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有妖怪
第二天上午起来，姜卫拎着自己的早饭找到郑泽玉，“我是不是昨天忘记跟你说孙耀安的现状了？”
“嗯。是没有说。”
“他现在搬出去住了，自己买了房子，去年刚刚装修好，我还看了他新房子的入住视频。因为我上次看他视频也是在好几个月之前了，那个时候他刚刚跟他前男友复合，所以就搞不清楚现在他是什么情况。嗯……其他好像没有了。”姜卫说完咬了一口包子。
郑泽玉听完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疑问，姜卫咽下嘴里的包子，“我大学的时候听我一个朋友说，他下定决心要出柜的时候透过那道缝隙发现周围有许多柜子。我不明白，你怎么想呢？”
其实对于同性恋姜卫一直很难想明白，从前她是支持的，但是知道还有姜东明这样的人之后她就不敢说支持了。她之所以想要接触孙耀安也是想要搞清楚自己究竟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态度。
那时候听到朋友的话姜卫觉得很新奇，什么叫做有很多柜子？是所有男人都搞不清自己的性取向还是男性中同性恋的比例会更高呢？她需要找个人问问。
“我周围有，不过我只能确定我不是。”
“所以是都可以确定的？”
“嗯。”郑泽玉回答得很诚恳，让姜卫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那么冒昧。
得到答案的姜卫继续吃早饭，两个人在这个许久没有住人的家忙活了很久，到处都要清扫，陈旧损坏的电器都要重新换。钱倒是没花多少，但时间一下就过了三天。
期间姜卫也有在晚上去烧烤摊吃宵夜，可是一直没有见到相见的人。大约又过了几天，孙耀安终于出现了，他没有化妆，耳朵上也没有夸张的耳饰，穿得衣服也都是宽松低调的，刚开始姜卫还没认出来。
“老孙！”姜卫坐在摊位旁的小桌子前朝孙耀安挥手，孙耀安看见她，脸上终于挤出一点笑意，抬手也向她挥了挥，“姜卫。”
烧烤摊的烟飘到孙耀安的脸上，呛得他咳嗽了一声，姜卫向他招手，“过来跟我一起坐。”
孙耀安走了过来，姜卫招呼老板再加了些菜，“最近怎么样？之前挺我妈说你当大主播了，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你跟朋友一起来吃就没打招呼，怎么好久都没看见你出现了？”
“哦，”孙耀安想起来那天看到的熟悉身影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是你啊，我说看着那么眼熟呢……嗐，还大主播呢，混了四年了还是这副德行。”
“怎么了？”姜卫一听孙耀安这话就有料，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孙耀安已经打开了桌上的啤酒，吨吨吨就灌下去了大半瓶，喝完打了个酒嗝，他低着头，声音虽然还是像视频里那样尖锐，但说出来的话“不说了，一堆的破烂事。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在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这话说得姜卫大吃一惊，“别瞎说啊，我没有。你比我早工作多少年了，很早我妈就在我面前夸你，说你能干有办法赚钱，比村里好些人都赚的多。”
孙耀安听完自嘲地笑了笑，“家里人不都这样吗，说别的小孩好，我奶奶也总说你上了大学多好多好。刚开始我做美妆博主的时候，我奶奶把我骂死了，说我不学好，天天不干正事，把脸花的像鬼样的。”
“老人家难免难变通，你也少放在心上，前几个月我看你直播带货，不是还挺好的吗？现在也算是走上正规了，”为了不让孙耀安这么丧，姜卫接着说，“我看你搬进新家了，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工作到现在根本买不起房。”如果不算郑泽玉给的钱。
没想到孙耀安听后更加沮丧了，“狗屁，什么狗屁房子，又不是全款买的，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装修也不怎么样，就一开始看着还行，哎……”说着又开了一瓶啤酒，“你好容易回来一趟，这顿我来请你。老板，再来几瓶啤酒。”
姜卫听孙耀安这话就知道他不顺心，但是也不确定他想不想讲，就没说话。两个人面对面吃了一会烧烤，偶尔聊聊没营养的事，终于，孙耀安憋不住了。
“算了，大家都是朋友，我就跟你说了，我之前的直播买的货被人说是假货，天天在我视频底下刷，搞得我都烦死了。”
“啊？”没想到这几天还能发生这样的事，“那你买的是假货吗？”
“当然不是了，我卖假货之后还要不要干了？之前跟那个品牌的卖家还确认了，他们发给我的东西我也验过了，都是正品。也不知道这么搞的，现在让他们退款，这么一搞我自己不赚钱也就算了，还赔进去好多。哎。”孙耀安越想越苦闷，原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姜卫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就让他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这都不是让我最难受的，最让我伤心的是那个狗日的男人。你看了我视频应该知道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们俩分分合合的，大前天我发现他在玩女人，我靠手机里还有他跟别人的床照。把我给他的钱都拿去给女人买包了。”说到最后孙耀安的语调上扬，显得异常愤怒。
“你说气不气人，我自己现在背的还是假包呢，他一出手就是买名牌包。这人渣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的钱，真是不要脸！出轨男人也就算了，竟然是女的，这狗被发现了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他那死样子我就来气，狠狠骂了他一顿，结果那条狗在出现退货的事情以后就来我直播间落井下石。这几年真的是错付了。”
孙耀安一边说一边喝酒，“哎哟，真是烦死了，事业爱情哪个都不顺利，我真的是。”
好在老板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上菜的时候还是笑脸相迎，让他们吃好喝好。姜卫微笑着点头，接过烧烤，递到孙耀安面前，孙耀安眼睛里含着热泪，拿起一串羊肉串就狠狠咬了一口，“就能碰到这种事，我的妈妈哎，真的是不顺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姜卫没想到这个故事玩得还挺大，“那就吃点肉，别伤心了。”
“哎，怎么能不伤心，二十多年一事无成，哪次回村里那些老头子不是斜眼看我，结果就搞成现在这样，这让我奶奶以后怎么在村里抬起头来。”说着说着孙耀安就落下泪来，姜卫从隔壁桌上扯了几张纸递给他。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脑子好会读书就不会遇上这么多破事，现在我算是看透了，前两年我还算有点小火的时候到哪里去不是欢声笑语的，这社会就是这么冷酷，你一没钱落难了，狗屁人来理你。”
姜卫听着浑身一颤，孙耀安说的话没错，只是姜卫听这么直白的阐述就会脚趾扣底，她没想到孙耀安还有大招在等着她，“那句话说的没错，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只用这么轻轻的一句，姜卫就被安安稳稳地送走了。她满脑子都是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
“姜卫，你要好好读书，别混成我这样。我的名声现在算是被搞臭了，跟那群人玩真的是玩不起。估计下个月就要去跳脱衣舞了……”
看着面前的人说话越来越疯癫，姜卫知道他估计是喝多了，“行了行了，不会要你跳脱衣舞的，你这么瘦脱了别人也没什么可看的。”姜卫这话说得没错，孙耀安从前圆滚滚的，但是现在就一把骨头架子。
姜卫第一次看他视频还被惊了一跳，当时还以为是开了美颜，后来再刷到其他视频发现他是减了三十斤。孙耀安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看上去比她还单薄，就他这样跳脱衣服，衣服一脱都是骨头架子没人愿意看。
孙耀安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自己摇着花手就站起来了，给姜卫吓得坐在凳子上瞠目结舌。时间仿佛停滞了两三秒，姜卫“刷”地站起来，伸手按住了孙耀安的胳膊，小声问他，“你干嘛？”
“给你表演一段。”孙耀安脸上笑嘻嘻，姜卫听了心里开始骂人。
“你坐下，我不看。”姜卫捏着孙耀安的手没有放开。
显然孙耀安没有听姜卫的话，把手从头上撤下来就在身上摸索，姜卫又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今天孙耀安穿了一件t恤，就他的解纽扣手法没法把t恤脱下来，姜卫看着放下心来。
她再次上前抓住孙耀安的手，这次用了点力气，“老孙，这是在外面，别胡闹了。你喝醉了，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呔！哪里来的妖怪敢管你孙爷爷。”
姜卫手上加重了力气，下一秒孙耀安就被捏得嗷嗷叫，姜卫问他：“错了吗？”
“错了错了。”
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像从前，两个人在村里玩，姜卫也是用的武力说服，她深吸一口气，问道：“家住哪里？”
孙耀安低着头没有说话，姜卫以为是在思考，慢慢等着，又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孙耀安抬起头唱起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