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蓝色的火光随风摇曳着,亮光打在安琪的脸上,众人这才发现神坛上的少女脸色很苍白。
安琪眼周火辣辣的,恐惧和无助的情绪浮上心头,还没反应过来,泪水就啪啦啪啦的往下掉。
她脾气温和,很好说话,在现代几乎不和人起争执,也不爱哭鼻子,从记事起就很少掉眼泪。
但她穿的这句身体似乎敏感又脆弱,不过是被人吼了几句就眼眶发热,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甚至身体还在抖动。
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狼狈,愣了几秒后,安琪把头转到另外一个方向,默默地擦掉眼泪。
安琪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后,她揪着裙子的一角,带着些试探,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问我能做点什么来弥补我的过错吗?”
安琪英语不错,但也没好到流畅地跟外国人沟通的程度。
可没想到的是这具身体神奇得很,想说的话几乎是在心里想一遍,脑海里就会浮现相对应的句子。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了一点哭腔。她十分的瘦,在裙子贴身的剪裁下,腰肢显得特别细,露出的皮肤白皙细嫩,有种赢弱的感觉。
喧闹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安琪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就已经璀璨得让人挪不开眼。她怯生生地望着周围的人,眼圈泛红,泪痕斑驳在她的脸上,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众人的心快要化掉了,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甚至几分钟前扬言要把她就地绞死的刀疤壮汉,此刻也在懊悔,他怎么就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给弄哭了呢。
索亚斯居民太需要一场大雨了,以至于祈雨仪式失败后,他们都把怒火冲动地发泄在安琪身上。
逐渐恢复理智的人们望着眼前柔弱的少女,她的身高只堪堪到他们胸口。
看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那女孩看起来应该是无辜的,仔细一想,恶魔那么狡猾,哪会轻易让我们发现啊,而且她真的是魔鬼的话,早就跑掉了,还会闹这么大动静吗?”
“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不像,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有那么好看的恶魔,说是天使也不为过。”
居民的转变让安琪又惊又喜,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没那么慌张了。
当她的小心脏安放下来后,她才注意到头顶上漫天的星河。
在这个时期,欧洲还没掀起工业革命,空气污染还不严重,每一颗星星的轮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安琪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有种只要招招手就可以下雨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荒唐,很奇怪,但她还是试探性地抬手往下压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安琪身上,对她所做的动作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没想到,安琪的手势像是启动了下雨的开关,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人们难以置信地抬头,直到真切地感受到雨水打到脸上的触感后,才兴奋地惊呼道:“神啊,居然下雨了!我还以为要被活活渴死了呢。”
“雨水好甜,没想到她随意做了个动作就下雨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她该不会真的是天使吧。”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感谢神明的眷顾。”
这是索亚斯近半年以来第一场雨。居民们积压许久的恐慌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喜悦。
真的下雨了……
安琪舔了舔唇角,有点不知所措。
来到这异世后,有太多超乎她想象的事了。
她愣了几秒后,又试探性地压了压手。
像是验证她的猜测一般,绵绵细雨瞬间变为倾盘大雨。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自己的手很久。
这下,她才终于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唤雨的能力。
雨水润湿了兰杰特的袍子,距离安琪几步之遥的兰杰特眯了眯眼。
当豆大的雨滴从空中坠落时,兰杰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少女护在身后。
伴随着一声咒语,一个泛着银光的罩子把二人裹了起来。
兰杰特转过身,凝望着安琪。
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浮在心头的答案越来越清晰。
在巫族里有这样一个传说,当索亚斯遇到严重灾害时,神明会派使节下凡,帮助居民度过难关。
兰杰特从小对神明很感兴趣,他还记得在《天神物语》是这样记载的:使节由天地的灵气孕育而成,外貌出众得能令世间万物为之失色。
从那天起,兰杰特便憧憬着有一天会遇见使节。当时他的年纪还很小,对这个说法懵懵懂懂的,直到见到安琪后,才明白这是何等的漂亮。
暴雨噼啪地敲打在兰杰特设下的防护罩内,安琪除了发丝上凝了几颗水珠外,她的衣服并没有淋湿。
逼仄的空间里只有她们。
少年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身子,敞开的领口露了白皙的纹理,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唇边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除了唇色有点白,几乎没人能察觉到他不久前受了重伤。
兰杰特把头弯得很低,望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她们离得很近,连微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琪本能地想要闪躲,但兰杰特的目光实在太炙热了,让人无法忽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他窘迫地用手摸了摸鼻子,轻笑了一声,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兰杰特长着一张妖而不媚的脸,眼尾的黑痣更添了一丝缠绵。
简单的一个动作,那杀伤力简直了。
安琪一时有点失神,直到少年绅士地伸出右手,嘴角漾起微笑的弧度,“你好,我叫兰杰特。”
握手礼是西方常见的礼仪。
安琪看了他一眼后,也同样大大方方地抽出小手。因为想要入乡随俗,所以她打算报上自己的英文名angel。
她从小长得清秀,加上名字也相似。朋友们都说这个英文名跟她是最合适不过了。不过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它朗朗上口还容易记祝
她把手抬起来,“你好,我叫安琪。”
在英语里面,安琪也就是天使的意思。
她的名字似乎又进一步印证了兰杰特的推测。
所以话音刚落,他明显怔了一下。
然而当兰杰特感受到少女温润的手掌覆上他的时候,他眼里的笑意又再次加深了。
这场迟来的雨积压得太久了,微细的雨点逐渐变成裹挟着雷声的暴雨,砸在身上竟有些疼。
山路湿滑,一时半会下不了山,索亚斯的居民在短暂的喜悦过后,都纷纷逃到不远处的教堂躲雨。
偌大的教堂被挤得满满当当,容纳所有人已经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了,没想到还有序地被划分了三块区域。
奴隶戴着手链、脚链,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
而平民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堆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挤得前胸贴着后背,跟早高峰的公交车有得一拼。
教堂最敞亮的地方自然是属于尊贵的上层人士和贵族了。
他们的位置富余得很,不仅一点都不狼狈,还能优雅地坐在一旁,享受着仆人的服侍。
兰杰特和安琪在象征着最高身份的舞台中央,被一帮护卫打扮的男人团团围祝
安琪发现从进来到现在,她身上始终聚集着无数探究的目光。
她用力捏着裙角,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如果他们问起刚刚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解释呢?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少女本就生得极好,在众人的衬托下,干净纯洁得不像话。
她抿了抿唇,明显是在紧张。
安琪无措的表情落在了兰杰特眼里,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魔杖。
她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这个传说的样子。
既然安琪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那么他作为索亚斯的首领,是时候给居民隆重介绍一下这位使节了。
兰杰特轻咳了一声,作为开场白。
他说:“使节下人界的传说流传了千百年,从没有人亲眼见过。可这位美丽的小姐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雨召唤而来,帮索亚斯度过危机。我相信,她就是这个使节。”
没等安琪捋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居民们便爆发出了热烈的议论声。
中世纪的西方人,说话声线本就粗犷,再加上此刻又兴奋难耐。
听在耳里,安琪只觉得耳膜嗡嗡嗡地生疼。
人群里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噢,至高无上的天神,请原谅我的愚昧无知,无意间冒犯了您。”
随后不少身穿麻布长衫的平民应声伏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做了个跪拜礼。
刚才他们声讨安琪的用词实在是太过恶毒,现在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安琪吓了一跳,扑腾着小手,示意大家起来。
没想到他们对这件事似乎很坚持,规规矩矩做完之后,才起了身。
跪拜礼一般只会在祭祀过程中出现。所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安琪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她脸涨红着,连耳根也有些发热。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通过周围零碎的话语,才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被误认为是拯救苍生的神仙了。
雨是她唤过来没错,但按她从树上摔下来还要兰杰特出手相救的份上,无论如何安琪也不敢相信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使节。
一旦承认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一环接一环,而她又不是真的使节,又怎么为他们排忧解难呢?
理智告诉她,在短时间无法回到原世界的前提下,拥有着这样的光环会让她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顺畅很多。
可她不愿意为此而欺骗这里的人民,况且安琪不敢想象他们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在更好的活着和问心无愧之间,选择了后者。
“请大家安静一下。”
少女卯足了劲说了出口。无奈她的声音跟居民相比,实在是太小了。
安琪攥紧了拳头,原本白皙的掌心瞬间染上了一片粉色。
正当她想要再喊一遍的时候,身侧的兰杰特状似随意的把魔杖高举过头顶,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教堂里的人们以最快的速度安静下来。
安琪感激地望了少年一眼,迎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说道:“我真的不是你们所说的使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