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两人回到酒店，如澜去洗澡，谭争煮了姜汤端过来给她。
喝完姜汤后，如澜找了把水果刀把谭争带来的苹果给削了皮，切成两半，一半递给他，一半留给自己。
第二天是圣诞节，谭争陪着如澜去医院。
如画见到谭争过来非常高兴，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等如澜被医生叫了出去，如画才收起笑脸，正色看着谭争：“谭争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答应婆婆一件事情不？”
谭争点头：“您说。”
如画叹口气：“我明天就要进手术室，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还能不能出来…”她按住谭争的胳膊，“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活了七十年了，什么都能坦然面对，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如澜一人了。”
她看着谭争：“我不知道你和兰兰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婆婆希望你答应我，将来不管你和兰兰关系如何，但若是哪天兰兰有难，你方便的话就顺手拉她一把，行不？”
如画向来不是喜欢倚老卖老的人，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现在谭争和如澜关系不明确，她更不会说出什么让谭争照顾如澜的话来，只是她实在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如澜一个人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这才想借着谭争和他背后的谭家给她一点依靠。
如画这一辈子，丈夫早逝，女儿不孝，别人都觉得她过得苦，但她自己倒觉得活得还算是随心自在，也从没有求过谁，若不是为了如澜，这点要求她都不会提。
谭争郑重点头：“您放心，我答应您，将来不论我和如澜关系如何，只有我活着，一定会顾她周全！”
如画这才放下心来，拍拍谭争的胳膊，露出欣慰的笑容。
病房门口，如澜站在那里，默默红了眼眶……
次日就是如画手术的日子，乔乔也特意赶来南江陪她，从人推进手术室开始，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如澜一直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
主刀大夫还是谭锦山那天安排过来的专家，整个手术团队，从主刀到副手，再到麻醉和护士，全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经验丰富，力保这次手术能平安顺利的完成。
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一根吸管塞进她嘴巴里：“吸一下。”
如澜下意识听从吩咐，温热的牛奶下肚，稍稍缓解了一点心中的紧张感。
她低头看着谭争手里的牛奶瓶：“怎么还有吸管？”
谭争不满的看着她：“你算算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有喝过一口水吗！”
从如画被推进去开始，她就一直坐在这里，滴水不进，更别说吃东西了，谭争只能想办法哄着她填填肚子。
如澜接过他手中的牛奶瓶：“我没事！”
谭争没拆穿她，只是看看时间：“应该快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护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如澜，朝她招了招手，如澜赶紧跑过去。
“你婆婆的手术基本上已经做完了，很顺利，李医生让我出来先告诉你们一声，别担心！不过病人还得等会儿才能推出来。”
如澜提着的心一下子落地：“谢谢你。”
护士弯了弯眼睛，摆摆手走了。
旁边乔乔激动的一下子抱住如澜：“这下好了，婆婆没事，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如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重重点头：“嗯！”
谭争站在她身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了结果，接下来的等待也变得轻松起来，时针又走过一圈后，如澜顺利接到尚在麻醉中的如画。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是等待麻醉过后的静养阶段了。
有如澜的精心照料，如画手术后恢复的不错，谭锦山也抽空来了一趟医院看望老友。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两位老人家凑到一处就喜欢抬杠。
谭锦山知道如画一个人在雪地里躺了两个小时的事情，黑着脸责备如画：“上回你要是肯跟我们一起去京市，哪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画爱面子，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糗事，不喜欢人家提起，但偏偏谭锦山说的又是事实，所以她只好抿抿唇，不接他的话茬。
谭锦山再次提起：“这回好了以后还是去京市吧，那么大的庄园难道还盛不下你一个老太太不成！”
如澜在一旁的沙发上削苹果，本来以为婆婆会和之前一样拒绝的，谁知道婆婆竟然想了想，道：“那我考虑一下吧！”
谭锦山闻言不满：“还考虑什么，正好等你腿好以后也该过年了，到时候让老周一家也过来，加上老林，过年咱正好凑一桌麻将！”
不等如画再开口拒绝，谭锦山一锤定音：“行了，那就这么定了！”
如画张张口，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送走谭爷爷后，晚上谭争又过来，看望完婆婆后，如澜送他回酒店。
坐上车如澜问他：“你怎么没和谭爷爷一起来？”
谭争摁摁眉心：“不顺路。”
老爷子从京市直接过来，他则还在外面出差，时间行程都对不上。
如澜见他面色有一丝疲惫，低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往南江跑的这么勤！”
从如画住院后，他三天两头就往这边跑，主要是临近过年，他越发忙碌，行程排得很满，如澜觉得他实在没必要亲自过来。
谭争转头见她神色认真，是真的在劝他不要过来，他冷了冷脸色，又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他这么频繁的来南江还不是想见她一面。
如澜还没开口，就见他忽然凑过来：“要不你亲我一下吧，亲一下我就不累了！”从上回他咬了她一口开始，如澜现在对他是严防死守，连晚上的同床共枕福利也没了，谭争抗议了几次，都被她无情驳回。
前面司机还在，隔板也没放下来，谭争当着人提出这么直白的要求让如澜耳朵发烫，她扫了他一眼，声音略带嫌弃：“你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谭争扯起唇角，理所当然道：“在你面前还要什么脸皮！”
要脸皮还是要老婆，这难道是很难选择的事情吗？！
如澜是真的被他打败了，无奈推开他的俊脸，正襟危坐。
进入腊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医院的小花园里草木凋零，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冻，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如澜有时候想着让婆婆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天待在病房里。
她无意间跟谭争说起过这件事，隔了不到一周，谭争忽然给她发来几张图片。
如澜点开，是谭家庄园内部的照片，她还记得之前去谭家拜访时，谭家那占地宽广，气势恢宏的院子。
不过此刻院子里有人正在施工，而且已经是快要完成的样子，看图片里，那是一个超大的玻璃房，比如澜见过的任何一个玻璃房都要大出好多。
谭争：【这里面安装了恒温系统，四季如春，空气清新，到时候摆上各种鲜花，等婆婆过来后可以每天都来这里转一转，以后复建也可以在这里完成，肯定能很快好起来！】
如澜：【……】
她把照片给婆婆看，如画拿着手机看清楚后也很震惊，最后喃喃道：“这孩子真是用心了！”
如澜默然。
年前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如画恢复良好，批准出院，她决定不再来回跑，从医院出院后直接去往京市。
谭争推掉所有安排亲自过来接，到了医院却没看到如澜的身影，如画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道：“兰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这一趟去京市时间肯定不会短，要拿的东西多，不然麻烦你去接她一趟？”
谭争点头：“不麻烦，我现在就去。”
如澜当时回来的急，没带多少行李，这一趟主要是给婆婆收拾，她正在屋里忙碌时，听到外面大门有响动，走出来就看到谭争正推门进来。
如澜挑眉：“怎么过来了？”
谭争握着车钥匙：“婆婆让我来帮你，收拾好了吗？”
如澜也没拆穿他，点点头：“马上就好。”
如澜转身进屋，很快提着行李箱出来。
谭争接过去放进后备箱里。
如澜站在车旁，望了望四周，忽然问他：“想去转转吗？”
谭争关上车门：“行！”
两人默契的转身，结伴慢慢往村子里面走。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六，立春，再有不到四天的时间就要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连日来阴气沉沉的天，难得在今天放了晴，太阳也露了出来。
如澜在这村子里的回忆很多，偶尔经过熟悉的地方，会讲小时候的事情给他听。
谭争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却忽然看着前方变了变脸色。
如澜顺着他的视线往前，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婶婶，她无奈的扯起嘴角，还真是巧，刚好碰上。
婶婶远远看到如澜，果然朝她走来：“兰兰啊，你婆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没有大碍了吧？”
如澜微笑：“谢谢婶婶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婶婶点头：“那就好，什么时候出院，我到时候过来帮你搭把手？”
如澜摇头：“不用了，我们今年去京市过年，暂时不回来。”
“这样啊……”因为王梅早就在京市安了家，以为如画这次是去王梅家住，婶婶也没多问。
她瞧了瞧旁边站着的谭争一眼，他穿着挺括的黑色大衣，侧脸冷峻，不知道婶婶有没有认出他就是上回自己见过一面的人，她很快移开视线，转头问如澜：“对了，上回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婆婆受伤后我知道你忙，也没好问你，要是你愿意见一见，我就跟那边联系一下，约个时间？”
如澜还没开口，旁边谭争冰冷的眼神倏地看了过来：这位热心的阿姨，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我当成死人？？！
如澜笑了笑：“抱歉啊婶婶，见面就算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谭争本来正在瞪着婶婶的眼神倏然间转移到如澜身上，男朋友？谁？他千防万防难道还是没防住？到底是哪个野男人趁他不在上了位？？
婶婶愣了一下，小声嘟囔：“哎呀，怎么这么快，十一回来时不是还没有呢！”
如澜笑笑，目送婶婶走远。
谭争冰冷的双眼已经快要把她给盯出一个大洞出来，如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没好气道：“你想干嘛？”
“你！”他恶狠狠道。
如澜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谭争亦步亦趋的跟着，想让她把话说清楚，又害怕听到她的答案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了那个野男人！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第一次遇见的那棵大榕树下。
冬天的榕树光秃秃的，不见往日的威风，一阵寒风吹来，树枝垂头丧气的跟着风的方向左右摇摆，和身后眼神阴郁，没精打采的人一个模样。
“谭争！”她忽然出声，“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谭争正在生闷气，本来不想理会她的，但还是狠不下心忽视她的问题。
他的声音很丧：“婆婆出院的日子。”
“嗯！”如澜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谭争拧眉想了想：“今天立春。”
“对！“如澜转身，仰头看他，“除了这些呢？”
还有吗？谭争认真想了一下，想不出来，他摇摇头：“没了！”
如澜忽然勾唇浅笑了一下：“还有，今天是我决定原谅你的日子！”
谭争倏然间睁大了眼睛，原谅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谭争高速运转的脑袋有片刻停滞，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腔。
原来刚才令他咬牙切齿的野男人竟然是他？
如澜还在继续：“今天是和好日噢，你要记得这个日子，以后除了生日，我们还要过和好纪念…唔……”
谭争似乎是为了报复她刚才故意不把话说清楚，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如澜被他亲的差点喘不上气来。
好一会儿，谭争微微后退，贴着她的额头发问：“所以，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如澜还在调整呼吸，片刻后点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她看谭争的表情，还以为他想反悔，没等心里难过的情绪起来，就见谭争点了头。
“是有一点。”他说。
不等如澜发问，他忽然弯腰扛起如澜就往家的方向跑：“我迫不及待要行使我作为男朋友的责任和权力！”
如澜脑袋充血，睁大了眼睛。
他刚才说什么？
谭争已经没有精力再回答她的问题，他现在满脑袋充斥的都是：男朋友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