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医
转眼到了婚礼的前一天,修黎已经回国一周了。这期间没有回家,因为她父母第二天就开车到了举行婚礼的酒店。
修黎和杨漾初高中都是同班,大学同校,这么些年双方的父母也早就认识,都当自己是多了个女儿,修黎父母来的当天,见到二老的时候她是开心的,离开家那么远,又隔着时差,不可能不思念,但当下这个场合,修黎又很忐忑,她爸爸是在电视上看到女儿出嫁的戏码都会哭的那一类,修黎怕父母把情绪渲染的过于悲伤,所以果断拽着爸妈,以杨漾忙碌为由拒绝了他们和准新娘的交流。
安抚好父母,没有多呆修黎便出门了,接下来的几天她也确实有的忙,参加婚礼不忙的伴娘,说的绝对不是她,反正父母在这边也都有熟人,权当是来旅游散心,他们一家人说话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总归这次她是不会再出国了。
婚礼的最后一项准备工作:布置新房!杨漾作为新娘各种环节都需要她,所以修黎负责掌握着所有人员的调度,她和来帮忙的熟悉不熟悉的同学朋友寒暄问好,得让大家都参与其中,但又要注意工作分配的合理性,朋友是分亲疏远近的,这是她和杨漾一致认同的理念,所以一定要掌握好度。
有时候人多并不意味着工作进展顺利,但婚礼图的就是热闹,布置终于接近尾声,剩下的小细节无关痛痒,修黎满意的看着成果,放松后,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可能是太吵了的缘故,借着找东西的由头,她走出了套房,沿着酒店走廊走出好远还是能听见大家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多亏酒店这几层被宋梓聿提前排空。不过,这热闹的样子真好!
修黎觉得晕的有些厉害,拐了个弯,停下来靠着墙壁缓缓地蹲坐在地上,确实是不舒服了,心脏跳的有些快,眼前发黑,身上瞬间就发了一层冷汗。
她倒也没有觉得惊慌,但是真的需要缓解一下,就靠在这儿一会儿就好了,对自己的身体她还是相当了解的。
修黎努力的调整着呼吸,迷迷糊糊听到身旁的门吧嗒一声被打开,厚实的地毯隐藏了脚步声,修黎察觉到了一个黑影在她的上方,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呼叫:
“修黎!修黎!”
恍惚间听到被叫了名字,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但还是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有些懊恼的想要晃下头让自己清醒,但瞬间感觉下巴被两只大手托住。
“我是宋梓聿。你别动,就闭着眼靠着,没事儿,我看看!”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似乎透露着紧张。
听到他是宋梓聿,修黎莫名的感觉松了一口气,听话的不再乱动,忽的想起,杨漾说他家开酒店的,他自己是学医的,现在做医疗器械方面的生意,所以是不是学艺不精被迫改了行?但再不精进,她也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不考验医术的,浑浑噩噩间还能想这些,修黎认为自己是真的没事儿!
突然感觉腕搭上了几根手指,变换轻重的按压着手腕,号脉?他学的是中医!
“修黎,我现在抱你起来去房间,你别害怕,也别紧张。你现在心率还是有些快。”
宋梓聿放下修黎的手腕,一手伸到她的颈后,伸手轻轻地将她的头歪到怀里,后将手环上修黎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腿弯处,她蜷缩在这里的姿势倒是很方便抱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呼吸间都是她的气息。
“我们起来了。”宋梓聿声音很轻,但手上却一个使力抱紧她,起身。
修黎轻轻地回应了一声,便感觉自己被抱起,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公主抱,轻飘飘的,直到后来在经历了第n次之后她才知道,这个轻飘飘的感觉是晕的。
宋梓聿刚就是从自己房间出来,起身穿过客厅和书房便到了卧室。
“我放你下来。”他走到床边,告诉她下一步动作。
“能让我坐着吗,我不想躺下。”修黎声音很轻,很弱,但还是说道。
宋梓聿感觉到胸前热热的呼吸,想说什么还是依言放她坐在床上背靠床头。看她闭眼在调整呼吸,转身走出房门。
修黎坐下后一会儿眼睛已经可以看清了只有些模糊,这房间格局该是和杨漾婚房是一样的,只是装修布置看起来有些不同,比酒店更多了点儿生活气息。又眨了几下眼睛,视线彻底清晰了。
宋梓聿拿着杯水和两粒药向她走过来,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polo衫。比起第一次见面,也许是这几天一直在一起,他好像生动了许多,不似第一天见面的那么沉稳,但依旧是让人安心的气场。是因为学的中医吗?修黎脑子里百转千回。
宋梓聿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随即开口:“把药吃了,你该是长期的睡眠不好导致的脑供血不足,应该还有些心源性高血压的症状,一会儿最好血压计拿来再量一下,看你的样子,是之前有过这样的症状?”他察觉到她虽然很虚弱,但却不见有多慌张。
修黎边听他说边接过药就吞了下去,也没问是什么,反而轻轻点头应了他的话“不用量了,血压该是有些高,我有感觉得到,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一会儿就好了。”
宋梓聿大概了解,看她有所好转,也跟着放松下来,天知道,他刚一开门看见她的状态,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
他挨着床边坐下,语气里带着点儿调侃:“还是得量一下,看具体情况确定你要不要吃降压类的药物,不过你倒是不怕我给你下药,也不问你吃下的是什么?”他刚递给她的是心脏方面的药物。
修黎没吭声,看着他重新搭上自己的手腕,清楚的看见他的手指按动,或轻或重,没来由的刚稳定点的心跳又加快了,她自己感到心脏一紧又是一阵恍惚。立刻抬起了眼神打量四周。
宋梓聿直观地发现了心跳的变化,疑惑地抬头瞥了一眼,刚好捕捉到修黎躲闪的眼神,嘴角轻轻勾起。
“还是有些心律不齐,你该躺下休息,这儿是我自己的套房不对外,东西都是干净的。”宋梓聿听杨漾和林易佐提起过很多次修黎,有意的无意的他都记得,比如,她有洁癖。
“呃,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要平躺,会更喘不过气,但刚才你如果放下我,我好像没办法自己翻身。”
修黎听到他说心率不齐,微囧,又觉得他是在这几天相处中发现了她洁癖的事儿,知道他误会自己是洁癖发作不想躺下,解释的有些急。
宋梓聿闻言,反应过来,开口说道:“既然这样就躺下吧。”话音刚落便就着坐在床边的姿势,俯身扶上她的后颈处,站起身,瞬间修黎的头就埋在了他的胸口。
重新回到他的怀里,不同于刚才的状态,她现在完全清醒着,这样被他摁在怀里,浑身不自在。
“呃,我自己来!”修黎话说的有些急促,感觉心跳又变快了,接着是一阵眩晕感,不禁有些气恼,为什么总是让她心跳加速,不是医生吗,不知道不能刺激病人嘛
宋梓聿显然是不会接纳她的提议:“你还是不适合动,我来吧。”说话间人已经被抱起来了,他没做停留,动作一气呵成,修黎一个晃神就被放到了卧室的单人沙发上,低头看着他单膝蹲下欲脱下她的运动鞋。
修黎此时倒是没有拒绝,不是不想,而是,懵了!有些僵硬的任由他脱完左脚,脱右脚。不禁在思索,这个操作是不是,有些过了,对于认识才几天的人,在修黎的过往认知里连朋友都算不上。
时机一旦错过就没办法再开口,脱两只鞋需要多少功夫,宋梓聿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摆弄了下枕头,跨步走过来,又迅速抱起她几步走到床边,放下怀里的人,低头看着她。
其实也就是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这期间修黎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转动,转眼就回到了床上。
宋梓聿维持着把她放下的姿势双手撑在床边,和她对视,空气突然安静,时间真的一秒一秒的过,修黎突然又感到呼吸不顺畅。
“翻身啊!不是说喘不过气来,还是没力气吗?我帮你?”宋梓聿脑袋定在修黎上方,突然开口。
修黎被他提醒后,瞬间清醒:“啊!哦!不,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断断续续的,边回答边翻过身,好巧的是,修黎一直习惯右侧卧,不压迫心脏,这一翻正好翻到了宋梓聿撑在床沿的双手边,好像莫名的更近了。
修黎翻过身习惯性的蜷缩其双腿,微抬头眨巴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宋梓聿见她蜷缩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单手撑床像要压到修黎身上,余光瞥到她瞬间僵硬身体,拽过被角,起身盖好被子,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微颤的睫毛,轻叹口气,不能再逗了,不然她这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住。
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十分钟,修黎感觉那股温热的气息终于不萦绕在周围,慢慢睁开眼睛。听到浴室方向传来流水声,深吸一口气,自己抚了抚胸口,微调整了姿势,不太舒服,她需要来个抱枕
宋梓聿从洗手间出来看向床上,见她昏昏沉沉的样子,眉头微皱。刚要上前突然听到敲门声,抬步便向门外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手里拿着血压计坐到床边:“还是不舒服吗?平躺一下我给你量血压。”
修黎此时正看着他,闻言听话的翻身平躺,伸出胳膊,一台老式的血压计,看他戴着听诊器,配上这上了年头的装备,莫名的很搭,竟然有些禁欲系。
他那双好看的手,将她的袖子挽起,修黎发现他竟然和自己白的不相上下,她是冷白皮的天花板,杨漾曾经说她白到反光,而现在看着握住她胳膊的手,她是真的好喜欢!微凉的听诊器触到皮肤被放到肱动脉上,她看着他按压着手中的气球,感受袖带充气的过程宋梓聿很专注,修黎也很专注,专注地看着他,脑海中不断地描绘着他穿白大褂的样子。
“血压还好。”宋梓聿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别吃药了,你刚回国,这几天一直忙,时差加上劳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天要忙。”他边说边熟练的整理好听诊器和血压计。
“我去和佐哥还有杨漾说一声,现在是下午两点,我给你定晚上七点的闹钟,没人会来打扰到你,好不好?”宋梓聿看着她乖乖的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隐藏了她的身形,就单单漏出个小脑袋,因着不舒服,完全放下了平日里干练的人设,样子竟是说不出的可爱,连带着他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温柔,还有些不易被察觉的宠溺。
修黎被最后宋梓聿温柔的一句好不好直接戳中,明明自己都安排了,最后问她好不好,如果说不好还能怎样,起来嘛!
修黎没有反抗的点点头。乖得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孩子气,这个词至少宋梓聿第一次在修黎的身上看见。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子,起身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开口问她:“你睡吧,关灯吗?”
修黎抬头看了一眼,不算太黑,屋里有光透过来。
接着她脑袋窝在被子里,点头。
“那我走了。”宋梓聿没在耽搁,直接抬脚往外走。顺手关上了灯。
“哎!”修黎突然出声。
宋梓聿闻声回头“嗯?”
“你可以给我找个抱枕吗?就,普通的,枕头就可以。”修黎说完竟害羞的往被子里钻了钻,她有些不好意思,睡个觉还那么多事儿,但没有东西在怀里她真的没办法睡着,那就不如起来算了。她也没办法等他走后起来找,因为他说这是他自己的套房,不对外。
宋梓聿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回应她:“好!”她大概是蜷缩着身子,胳膊无处安放,也因为缺乏安全感,才需要被包围的感觉。
一会儿的功夫宋梓聿回来了,修黎见他手里拿着一只枕头看着比酒店的小了些,正好这几天抱着酒店的羽绒枕太大,不舒服。
“谢谢!”修黎接过枕头,抱着它蜷成一团舒服的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宋梓聿站在原地看着她几秒钟,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顿了顿,并没有将门关严,留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门缝,接着打开了客厅的灯。
她睡醒了,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