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们的关系像什么?
在沈蕴准备走的最后一天, 沈建眀回来了，还带了一堆山里的野菌、干竹笋之?类的特产。
回来就被陈女士责备了一通说他乱买东西。
“上次就买了一堆坏蘑菇，这次又买, 你怎么就是不能吸取教训？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沈建眀无语道：“人家山民说这种蘑菇炖汤特别鲜，而且我?还特地注意了下，不是什么坏蘑菇。”
“你注意？你能注意到什么？你还能认得出哪些是新鲜的、哪些是坏的？”陈女士翻着塑料袋, 挑挑拣拣。
沈建明气道：“我?买都买了, 你总要跟我?抬杠！”
陈女士冷哼一声，推着轮椅飞快地来到沈建明面前：“我?看你真的不把?钱当钱，是不是给小主播打了三?万块你就真觉得自己是个大款了？！”
沈建眀扯扯嘴角：“怎么又提这事儿？！”
“你干的蠢事我?还不能说两句？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还做那种事情，我?都替你丢脸。还在网上一天天跟别人瞎聊，小心哪天警察扫黄打非来找你！”
她说这话?是当着沈蕴和沈妍的面, 沈建眀立即跳脚, 指着她道：“你别太过分了, 什么粪都往外喷！我?那就是跟牌友聊聊天, 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沈蕴一把?把?沈建眀拽道边上：“爸，行了，妈本来腿就不方便，身体也不舒服, 你少说两句吧。”
沈建明竖起眉，瞪着眼：“我?还没跟你小子算账呢，你把?钱还给我?！”
“爸，我?只是帮你保管, 是你的一分都少不了。”沈蕴淡淡道, “这样，我?给你个考察期，如果你在一年内没有乱花钱, 我?就还五万给你，两年就是十万，我?肯定不白占你的，利率百分之?六。这可比银行高多了，怎么样？”
沈建眀：“……”
他正迟疑着，陈女士在厨房里喊了沈蕴一声，沈蕴过去一看，发现她妈正在冰箱里翻箱倒柜。
随后，陈女士提出了两只冻着的鸡，让沈蕴拿个塑料袋出来。
沈蕴：“你拿出来干什么？”
陈女士翻了翻眼睛：“还能干什么，让你带回去吃，昨天你三?舅从乡下带过来的，已经都杀
好了。”
沈蕴无语道：“你是病人还是我是病人？”
陈女士：“我?又不爱吃鸡肉，你爱喝鸡汤，你带回去。”
“爸不是也喜欢喝鸡汤？”沈蕴摇头，“留着吧，我?那儿什么都不缺。”
陈女士冷哼一声：“留给他还不如喂狗。”
沈蕴：“……”所以他是狗？？？
-
沈蕴下了车站，没怎么费尽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祁暄。祁暄穿了件短而挺括的牛仔外套，黑色的休闲裤扎进高帮靴里，绷出笔直修长的小腿，颇有几分野性的酷帅。
沈蕴十分优雅地把手里的裹得严实的塑料袋丢给他，让他开后备箱。
祁暄掂了掂：“这是什么？”
沈蕴：“两只鸡。”
祁暄看着永远一副风度翩翩又优雅的他哥，不敢相信道：“什么？”
沈蕴：“两只鸡，字面意思。”
祁暄：“……”
回去后，沈蕴把鸡肉放进冰箱冻好，然后去房间换了一声衣服，他总觉得用保鲜袋一层层把?鸡裹起来这一过程让他沾到了些腥味儿。
不然西瓜也不会?一直在他脚边蹭他。
祁暄：“哥，下午带西瓜去打疫苗吗？”
沈蕴：“到时间了？”
祁暄：“嗯，我?算着日子呢。”
西瓜说什么都不肯往航空箱里钻，一屁股躲到沙发下面去了。西瓜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似的，毕竟前两次把?它?放进航空箱带出去也都是去宠物医院。
沈蕴拿营养膏把它?一点点哄出来，然后拦腰一抱，往航空箱里一塞：“让你嘴馋。”
他拎起航空箱，就要跟祁暄出门去，刚走到玄关处，西瓜在航空箱里突然蹬腿挣扎了一下，航空箱的把?手发出咯哒的声音。
沈蕴以为把手坏了，下意识地用腿抵住航空箱，玄关地方小，他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被祁暄拦腰扶住。
一瞬间两人靠得很近，都有些愣神，航空箱被沈蕴用腿卡在与墙的夹角上，沈蕴的背则抵在墙面上，整个人被困在祁暄怀里。
半晌后，沈蕴推了推祁暄的胳膊，轻轻说：“行了。”
祁暄“哦”了一声，放开他。
沈蕴把航空箱放在地上，反复调试了下拎的把?手，确定没问题后才起身，结果刚站起来，被祁
暄轻轻一推，背又抵上墙。
祁暄：“哥，我?突然想到个问题。”
沈蕴蹙眉：“你又干什么？”
祁暄笑?笑?：“这么多天没见，有没有想过我?？”
“你这问得什么问题……”沈蕴拿拳抵在祁暄胸口，试图隔出一个间隙，“也就三天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祁暄重新放开沈蕴，笑?笑?道，“我?还挺想你的。”
“走吧，哥。”他从沈蕴手里捞过航空箱，无意间碰了碰他的手指。
沈蕴愣了两秒，跟了上去。
祁暄驾车熟路地到了宠物医院。
沈蕴惊讶于他现在出门已经可以完全不用导航了，有些时候事先瞄一眼导航上地点所在位置，便能关掉导航，找到一条思路清奇但更少红灯、更少堵车的路线。
沈蕴就不行，他向来是导航的忠实用户，哪怕去一个稍微熟悉的地方，也会?想要开导航，毕竟A市的车道复杂，高架错综，保不准就走错车道，下错高架的出口，这时导航就格外让人安心。
问诊台上的小护士铺上一层蓝色的消毒无纺布，沈蕴打开航空箱的门，手伸进去抱西瓜出来，谁知西瓜就是赖在后半部分，整个身子缩得小小的，吓得细细地叫起来。
小护士：“这猫胆子还挺小。”
“我?来吧。”祁暄从口袋里掏出营养膏，放在笼门前。
沈蕴松开了手，西瓜循着味道一点点爬出来，还耸着粉色的小鼻子。
小护士一把?逮住，毫不留情地把它?抱了出来。西瓜在陌生人手上一下子就怂了，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腿中间，完全失去了平日里虎虎生威的样子。
另一名护士在电脑上检索着问道：“名字叫？”
“西瓜，以前来驱过虫，这次打疫苗。”
“哦哦哦，发现了。你们谁是主人？上次好像没登记电话号码。”
沈蕴和祁暄几乎同时开口报自己的号码。
小护士一愣：“你俩都是？”
沈蕴“嗯”了一声，看了祁暄一眼，转头对登记的护士道：“用我的电话吧。”
小护士随口问道：“你俩情侣？”
沈蕴一愣，随即反驳道：“不，我?们只是朋友。”
“不用在意。”小护士很淡定道，“我?在这
儿见过的一起养宠物的小情侣太多了，开始都跟我?说是朋友，后面熟悉了才说是情侣。”
沈蕴：“我?们真不是。”
小护士盯着他俩看了会?儿，淡定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可能是我雷达失灵了。主要是朋友一起养宠物的比较少见，大部分都是家人或者?情侣一起养。”
沈蕴：“……”
他用余光瞥了祁暄一眼，发现祁暄垂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给西瓜顺毛，像是对这话?毫不在意。
他扫码付掉了疫苗的钱，小护士取来疫苗，不到三秒钟就打完了，西瓜全程趴在消毒布上，吓得动都没动一下。
回去路上，西瓜缩在航空箱里一直在瑟瑟发抖。
沈蕴见它?吓得不轻，便把它?抱在怀里哄。
祁暄看了他们一眼，像是不经意想起般，用寻常地口气问道：“哥，你觉得我?们像情侣吗？”
沈蕴哑了哑，他张张嘴，最后干巴巴道：“不像。”
“不像情侣。”祁暄用食指点了点方向盘，“那你是觉得我?们更像家人吗？”
沈蕴又愣了下，他含糊道：“随你怎么想吧。”
“家人挺好的，我?小时候一直很羡慕家里有个哥哥的那些同学，可以带着我?一起学习、玩儿什么的。”
沈蕴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何，被他这话?说得心头空了两秒。
-
第二天去上班，沈蕴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工作?堆积如山，尽管他给了赵工一部分，但赵工也只来得及帮他做掉一小部分程序性的任务，他身上本来也背着一个快要截止的项目，已然自顾不暇。
这么一想，陈女士真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他回去并没帮得上什么忙，反而被逼着参加了一次相亲，唯一的实质性收获可能就是顺回来的那两只鸡。
他是工作?后才逐渐明白，那种做儿女的无力感。
沈蕴忍不住想如果当?时选择去省城工作?又是一番什么场景，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不到三秒，便被推门进来送材料的李明月打断。
沈蕴翻了翻材料，发现里面有个图纸上的尺寸有点问题，想到这个项目是从陈所手里转给他的，便抱了材料去找陈所。
他敲了两下陈所的
办公室门，里面喊了声“进来”，沈蕴进去后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不久之?前还在泡温泉的地方见到过的陈所的“朋友”。
沈蕴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退了出去：“你们先聊，我?待会?儿再过来。”
等?他过了半个小时再来，发现那位“朋友”已经走了。陈所给他倒了杯水，随口道：“也不是什么外人，不用这么回避的。”
沈蕴抓了下头发，有些不太自然地“嗯”了声。
解释完图纸问题，沈蕴便又回去忙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刚好碰到也正准备下楼的赵工，因为之前让赵工帮忙的缘故，沈蕴顺便请赵工吃了顿饭。
赵工一边是要忙工作，一边又要教育青春期叛逆女儿，整个人都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沈蕴最近事情杂，差点把答应赵工帮忙的事情给忘了，他把?上次祁暄发给他的赵工女儿的小男友的联系方式转给了赵工。
沈蕴：“你要是想直接跟他聊，就打电话，如果不愿意，我?就再去多了解了解这个人。”
赵工扶着额头：“我?不确定会?不会?在电话里骂出来。”
“行。”沈蕴拍拍他肩膀，“交给我?吧，治小孩儿这种事我?在行。”
赵工点点头。
他想起了之?前有次跟沈蕴一次出差，因为没有提前通知，机票买不到了，两人不得不坐火车去。
车厢里有个比较闹腾的熊孩子，他妈在车厢外面跟陌生人打牌，他便一个人在车厢里倒腾，还举着毛绒玩具吵着要沈蕴从床铺上下来陪他玩。
沈蕴拒绝了，他跟赵工在临时赶着完善标书，根本没空搭理。
小孩儿便不厌其烦地大声嚷嚷，还扯沈蕴的衣服，闹得两个人无心工作。
沈蕴便做出一副对小孩儿玩具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是猫猫？”
“对！我?的猫猫！我?最喜欢它了。”
“假的猫猫有什么好玩的，我?刚才还看到真的猫猫了。”
“什么！在哪里！我?也要看。”
沈蕴指了指床肚底下：“喏，就在这底下，刚才我?还看到呢。”
小孩儿二话?不说，把?玩具一丢，开始钻床底，他在床底爬了一圈，最后毫无收获地站起来：“你骗人，根本没有
。”
“刚才在的，不过猫猫喜欢安静，你太吵了，它?吓得躲起来不敢见你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闻言，小孩儿瞬间就噤了声儿，然后蹲在床底边上，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享受到了完全不被打扰的工作环境。
只要小孩一开口问沈蕴怎么还不出来，沈蕴便说“你刚才说话又把?它?吓到了”，如此，反反复复。
最后，沈蕴跟赵工合上电脑下了火车时，小孩儿还蹲在地上往床底看，冲他妈妈说床底有小猫，他妈妈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
回去后沈蕴问祁暄有没有再跟张远航联系，祁暄说就聊过几次天。
祁暄翻了翻手机：“他今晚好像会去蓬莱间吃饭，他蛮喜欢在外面吃吃喝喝，还约我喝过酒，不过我?没去。”
蓬莱间是个A市新开的网红泰式火锅店，大小咖位的网红都喜欢去打开，张远航也不例外。沈蕴不太了解这些，祁暄则特意关注了下张远航的微博。
在他印象里，这哥们就像个花孔雀，特别注重打扮，去哪儿玩都要拍一组朋友圈晒一下，摆pose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用力。
他朋友圈里头合照都是些都市丽人，男的女的都有，就是没见过上次一次吃饭的那位赵工家的女儿，祁暄估摸着可能有点猫腻。
沈蕴：“要不晚上我?们去蓬莱间吃饭？这个地方好像挺有名的，我?手底下实习生在群里分享过。”
祁暄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合你口味，咱们吃完饭再去蹲点吧。”
沈蕴张了张嘴，有种被戳破的感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蹲点……”
祁暄嘴角翘起：“毕竟你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沈蕴想了下，上次他跟老赵是在他们四个人逛街的时候抓的早恋现形，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让他们四个发现啊。
沈蕴试图否认：“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
祁暄挑眉：“哦？所以那天戴帽子的人是我认错了？”
他那次确实戴了老赵给他准备的帽子，沈蕴放弃挣扎：“你怎么看到我的？”
祁暄狡黠道：“我?就算用后脑勺也能把你认出来。”
沈蕴
：“……”听听这鬼话。
他们找了家蓬莱间附近的饭店，吃得差不多后，祁暄看了眼手机：“可以了哥，他吃完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朋友圈直播。”
“……”
他们开车去蓬莱间，刚好碰到张远航和两男两女从门口出来，他们站着说了会?儿话，张远航低头摆弄着手机，估计是叫了车，然后他跟另外两个男生一起做上了辆私家车。
祁暄拐了个方向，跟了上去。
沈蕴：“你还挺熟练？”
祁暄嘴角翘起：“我?青出于蓝了？”
“……”沈蕴换了个话题，“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祁暄沉吟了一下：“按照他的作?风，肯定不是回家，估计去喝酒或者?唱歌吧。”
沈蕴：“今天能有收获吗，要不是赵工拜托我?，我?其实真懒得管这个人。”
祁暄：“应该能有，这家伙看上去……嗯，挺浪的，不是很靠谱。”
沈蕴：“那你觉得哪样才算靠谱？”
祁暄：“我?这样？”
沈蕴：“……你能不能别自恋了。”
“你忘了哥。”祁暄笑?笑?，“明明是你之?前自己夸我靠谱的。”
祁暄一路跟着张远航他们的车拐上了三?环的路，果然如祁暄所料，他们的车来到了A市很有名的一条酒吧街，街道两边灯红酒绿，隐隐有歌声传出。
张远航他们停了车，进了家叫“五克”的酒吧，酒吧外墙底部是棕红，上半部分是深蓝色，色调颇为醒目。
祁暄将?车停在了“五克”的门口，却不再有动作。
从门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黑漆漆里偶有幽暗的蓝掉灯光映射出来。
沈蕴奇怪道：“不下去看看嘛？”
“哥，这家好像是个gay吧。”祁暄迟疑道，“我?们……要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久等啦。最近课业比较紧张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