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月璃，我……”
宋逐寻无比想朝她诉说相思，剖明爱意。
她如今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胜当年他之于她。
“五殿下若没有别的事，”程月璃毫不留情打断他，“杨时，送客。”
说完径直起身，大步流星走回屋内，关上房门。
杨时漠然站在一旁，拖长尾音：“请。”
宋逐寻是皇子，还是皇后娘娘所出。为着这层关系，程月璃怎么都要顾他几分面子。
杨时不会对他动手。
他要愿意坐在此处风吹日晒，那就随他。
只是程月璃毅然决绝地表明态度，宋逐寻心如刀绞。
他手掌紧握成拳，呆呆坐了半刻，无奈起身离去。
宋逐寻走后，程月璃立刻打开房门，走到院中。
秋心跟在她身后，朝院门方向撇嘴，不满嘀咕：“徇私枉法，还有脸来为柳惜然说情。”
柳惜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若是成功，小姐将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他有没有想过？！
小姐可以不告发柳惜然，他有什么资格包庇！
他言而无信，欠了柳惜然，小姐又没亏欠他们！
秋心低声骂着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程月璃笑着阻止：“他如今执掌皇城司，要是被皇城司监察将你的话听去，我可救不了你。”
“小姐！”秋心嘟嘴，“可我就是生气。”
“他要包庇柳惜然，偷偷做了就罢了，明火执仗跑来将军府，在你面前说，这算什么东西！你就不想骂他两句？”
“有什么好骂的。”程月璃轻笑，“我还得谢他当年不娶之恩。”
秋心忽的一下被逗笑，也懒得再为这种人生气。
没过多久，杜慧匆匆赶来，一入院，见到程月璃，焦急询问：“你怎么样？”
昨晚的事情，已经渐渐从宫中流传出来。她听说之后，立马赶来。
“早知道，我昨晚也该入宫参宴。”
杜尚书府昨晚有家宴，因此杜慧并未入宫。
程月璃摇头：“没怎么样。”
见杜慧焦灼的模样，她好奇询问：“流言怎么传的？”
“六皇子色胆包天，趁你在偏殿更衣之时强行闯入，欲行不轨。”
“后来呢？”
“被几位皇子当场捉拿，目前关押审讯。”
“然后呢？”
“没了。审讯结果还未出，也没听说究竟如何处置。”
程月璃颔首：“还算比较贴近事实，没传得太离谱。”
杜慧微诧：“事实是如何？”
程月璃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告知于她，包括柳惜然和六皇子勾结。
杜慧皱眉：“柳侍郎以清正廉明著称，是大衍寒门文士之魁首。他平日行事光明磊落，怎么教出一个这么阴险恶毒的女儿。”
“一样米养百样人，柳惜然姐弟性格也差异巨大，”程月璃不以为意，顺便指桑骂槐，“龙生九子，同一个爹生的，各种妖魔鬼怪都有。”
杜慧噗嗤一笑：“你说的有理。”
她笑够了，缓了缓，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还未想好，你也帮我想想。”
柳惜然如此阴毒手段，程月璃也打算双倍奉还。
你来我往才有意思。
可杨时说的以牙还牙，给柳惜然下了药扔街上，她又觉得不妥。
杜慧想了想：“这样如何？”
“咱们写一出话本，隐去人物姓名，把故事散播出去。让京城人人知晓，柳侍郎女儿的本性。”
程月璃点头：“这主意不错。”
当初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传言，栖霞县主心胸狭窄，蛇蝎心肠阴险毒辣，少不了柳惜然在背后造谣生事，推波助澜。
如今她也用这一招，这才叫以牙还牙。
只是，将军府都是武人，去哪儿找话本先生？
杜慧一笑，吩咐秋心：“拿文房四宝来。”
于是西院一众人，看着杜慧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故事，一气呵成。
故事内容大致说，一个叫“柳才女”的，和宋家六公子，沆瀣一气，打算用阴毒手段对付程家二小姐。
被程家二小姐机智识破，将计就计，反将二人教训一顿。
最后惩恶扬善，皆大欢喜。
除了话本底稿，杜慧还另写了一份说书稿。
程月璃吩咐将军府的人，将话本拿去书局印制成册，然后送去京城各家书店，酒楼茶肆。
这些新鲜话本，在街坊市井中流传极快，要不了多久，人人都能在大街小巷听到这个故事。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个月，故事就广泛流传。
杜慧文采斐然，妙笔生花，写的话本浅显易懂，百姓们最爱看这类闲野书籍打发时间。
酒楼茶肆的说书人，也大都将老评书换成新段子。
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无事就痛骂几句阴狠毒辣的“柳才女”。
一时间，“柳才女”成了京城中最鼎鼎有名的人物。
虽然大部分百姓不知这“柳才女”真有其人，柳惜然自己听到这个故事，心里一定难受。
另外还有一些人，不知是猜出“柳才女”就是吏部柳侍郎的女儿，还是单纯迁怒，侍郎家门口，被人泼了脏水，扔了鸡蛋。
据说，侍郎夫人和女儿，一个月未敢出门。
与此同时，六皇子的处置也已定下。
睿宣帝得知此事后，龙颜震怒。
皇后娘娘更是怒不可遏。
为了保住六皇子性命，他母族人不得不拿出一大笔银子，充盈国库，安抚镇西将军府。
睿宣帝专程将栖息县主召入宫中询问她意见。
宋逐阳的狗命，程月璃拿来没用。
倒不如用他换江南富贾一笔巨款。
反正她鞭子抽了，晋王又两脚踢得他断子绝孙，五皇子还在大狱里动了刑。
即便宋逐阳保住性命，只剩半条。
怎么都不亏。
此事很快落幕，没多久，无人再提。
孟夏一过，天气渐渐转热。
一日，程月璃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她顺道讨巧卖乖，朝娘娘献上这段日子在院中鼓捣出来的新奇玩意。
“这是璃儿按照书中方法所制，据说是西域传来的方子。”
“将蜂蜜，蜂王浆，同杏仁油混在一起，再辅以香料。”
“可用在手上，或者头发上，味道香甜持久，皮肤和头发也光润。”
二人又闲谈一些近况，程月璃嘴甜乖巧，将皇后哄得十分高兴。
晋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长宁宫，悄无声息坐在角落，安静听她二人说话。
两人话都快聊完了，才惊觉他的存在。
皇后笑骂一声：“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见你两聊得起劲，不忍打扰。”宋逐烽痞气一笑，“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我。”
皇后剜了他一眼：“看把你闲的。”
又朝程月璃道：“璃儿，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昭儿的意思。”
太子？何事？
皇后使了一个眼色，太监总管郑应即刻抱来一堆画卷。
摊开一看，全是京中高门贵女的画像。
宋逐昭已二十有四，再过几月就是二五。
他尚未立太子妃，文武百官这些年为储君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太子选妃的要求太过苛刻，相貌，身材，品性，出身，全都得顶级。
按他的要求，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胜任。
但或许是岁数到了，前几日宋逐昭忽然松了口，主动找到皇后，说要选妃。
皇后喜出望外，即刻亲自挑选了一批适龄的贵女，以供他选择。
“昭儿说，相貌，身材，出身倒是好办，都摆在明面上，清清楚楚。只品性这一关，稍有些麻烦。”
“传闻不可信，一个人的品性究竟如何，得实际考量才知道。”
“明日，本宫将这些女子招来，开个赏花会。璃儿，你也参加，和这些女子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她们品性如何。”
程月璃惊诧：“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皇后点头：“昭儿说，他相信你的判断。你觉得哪个女子品性良好，将来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就选那名女子。”
程月璃：“……”
宋逐昭可真能使唤人！
她并非东宫属下，却得帮他挡刺客，查主使，还得管东宫的婚姻大事，替他考验女子品性。
宋逐昭给她送礼，想让她成为幕僚。
这礼她收不收，结果都是一样，都得帮他做事。
早知如此，那副前朝女皇的发冠，她就该收下！
程月璃心中气恼，表面却得笑着应下，态度还得殷勤，装出自己十二分愿意为太子做事的模样。
请安完毕，程月璃告退离开长宁宫。
晋王说送她回府，和她同行。
走出大殿，宋逐烽嘴角高扬，意有所指道：“等皇兄亲事定下，本王也该成婚了。”
程月璃大步朝前，没理他。
两位尊贵无比的殿下是该成婚，可这关她什么事。
别说又让她担任内务女官的职责，帮了太子考察未来太子妃的品性，还要再帮晋王一次。
她高视阔步，只管朝前走。
宋逐烽轻笑，在她身侧紧紧跟随。
“晋王府的花园快要落成，花园修好，就能入住。上次问你，有无特殊喜好和要求，你没说，我就让工部的人自己看着办。”宋逐烽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若是落成后不满意，或者你以后想改设计，等住进去了再重修。”
“至于其他地方，也等搬入王府后慢慢打理。”
晋王府占地广阔，几个月时间，只够建好富丽堂皇的主院。其他院子的亭台楼阁全部建好，最快都得明年。
程月璃微诧：“你还没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