到自己儿子，苗苗眼里立马充满了母性光辉：“囡囡，小名就叫这个，大名肖邦！”
不得不说，苗苗起名字的确挺与众不同的。
“囡囡不是指小姑娘吗？”
苗苗：“我本来是想生女孩的呀！谁让这小家伙一生下来成了个带把儿的，我也没办法。”
秦桑笑了下，小囡囡睁着圆不溜秋的眼睛盯着她，孩子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让人看着忍不住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着美好！
“我抱抱吧！”
秦桑主动请缨。
苗苗有些怀疑地看她：“我们家小崽子有点重的哈，体检的时候医生都还让我们注意控制体重来着！”
秦桑勾唇笑了下：“我一个快一百斤的人，抱不动他？”
小家伙似乎也很喜欢秦桑，她刚抱过来，小家伙就咯吱咯吱地笑地停不下来，看的苗苗这个亲妈都郁闷了！
“我说出来你别不信，除非我费劲全力逗他的时候，否则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对我笑过！”
秦桑挑眉：“我有亲和力！”
“也许吧！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妈，其实当初要不是”
苗苗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桑像没注意听似的，嘴角的弧度还弯着。
小家伙好奇地玩她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小拳头一握，一拉一扯的，秦桑只感觉头皮微微疼痛，倒也没制止他。
小小的奶团子，跟抱着他的女人，似乎融合成为一副最美好最温馨的画面。
窗外。
一辆车悄然停在咖啡店对面的马路上。
车窗半降，里面的人，盯着窗内这幅景象不知多久了。
平时阴鸷的眉眼，似乎也被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情融化了。
这副画面，明明简单的不行，他却惦记了很多年。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的两个女人终于告别。
小孩子似乎有点喜欢她，抱着不肯撒手，后来被亲妈抱走的时候，还‘哇’地一下子哭了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停在秦桑的身上，看到她见到小朋友一瞬间哭了之后，脸上流出的不忍和心疼。
不是自己的孩子，她都能这样。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她应该更不会离开了吧。
想到这里，顾衍之抿唇很浅的勾了下。
秦桑上来的时候，他眼底温柔的情绪还未消散，秦桑看了他一眼，很平静地收回目光。
“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说，“跟苗小姐这么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话要聊吧，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秦桑摇头：“也没什么，她现在十个话题有八个是关于她儿子的。”
口吻不知是无奈还是什么，过后又补了一句：“可能当妈之后，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