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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神雕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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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和别人过一样的日子, 装出继续活下去所需要的那一点无知无畏,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她在一场提前输掉的战争里努力撑着。哪天要是让步了,便只能带着一张即将灭顶的脸, 随逝水而去。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她用她的整个存在拒绝它。一切皆由此而起。

    ——《加缪手记》

    其实,男女之情如果有一个广泛而公认的定义的话,反而不会有那许多痴男怨女。

    正是因为大家都不确定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于是世间的所有情爱都带上了个人色彩,于是世界上有多少人, 就有多少种爱情。

    郭芙枯坐了一晚上, 最后当然什么确切的结论都没得出来,唯一一个猜想也叫她摸不准,只能在之后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再来确认。

    郭芙猜杨过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更肤浅。

    ——如此评价一个被自己砍了一只手也毫无怨言,甘愿跳下悬崖为自己殉情的人, 无疑是刻薄冷酷到了极点的。

    但是郭芙也有自己的理由。

    任何事都要讲一个是非根由, 哪怕是爱情。

    一个人,可以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一见面就疯狂地迷恋上对方, 但首先他们要见到彼此才行——是这个意思。

    从杨过喜欢她这一点反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首先可以排除掉是他们都在桃花岛的时候——别的不说, 那时候她才九岁, 即使杨过也才十四岁, 但小时候五岁的年龄差和成年后五岁的年龄差可不是一回事。更别提基于他们不同的成长环境, 那时候的杨过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更成熟, 而她则比实际年龄更幼稚。

    排除掉这一点的话, 剩下就只有两个可能的答案了。

    一是长大后大胜关重逢杨过一见钟情了;二是爹爹许婚后在“婚约”的隐性影响下, 杨过不知不觉对她上心了。

    但是后者的合理性还面临一个考验:如果杨过不是一开始就没来由地喜欢上她的话, 那么就像之前他们说的, 她样样都没别人好,英雄宴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连一天都不到,话总共也就说了不到十句——如此这般,要怎么才能“渐渐”喜欢上?

    客观想来,郭芙是更倾向于一见钟情这个可能性的。

    换言之,他就是看脸。

    嗯……

    《孟子·万章上》中写明了:“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这样是合情合理的,同时也能为杨过出了古墓后嘴上说着找姑姑,实际上到处跑,勾搭了好多红颜知己的行为做解释——人之常情嘛。

    ……一见钟情听上去很美妙,而且十分符合人们幻想中的“纯粹的爱情”的定义。毕竟世界上漂亮姑娘那么多,他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只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呢?是吧?

    但是。

    没错,但是。

    但是,任何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是随着时间逐渐加深的。不存在一开始就要死要活的感情,也不存在一开始就深入灵魂的感情——除非是神话世界,你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

    但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实在太短了,甚至说相处时间都有些心虚,只能说同框出现的时间。

    哪怕是坦诚交流互相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也是这回两人都在悬崖底下才被客观环境逼出来的。

    种种因素结合起来,要郭芙相信杨过对她有多深的感情,那她实在是做不到。

    至于说为什么杨过对她分明只是一点由外貌引发的玄之又玄的好感,轻飘飘的没有实处,却还是数次舍命救她,甚至不计较断臂之恨——那郭芙也有一番合理的解释:杨过身为主角,本性上就带着侠义心肠,他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断臂一事说来一摊烂帐,但是杨过若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报仇,冷静下来想想,想必也能想通这只是一个意外。

    当然,哪怕是意外,但没了一只惯用手也不是小事,可是谁让他是个心胸宽宏本质仁善的人呢?再不济,说他对一见钟情的对象有点特殊待遇,怜香惜玉之类的也不是不能解释。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他的一系列行为也就算不上矛盾了。

    郭芙好容易“梳理”通了杨过这个人的行为动机,自觉做了好大事,半是心满意足半是失魂落魄,掩唇打了个哈欠,扭头去寻一直没动静的杨过,发现对方靠坐在不远处的树根下睡着了。

    郭芙一动不动地盯着睡颜安宁无害的杨过,盯了一会儿后才收回视线,考虑食物问题。

    寒潭里有什么白鱼还是银鱼的,反正是能吃的鱼这点原著中特意说过的,是以只要下水捕鱼就不怕饿死了。这点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郭芙先把袖中腰间零零碎碎的荷包啦手帕啦之类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杂草地上,然后解了披风,脱了外衫,接着又想了想,往头上摸去——她摸到了一个鸡窝。

    “哎?”

    郭芙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轻手轻脚了,窜到潭边伸头一望,倒映着鸭蛋青的晨空的潭面平得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美貌少女头上乱糟糟的发髻和歪斜的钗环。

    郭芙:……我就顶着这发型猜人家对自己见色起意是不是太凡尔赛了?

    杨过被郭芙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睛,下意识去寻那个红色的身影,看到少女正蹲在潭边拆卸钗环发髻,不由弯了弯唇角,悠悠然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屑,随便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过去,瞥了一眼堆在地上的零碎物件,还没来得及说话,察觉到他到了身后的少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看到这潭里有鱼,咱们烤鱼吃怎么样?”

    杨过没意见,便说自己下去捉鱼。郭芙一边反手给自己编着鱼骨辫一边摇头,“我去吧,在桃花岛的时候我经常下海玩呢。”

    杨过也不跟她争,见状就站在那儿,看她编辫子,觉得那动作利落极了,带着郭芙特有的架势——别的女子都没有这样的姿态,她们都是娴静温柔内敛谦和的,她们的梳妆打扮是可以入诗的,而不像眼前的少女一样,充斥着对此事的漫不经心。

    就像拥有美貌而不自知的女子,就像一无所知却偏偏充满自信的女子。

    就像郭芙。

    杨过渐渐地看痴了,直到“扑通”一声郭芙入水他才猛地一眨眼,回过神来,很是不好意思地,徒劳地扭开了头。

    寒冬腊月里,这荒凉的谷底连点绿色都少见,高耸入云的山壁上爬着的藤蔓也只剩暗灰色的枝蔓和不肯离开枝头的枯叶,真是毫无生机的景色,若是以景抒情,那真不知那人心中是否真地有情。

    所幸杨过虽然不能说不学无术,但是他的知识水平也远远够不到“读书人”的层次,所以即使拥有敏感的内心,此刻也没顺水推舟地想些悲伤春秋的事情,他想的还是郭芙。

    再合理不过了不是吗?

    既然已经对自己承认,也对她承认了他喜欢她,而且也说出了要和姑姑说清楚这般斩断后路的话,那么杨过自然处处都“坦诚”起来了。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对自己的轻浮性子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过去也曾多次后悔控制不住自己的风流性儿招惹女子,但如果对象是郭芙,那别说举止轻浮了,他连话都说得再三斟酌——除非被激了口不择言。

    杨过本以为他之所以有一副激烈易变的性格,有很大程度是因为一直压抑着自身的真实情感。但是如今他连原先最不能承认,最不愿意承认,即使在承认后还隐隐存在着抵触情绪的事都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了,为什么还有这样既搞不懂,又控制不住的情绪呢?

    人之所以为人,有时候还真奇怪。

    念及此,杨过也没有深想下去的打算,自失一笑,转身去察看崖底的全部领域了。

    烤鱼的时候,两人聊完了目前只能等崖外的黄蓉叫来大白雕搜索崖底他们才有出去的可能后开始说起了出去后面对其他人要怎么一致回应的事,俗称串供。

    郭芙昨晚想了很多,“我看咱们还是把最惨的情况先想好了,李莫愁要是说了实情,那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然我也不是说有什么好瞒的,就是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嘛,咱们也不必硬给他们日后笑话我们的机会,你说是吧?”

    郭芙笑眯眯地冲杨过眨了眨眼,星眸明亮。

    杨过想也不想地点头。

    对,你说的都对。

    “先说好了,上去后一解完毒你就去找她,然后说清楚……咳,要是我回去的时候爹爹没见到你,那肯定要教训我的,所以我也跟你去……”郭芙又轻又快地说完,恢复了正常口吻,一本正经地补充,“不过因为不必多说的原因,我肯定是不愿意去见她的,所以到时候我就在外面等你,你要赶紧说完然后出来,知道么?”

    “噢,合着好事儿全让你占了,什么苦什么麻烦就我来是吧?”

    郭芙脸一红,娇横地一点头,一抬下巴,理不直气也壮,“那我不好意思嘛,而且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对上了,我气着她可怎么办?”

    杨过不屑地轻哼,给被树枝串着的白鱼翻了翻面,吊儿郎当开口,“想多了你,你当谁都像你一样小心眼呀?姑姑才……”

    淦!

    杨过猛然想起姑姑当初在古墓问他有关别的女人的话,当时的神情温度,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说不出来,郭芙却明白得很,“旁的事她自然万般不计较,只因她从未将其他任何事放在心上。只除了你。你一见到她,她首先见你没了一只手,肯定要问,你又不会瞒她,说出我,她只道我害你没了一只手,定然大恨,然后你再说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只愿一生一世将她当作师傅看待好生孝顺照顾的话,她定然大悲……若是你言语间露出了这一遭也和我有关,因爱生恨之下,她纵然舍不得伤你,却一定恨我入骨。你不见作孽的明明是陆展元,可李莫愁最恨的却是何浣……”

    “郭世妹!莫把那等人和姑姑扯在一起。”杨过拂然不悦。

    郭芙见杨过这么维护小龙女不说还对自己摆脸色,心情也不舒服了起来,只是她潜意识里就不想把人推到另一边去,便大大方方地不高兴起来,嗔道:“我又没有影射什么,不过是随口打个比方罢了,这里又没别人,坏不了谁的名声,你自己多心,别冲我发啤气……哼,我以后不说了好了吧?”

    杨过无奈,摇了摇头,“行,行,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破解的胎中之谜是教你怎么逞口舌之利的么?”

    郭芙转怒为笑,“你别说,我从那记忆里学了好多东西呢,那个地方有种身份叫阴阳师,和中原的道士、方士有些像,他们也有阵法,还隐隐和八卦阵由异曲同工之妙,在桃花岛的时候我没学过阵法,现在却觉得往常岛上那些要我死记硬背的步法之类的都有许多道理在里头。你不信不要紧,等上去我给你演示一下你就知道了。”

    杨过对这件事始终半信半疑,闻言不由道:“也别等上去了,有没有现在就能叫我开开眼界的?”

    郭芙想了想,道:“我会那个国家的语言,还会几种他们那儿特有的乐器和插花艺术,还有织布裁衣,木匠下厨——这些都是小野寺生活时陆陆续续学的爱好,我跟着看么,难免就会了,只是没上过手。这大概就是前人所说的黄粱一梦了吧。”

    昨晚忘了说的事终于说出来了,郭芙定了定心神,想着只要能叫杨过确信无疑,那么和他智商不相上下的黄蓉那边肯定也没问题。

    只要把自己掌握的技能过了明路,她至少可以用阵法把襄阳城保护成一个乌龟壳——这是在不知道该怎么治本的情况下郭芙苦思出的暂缓之法。

    好吧这是离开绝情谷后的事现在不必多提。

    郭芙的注意力又转回到杨过的事上,“这个待会儿再说,我不跟你说含糊的,杨世兄,我问你,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悔么?”

    杨过先是脱口而出地应了一声“不会”,继而突兀一顿,眼皮垂下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目间露出了挣扎忧愁之色。

    郭芙见状,明白了。这回她倒没有就杨过的“不干脆”发表意见。

    她是理解的。

    举一个最极端的例子,若是小龙女因此生无可恋,想要自绝于人世,那杨过难道真能铁石心肠地不管不顾么?

    别说他了,她也做不到啊。

    但是也不能就因噎废食吧?

    还好这个问题她早想到了。

    “你忘了?她把淑女剑送我了,是她把你许给我的。到时候你就拿这件事当理由怎么样?也不算是骗她。然后也别把一个人留在古墓,带她来襄阳,或者去桃花岛。若说避世之所,世间还有比桃花岛更好的地方吗?若是你担心她,那就先在襄阳好好照看她一段时间。总不会叫她一个人就是了。你觉得呢?”

    “……我姑姑是古墓派的掌门,岂能住到桃花岛去?郭伯母和黄老前辈。”

    郭芙“哎呀”了一声,“若是旁人那自然不行,但她是你师傅,如何不行?我自去跟妈妈说就是了,你不用担心这个。”

    杨过斜眼看过来,挑眉,“她是我师傅,又怎的了?我又是桃花岛的什么人了?”

    郭芙才不接话呢,把嫣红的小嘴巴闭得紧紧的,笑出两团苹果肌来,两眼弯弯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杨过受不住,轻咳了一声,装作要翻鱼,移开了视线。

    郭芙心里得意,不由嫣然一笑,也给手中的烤鱼翻了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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