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会恨自己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所有人一提到当年的事不是像祖母跟姜嬷嬷那样回避, 就是如香菱这样惊惧万分?
自己的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千方百计的瞒着自己?
要杀香菱一家的人又是谁?
蔡云旗想得偏头痛都犯了。
难道为人子女的连生母的死因都不能知晓?
她紧攥着拳头,手里的茶盏乓的一声,四分五裂, 鲜血瞬间挂满了双手。
“宝哥儿——”外头儿守夜的素月听见了响动,在门外轻声问道。
“没事儿, 不用进来。”蔡云旗穿着白色里衣, 立在长桌前,将沾了血的手在水盆里涮了涮, 伤口并不算大。
素月没有素雨那么心细, 听见蔡云旗说没事不用进来后, 就真的没再过多询问,守到差不多后半夜, 听见里面没声儿了, 想着主子应该是睡熟了, 这才打着哈欠回了卧房。
此刻的蔡云旗依然没有睡意, 抻着腿斜靠在软榻上发呆,手里多了个青色的小瓷瓶。
一直深锁眉头的脸上, 终于松懈了些,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怔怔的望着手里的青瓷小瓶, 思绪蹁跹。
你还别说,这华南的金创药就是好用, 蔡云旗只撒了少许,手便没有之前那样疼了, 血也止住了。
一瞬间,脑海中的萧一瑾又冒了出来,仿佛在自己眼前晃呀晃。
这药还是当初那人硬塞给自己的呢, 现在想来幸好收了。
也不知道为何,每次想到那人,总是能在自己这了无乐趣的日子里,平添一道亮眼的彩色。
这几日自己反复的翻看着那篇《赠花怜》,其中内容简直可以倒背如流,那些情真意切的字里行间,每每折磨的是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如此有趣又生动的女子,无论是谁都会想要接近的吧?
若自己真的是一个男子,同她一道生活,日子定然也是有滋有味的,可偏偏自己不是——
想到这
些,蔡云旗又觉得天意弄人,心里顿时又蒙上了一层忧伤。
自己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是姐妹情?还是——
蔡云旗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用力的甩了甩头,克制住内心那股强烈的躁动——
萧一瑾从始至终只当自己是男子,就算有什么别样的情感,也是自己欺骗隐瞒在先。
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实情——
蔡云旗不敢再想,应该会恨自己吧。
一瞬间,竟生出能瞒一天算一天的想法,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成了谎话满天的人。
骗的还是自己最不想骗的人,真是讽刺至极。
第二日
天不亮蔡云旗就从郡王府里出来了,骑着一匹棕色骏马直奔白府。
白屹安还没起身呢,躺在床上不知在呓语什么,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隐约瞧见个人影,朦胧之间撩开床帏,一个高挑瘦长的人影直定定的望着自己。
“啊!你——”
“阿姊!是我。”
白屹安被吓得惊出一身汗,扶着胸口缓了半晌,才让自己平稳了下来。
张口就骂道:“蔡云旗!你又抽什么风?!”
被骂了这人也不恼,还是定定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我有事找阿姊。”
“有事也等天亮了再说啊!我差一点儿就让你吓死了!”白屹安真是被这人气了一肚子的火,哪有人不请自来的
“你赶紧走开!我没睡好,哪儿也不去。”
“那阿姊就睡吧,我在这儿等阿姊睡好。”蔡云旗垂下眼眸,也不说话可也不挪动身子,站在原地一副哪也不去,就等你起来的架势。
这怎么睡?!这还怎么能睡得着?!!
白屹安翻来覆去了几次就受不了了,床帏外的那人跟块木头桩子似得,这要是进来个丫鬟,那还了得?!
思来想去,猛地掀开被子,瞪着眼睛瞧着床边这个‘怪人’。
“阿姊,睡好了吗?”蔡云旗刚见白屹安动身,就连忙问道。
瞧着她这副焦急
的模样,白屹安有些忍不住的奇怪——
“你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蔡云旗顿了顿,凝眉道——
“我母亲的一位故人孩子生病了,可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思来想去,只有亲自来请阿姊最为安全。”
白屹安自然知道蔡云旗是个有分寸的,能让她这般上心到亲自上门,想必这位故人,绝不简单。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说着又把被子盖回了身上“我换衣服,你到外屋去等。”
白屹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背着药箱,随意挑了件深色的长衫套上,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得出门,生怕被哪个早起的婆子丫鬟瞧见。
这要是让她们看见蔡云旗出入自己的闺房,那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快快——”
蔡云旗倒是没她这么小心翼翼,从哪来就从哪出去,扯着做贼心虚的白屹安就走到后墙处的长梯上了,方才自己就是翻墙进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爬上去怎么下来?!”白屹安真是服了她了,这都是什么脑回路“你自个儿翻墙去吧,我从大门走。”
抄近道绕到后门处,白屹安又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瞠目结舌,好歹也是郡王府的世子爷,这请人帮忙的硬件设施会不会太简陋?
蔡云旗低了低头,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时间紧迫,自己没做过多准备,轻声咳嗽两下,道——
“这是匹千里马。”
白屹安简直都要气笑了,指了指面前的千里马,问道——
“这马?我骑还是你骑?”
“我跟阿姊一起骑。”
若不是自幼长大过命的交情,白屹安能扭头就走信不信?!
“我说你,好歹弄辆马车也行啊。”
白屹安不怎么会骑马,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抱着蔡云旗的腰就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下次吧,这次时间太着急。”蔡云旗扯着缰绳,踢了两下马肚子。
“算了,救人要紧。”说到这个,白屹安
才想来问道:“你的那位故人住在哪儿啊?”
蔡云旗眉眼一敛“在西郊。”
“什么!!”
白屹安想反抗已经太迟了,蔡云旗扯着缰绳,两人一马,嗖的一声,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只听,白屹安抓狂的骂道——
“蔡云旗!你个千年狐狸!!”
不过现在白屹安已然是下不来‘贼船’了。
一路狂奔,到了西郊的时候,白屹安只觉得自己的屁股没有知觉了,浑身的骨头也都快要散架了,她哪里骑过这么久的马,五脏六腑都震麻了,一下马来,扶着棵已经枯死了的树干,就干呕了起来。
“阿姊——”蔡云旗见状连忙拍了拍她的背。
“你可把我坑大发了。”白屹安擦了擦嘴,干呕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不过却比之前好受些了,摆手又道:“走吧,先去瞧病。”
义庄的环境恶劣,一进去就是股臭气熏天的腐烂味道,若不是蔡云旗亲自带路,白屹安都不能相信,这里居然还可以住人。
“世子爷。”怜姑姑跟象升守在一间破屋外头儿,一见到蔡云旗就立即迎了过去,只是他们并不认识白屹安,眼神里又瞬间充满了防备。
“这是我的阿姊,来给孩子瞧病的。”蔡云旗说道。
怜霜跟象升这才让开了挡在破门前的身子——“人在里面。”
一家三口席地而睡,周遭铺了些干草,又因为是炎夏的缘故,不时还有蚊虫苍蝇来回飞绕。
起初香菱跟她的丈夫的还充满了敌意,可在看见白屹安打开药箱取出脉枕后,目光便忽然一亮,像是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
香菱不会说话,只有手势比画着。
但她的丈夫会说话,立马焦急询问道:“你是大夫?!”
“我是。”
白屹安重重的点了下头,目光就落在了夫妻二人怀里的孩子身上,不过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得的什么病——
“孩子是哮喘吧。”
“你怎么知道?!”男人怔一下。
白屹安皱了皱眉,并未说话,刚想拉过孩子的小手,却被香菱警惕的躲了过去。
他们不是不信眼前这个大夫,而是不信蔡云旗。
白屹安也感受到了这对夫妻的敌意,转头瞧了眼蔡云旗。
“白大夫是宫里的御医,你们就算不信我,也要信她。”蔡云旗往后退了退,尽最大限度给香菱一家包容和耐心。
“御医?”
香菱跟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怀里脸色发青的孩子,当父母的如何能忍心呢?
“治吧,治吧,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
见他们夫妻不再排斥,白屹安急忙拉过孩子的手放在脉枕上,手指并拢的搭了上去。
“哮喘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男人抹了把泪。
白屹安把完脉又捏开孩子的嘴,看了看舌头,随后就听见了急切的咳嗽声。
“这孩子总是这样,都睡着了也能突然把自己咳醒。”那男人看着刚睡醒还怯生生的孩子,立马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蛋蛋乖,不害怕哦。”
白屹安随身都是携带笔纸的,就是为了方便开方子。
“无碍的,吃上几副药,多休养休养,慢慢会好的。”话罢便落笔写了张药方递给蔡云旗。
蔡云旗接过方子立即就让象升去抓药了,随即又跟着白屹安走到义庄外头儿。
“那孩子真的不要紧吗?”
白屹安两手背在身后“哮喘不是大病,但一定要仔细照顾,需要慢慢养,尤其是药一定不能断——”说罢抬头朝四周看了看,杂草丛生又热又闷“这环境不适合哮喘病人居住,你得给他们换个好点儿的环境,最起码是个人能住的地方。”
“这个自然。”蔡云旗点点头,听到那孩子没事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片刻后,抬眸看向白屹安,忽然问道——
“难道,阿姊就不好奇他们是谁?”
“有什么好奇的?你要说自然会说,咱们的交情无需多言。”
白屹安
还是那个最懂蔡云旗的人。
“他们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我此番也是有私心的。”蔡云旗原本就没想瞒着白屹安“想着若是治好他们的孩子,或许当年的事情,他们就会告诉我了。”
“这怎么能叫私心呢?要是他们没有遇上你,那孩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白屹安拍了拍蔡云旗的肩膀,说到底这人还是心太善了。
那日过后,蔡云旗给了他们些银子,又在附近租了个好点儿的院子,供他们一家三口居住,怜姑姑跟象升则也与他们住在一起,虽是也是怕他们逃走,可更多的却是担心再有人对他们不利,不管当年的事情能不能重见天日,蔡云旗都不希望再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了。
香菱还是不肯松口,蔡云旗倒也不急,只是叮嘱怜姑姑跟象升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而自己则是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毕竟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香菱迟早会被感化的。
暗夜里,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死了?人死了?那香菱呢?”
“属下不知。”
“天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停电,我真是醉了,以后一定要早早把水电气充满感谢在2021-07-07 00:25:38~2021-07-08 09:3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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