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第16章
在沈遇洲和常明川四目相对的瞬间,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浓浓的硝烟气息。
没人敢出声，屏着故意看两人对峙。
一个冷一个温和，实力不相上下。
最后是常明川打破这个僵局, 他推了下眼镜，声音温和：“听说你跟凌叔有矛盾, 我过来看看。”
他看向沈遇洲的身后, 又问了句：“知意没跟你过来？”
沈遇洲抿着唇, 沉默的看着常明川。
别看他温和有礼, 实则比沈遇洲还要狠厉，否则怎么能从那么多小辈中脱颖而出，成为常家的掌权者？
果然, 常明川下一句话就狠狠扎在沈遇洲心口。
常明川笑道：“她从小就爱粘人, 不管我去哪她都跟着。可能长大了, 就没这个习惯了。”
意思很明显，姜知意会粘着常明川，但不粘沈遇洲。
盛齐和方桃同时倒吸凉气，这个男人三两句里挑拨了沈总和夫人的关系, 高手啊。
不用看, 他们就知道沈遇洲此刻脸色有多难看。
让他们意外的是，沈遇洲不但没生气，还淡淡地笑了, 且是带着宠溺的。
“你跟她太久没见, 不了解她很正常。”沈遇洲慢条斯理地说着，却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一下把常明川拨走了。
“她啊。”沈遇洲想起姜知意替她戴手表的模样，心中一软，笑得更宠溺了：“贪玩。”
一向不爱笑的沈遇洲笑了两次, 要说他们夫妻不和睦，没人会相信。
常明川温和的表情直接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思怡更是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当初她跟在沈遇洲后面出国，以为两人会有独处时间，结果见面都没见上。
开始沈遇洲还会礼貌的回绝她，到后来，不管凌思怡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沈遇洲一律不接不看。
这次回国，凌思怡也给沈遇洲打了电话，同样吃了闭门羹。
她不知道两年时间里发生
了什么。
“行了，今天不是让你们打嘴仗的。”凌父拍桌子，说道：“沈遇洲，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沈遇洲目光冷冷扫过去，凌父的气焰顿时下去。
但想到对方是晚辈，自己又是沈氏重要的合作对象，凌父抬起头，盛气凌人地回个目光过去。
所有人都已经落座，沈遇洲让他们准备的资料也都准备好。
沈遇洲不用出声，盛齐已经抱着资料上前，跟凌父交谈。
凌父不满对方派助理来搪塞自己，谈了一会后就借故发火：“我看你们并不打算好好谈，既然这样，我们两家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所有人就等这句话了，话音落下，盛齐就拿出准备好的合同：“既然如此，合作截止。”
“沈遇洲，你什么意思！”凌父慌了。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沈遇洲，没想到他来真的。
沈遇洲眸子都没掀：“顺你的意。”
说完，他就起身，将后面的事留给盛齐和方桃处理。
凌父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要服软，可人家根本不理他。
父女两人鬼哭狼嚎，完全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
至于常明川，也被沈遇洲的手腕震惊到，心里明白，沈遇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酸小子了。
姜知意醒来时房间里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是手机的提示灯。
有未读信息。
姜知意揉着头，一边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一边摸黑找到开关。
随着“嗒”的一声，四周亮堂起来，姜知意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她才放开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从下午睡到现在？姜知意再次揉额头，即便睡了一觉，还有些胀痛，嘴巴里也泛苦，很不好受。
她打算让小卡买些吃的养养胃，顺便醒酒。
刚想完，外面就传来小卡的声音：“姐，你醒了吗？”
小卡是从门缝看到有光透出来，猜想里面的人应该醒了，才敢开口。
姜知意懒懒
的应了声：“嗯。”然后爬下床，往外走。
打开房门，就看到在厅里坐着的小卡，以及她面前摆放的食物。
顿时，姜知意眸子亮起来：“还是小卡最懂我！我刚要让你去买吃的。”
桌上有小米粥和酸奶，还有一些水果，都是解酒的东西，且都是姜知意爱吃的。
她鞋都没穿，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准备开动。
小卡哭笑不得地看着姜知意：“不是我买的，是沈总让人送来的。”
“沈遇洲？”姜知意一脸不相信。低头又看到自己换了身宽松衣服，顿时吓了一跳。
她只记得被沈遇洲抱着走，不记得怎么回到房间的，更不会自己换衣服。
虽然两人是同睡一张床的夫妻，但没有过夫妻之实。一想到可能是沈遇洲给她换的衣服，姜知意满脸通红。
同时又羞愤，这狗男人乘人之危占她便宜！
“嗯。”小卡点头，她不知道姜知意此刻的内心活动，实事求是地把今天的是详细说一遍。
沈遇洲把姜知意交给小卡后虽然走了，却又让人联系小卡，说了些姜知意醉酒后可能会做的事，让她注意些。
然后又让人送了这些吃的。
“这是第二份了，第一份是六点多送来的，你还没醒。”小卡指着桌上的东西说。
“我一直以为沈总是不解风情的冰块呢，没想到他这么贴心。”小卡语气里掩盖不住的羡慕。
姜知意已经开始吃东西，温热的小米粥让她难受的肠胃缓和，但语气没好转：“这就叫贴心？”
“小卡。”姜知意语重心长，跟她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千万别因为他们做的这点小事感动。”
“要淡定，知道吗？”姜知意又喝了口酸奶。
小卡复杂的看着姜知意，半晌才僵硬的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到姜知意睡前做的事，小卡更沉默了。
姐，你确定自己淡定吗？
姜知意盘腿坐着，吃过东西后已经满血复活开
始看未读信息。
除去周悦悦的八卦分享，剩下的基本是工作上的事情。
姜知意一一看过，也都仔细回复了。
剩下两个，一个是常明川发来的，还有一个是沈遇洲的语音。
姜知意果断选择常明川。
“知意想哥哥没？我最近刚回国，要不要找时间见一面？哥哥好久没见你，快把你的样子忘了。”
姜家和常家来往密切，家里的小辈关系也都很好。小时候姜知意最喜欢跟常明川玩，因为他眼光好，送的礼物姜知意都很喜欢。
两人相差三岁，姜知意便喊他川哥哥。
不过到了青春期，姜知意知道男女有别，就没再粘着常明川。
后来常明川出国，沈遇洲回了沈家，姜知意的眼里就只剩沈遇洲了。
姜知意打字的手指一顿，怎么又想起沈遇洲了！
她拍了下脑袋，试图把沈遇洲从脑子里拍走。
低头继续打字：“好啊，不过我现在在拍戏，恐怕腾不出时间。”
她跳开前面的问题，直接回复见面的事，但语气也是中规中矩，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常明川回复地很快：“没关系，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直接去剧组看你。”
“嗯。”姜知意应下。
那边没了声音，姜知意才退出聊天界面。看到沈遇洲的信息，没看，直接躺平刷微博。
小卡见姜知意已经没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叮嘱几句早点睡之类的话，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将近过了一个小时，姜知意才慢吞吞地打开沈遇洲的语音。
酒店隔音好，加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周围一片寂静。
沈遇洲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客厅响起：“没事，我习惯了。”
姜知意：？？？
习惯什么？沈遇洲发错信息了吧？
她正要退出界面，余光瞥到上面的条件记录，她给沈遇洲发了个小视频。
她什么时候发小视频了？
姜知意完全发懵，划上去看是什么视频。
点开后，姜知意就后悔了，且整个人都麻了。
视频的开头还算正常，没人入镜，拍到的是客厅的沙发。
两秒钟后，镜头一转，喝醉酒的姜知意直接对着镜头痛骂：“沈遇洲你没有心！我这个小仙女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呜呜呜，大猪蹄子！我讨厌你！”
最后两秒钟，小卡在镜头一闪而过：“姐，你冷静点！”然后视频结束。
姜知意整个人麻木了半分钟，才机械性地点开下面一条语音，是她这边发过去的，说话的是小卡。
“沈总对不起，我姐喝醉了说胡话。”
这条语音跟视频相差五分钟，说明当时已经无法撤回。
三小时后，沈遇洲回复，距离现在已经六个小时过去。
姜知意整个人疯了，从沙发上跳起来：“啊啊啊！”她现在恨不得连夜离开地球。
这时候小卡在房里弱弱地出声：“姐，我当时想撤回的，但抢不到手机……”
姜知意捂住耳朵，不想回忆自己当时的疯狂模样。
她瘫回沙发上，像一滩死水。这下好了，真的不用回去了。
寂静的夜里，沈遇洲站在阳台，他手中的烟明明灭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看姜知意发过来的视频。
“沈遇洲你没有心！……大猪蹄子！”姜知意痛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镜头里的姜知意双眼迷离，脸上还有醉酒的红晕，虽然说着醉话，但依旧好看。
沈遇洲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周围弥漫又消散。他低低笑出声，然后又点了重新播放，这已经是他看的第七遍，他依旧不觉得腻。
这是他第一次听姜知意真情实感地骂他，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挺开心。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受虐倾向。
但如果是被姜知意虐，他挺乐意的。
沈遇洲又笑了声，将手中的香烟泯灭，视频恰好结束，他才关了手机。
自从那天见识过自己醉酒后有多丢人，姜知意再也没
碰过酒。她还删除跟沈遇洲的聊天记录，只要两人没再联系，她就看不到沈遇洲这三个字。
不过正式进入拍摄阶段后，姜知意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
这是她第一次演戏份这么多的角色，觉得比以往累，但却莫名有成就感。
因为她事先恶补演技，又揣摩了角色心理，所以拍摄起来算顺利，很少重拍。
她的表现得到范儒东的肯定，组里其他人也都夸她有天赋。
努力的成果得到认可，是姜知意没有过的体验，这种成就感变成动力，让她更加努力，后面的拍摄也更加得心应手。
这天是姜知意跟严朝的戏，这场戏是女二表露对男主的心意结果遭到拒绝，女二伤心欲绝走在雨中。
戏份不算重，但对演员的情绪很重要，特别是姜知意的表现。如果情绪太饱满，就有可能把女二演成女主；如果情绪不够，女二的人设张力又凸显不出来。
姜知意知道这场戏很重要，她几天前就开始酝酿练习了。
她的表现还算不错，严朝却不知怎么的不再状态，几次没接住姜知意的戏。
连续拍了几条都没过，范儒东也火了：“严朝你怎么回事？”
范儒东很少发火，他一出声，片场所有人都怕他。
严朝耷拉着肩膀，看起来没精神。他低声道歉：“抱歉，我会尽快调整。”
见他认错态度好，范儒东没有再朝他发火，他让所有人休息一小时，让严朝调整状态。
化妆师过来给姜知意补妆，小卡及时递来柠檬水。
“还好淋雨的戏份在后面，不然像这样的重拍次数，吃苦的是你。”小卡小声嘀咕着。
虽然她是严朝的路人粉，但她更关心姜知意。
姜知意拨弄着吸管，说：“严老师也许是不舒服。”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相处，姜知意是真心实意敬佩严朝。他很敬业，也很热爱这个职业。
像今天这样的失误，他是第一次出现。
剧组的人都喜欢姜知意，跟她相处也不错。化妆师
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加入进来。
化妆师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交接情报：“不舒服的不是严老师，是他母亲。听说是脑部动脉畸形，很罕见的病。他们家跑了很多医院，都说没法治。前两天他母亲在家晕倒，到了医院，医生直接让他准备后事了。”
“啊。”小卡闷闷地喊了句，“难怪他今天状态这么差，遇到这种事谁都受不了。”
说完这句话，小卡的眼眶已经红了：“心疼严老师。”
化妆师叹口气道：“严老师几乎花光全部身家了，还是没救好母亲，应该很绝望。”
也因为如此，严朝不敢随意请假。如果耽误拍摄进程，他的片酬也会延迟到账，且会落下不敬业的名声。到时候没钱没工作，才是真正的绝望。
小卡和化妆师唏嘘不已。
姜知意听了也不好受，她往严朝那看了眼，见他在低头发信息，状态很差。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沈遇洲发信息。
“我记得你认识几个很有权威的脑科专家，能不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
对面没有反应。
姜知意不知道沈遇洲是在忙还是什么，只得耐心等着。
化妆师跟小卡聊完，就去给其他人补妆。
小卡还在感慨病魔无情，心疼严朝。
“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姜知意拍拍小卡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不一会沈遇洲那边有了回音，他向来不多说废话，直接把几位专家的联系方式发过来，也没问姜知意为什么要。
姜知意回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抬头对小卡说：“现在你能帮上忙了。”
碍于剧组太多人想撮合自己和严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知意让小卡去给联系方式。
小卡自然乐意，拿到号码后立即跑向严朝。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说得挺久的。然后严朝脸上的阴霾少了些，人也有了精神。
他抬头对姜知意感激一笑。
姜知意愣了
下，点点头表示不客气。
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动作，却因为沈遇洲的出现变得不普通。
姜知意还没收回目光，就听到有人喊了声：“沈总来发福利了！”
开机第一天，沈遇洲跟剧组的人一起吃饭，大家对这个有钱又有颜的总裁印象深刻。
所以沈遇洲一出现，就在剧组引起轰动。
姜知意听到沈遇洲的名字，下意识往外面看去，刚好好对上沈遇洲意味不明的眸子。
他应该在那站了有一会，看到了姜知意和严朝点头示意，所以神情意味不明。
姜知意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自然地收回目光，低头看剧本。
只是剧本上的内容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想的是自己拍的小视频。
完了，沈遇洲不会是来找她算账吧？这个男人小气得很，也很记仇。
姜知意的心一点点凉下去，表面上却是风轻云淡的。其他人都跑过去拿沈遇洲送过来的下午茶了，只有她还气定神闲地坐着。
相比之下，她显得很突出。
沈遇洲摸着手腕上的表，安静地站在那，目光未从姜知意身上离开。
在来的路上他看到姜知意的信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本想直接打电话询问情况，又怕影响她工作，所以什么都没说。
他让人买了下午茶，直接以送福利的名义来看姜知意。
没想到刚到这，就看到姜知意跟其他男人目光交流的一幕。
他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有点像被抛弃的可怜男人。
沈遇洲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拿了下午茶的人纷纷朝沈遇洲道谢，沈遇洲神色淡淡，并不在意。
见姜知意迟迟不起身，他沉思良久，径直走向她。
姜知意感觉身前多了一道阴影，抬头看去，看到了沈遇洲光洁的下巴，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这男人是真的好看，仅仅是下巴跟喉结，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那好看的喉结动了动，姜知意听到沈遇洲清冷的声音：“姜小姐不喜欢下午茶？
”
他声音疏离，像在跟陌生人说话。
姜知意刚才还在想如果沈遇洲暴露了他们的关系，算不算是他违约，她能不能拿到违约金。
结果就听到沈遇洲喊她“姜小姐”。
姜知意在心里轻哼，却也庆幸他没当众公开。
姜知意莞尔一笑：“减肥。”
“哦？”沈遇洲挑了下眉，从头到尾扫视姜知意，然后缓缓说了两个字：“确实。”
姜知意：？？？
什么意思？说她确实要减肥？
她低头看自己的小蛮腰，再看看纤细的胳膊，哪里需要减肥？
沈遇洲眼瞎了吧！
姜知意愤愤的抬头要跟沈遇洲理论，结果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就在等她生气，好继续嘲笑她。
姜知意一口气噎在喉咙，蹭的一下站起来，咬咬牙笑着说：“不能辜负沈总的好意。”
说着就去拿了咖啡和甜点，当着沈遇洲的面狠狠咬了一口甜点，像在咬他一样。
沈遇洲忍俊不禁。
他看到姜知意放在一旁的剧本，上面有很多标注，密密麻麻的，看得出她的努力。
沈遇洲弯腰捞起，随意翻看。
他看到了今天这场戏的内容，向男主深情表白，对方沉默，鼓起勇气强吻男主。
强吻。
沈遇洲眼睛眯起来，舔了舔后牙槽，继续看下去。
被男主拒绝，伤心欲绝去淋雨。
“呵。”沈遇洲冷笑一声，把剧本扔回去。
什么破剧情？女二和男主亲什么亲？编剧脑子有坑。
他立即找到范儒东，把圈出来的剧情指出来：“改。”
范儒东翻了个白眼：“不改，这是艺术。”
沈遇洲凝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意逼人，看得范儒东头皮发麻。
“只是一个吻而已，增加剧情冲突。而且只要在演艺圈，总会接到吻戏的，难道你打算每部戏都让人改？”
“为什么不能。”沈遇洲气定神闲地应着。
好的影视作品不是靠吻戏达成的，这点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