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氏巧语探柳绵
高氏看了一眼柳绵，见她衣衫脸颊都是血，皱着眉头瞥开了眼，“世子如何了？”
说着，她拉开床帘看着床上衣衫都是血的人，刚刚涂了药，血腥味儿和药味儿冲突在一起，闻着十分严重。
高氏轻轻掀开衣袖，看到里面的鞭痕，闭眼放下了，“怎的这般严重？”
“大夫说，世子旧疾犯了，恐不太好。”柳绵小声道。
高氏闻言，神色复杂。外面的人也跟着进了来，高氏放下帘子，进来的几位姨娘忙询问，“世子怎么了？”
“他不会有事吧。”
世子可是宁远侯府的顶梁柱，他若倒了，其她人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是故姨娘们的关切都是真切的。
“我已经让珠翠去叫御医了。”高氏捏起帕子，抹了一下眼泪，旁边姨娘们纷纷劝慰，“此事我需得跟皇上好生说道一番，我衍儿总不该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1
“要说这世上哪有人能够打得过世子，若非乐珊公主是皇族，世子怎么可能就任由她这么打还不还手1
“不是说乐珊公主喜欢世子吗？怎的下这般重手。”
“我也正奇怪呢。”
姨娘们七嘴八舌的说话，珠翠已经引着大夫过来了，她神情焦急关切，恨不得伸了脖子进床帘中看。
“好了，都出去吧。”高氏挥了挥手，又看向柳绵，“你跟我出去，我有话问你。”
今日事情发生得太多，柳绵心头也是乱糟糟的。听见高氏要问话，她心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与它，这些日子她与世子私下来往，心里藏着虚，生怕暴露了出去。
“等等。”高氏走了两步，嫌弃地捏着帕子捂住鼻子，看着一身被血污弄脏了的小丫鬟，“收拾了再过来，这样出去，成什么样子。”
少不得打水梳洗，换衣挽发。柳绵挑了她最朴素的一件布裙，头发也挽作双丫髻，一点脂粉都未涂抹，一副稚嫩气。
随后她忐忑地到了听雨轩正厅，其她姨娘已经离开了，正厅里就高氏和听雨轩四个大丫鬟。木槿看见她，诧异了一下。
“世子既然伤着了，你们四个好生照顾着。玉泷，你是我屋子里出去的，世子要你去，自然是极看好你的，可得好生伺候着。”高氏淡淡吩咐，看见一个雪团似的小丫鬟怯怯地走了进来，眼神讶异，“刚刚在世子屋里的是你？”
柳绵跪下行礼，头埋着，心情忐忑，“是奴婢。”
听到这话，玉泷那眼神仿佛就要吃了柳绵一样。反倒是汀州开了口，“太太看她可眼熟？”
高氏微露疑惑，“抬起头来。”
柳绵抿了抿唇，压住心里的慌乱，抬起了头，睡凤眼儿耸搭着不敢直视上方。高氏咦了一声，“这小丫头生得倒似风骐，一双凤眼是一等一的像。”
柳绵小声道，“正是奴婢娘亲。”
“我记得风骐许给个小管事了，说是生了个女儿来着，没想到放在衍儿院里，今年十五了，可许了人家？”知道是曾经自己的贴身丫头的亲女，高氏倒没那么些质问语气了，越看柳绵就越是满意，比其她人强些。
汀州年纪大了点，珠翠身段不太好，玉泷又过妖了些，竟都不如柳绵来得妙，相貌身段年纪正是讨男人喜欢的时候。而她娘又是自己的人，身份来历皆信得过。
高氏心头思量着，带着微笑招呼柳绵，“你过来叫我看看。”
柳绵不明所以，起身挪步过去了，她看了一眼汀州，她冲自己安抚地笑笑，旁边的令儿依旧是那种平淡无奇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高氏细细端详柳绵，但见她皮肤胜雪，含羞带怯，模样比之其母多了些娇媚柔软，姿容比及曲怜儿，还要更胜一筹。更妙的是，她的身段婀娜，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唯一不足，就是性格看起来懦弱了些，胆子也忒小了点，不过叫她近前来看看，那小脸就不甚惶恐，小家子气。
“奴婢柳绵。”声音软糯，柳绵想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刘家的事，两家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正式换婚书请媒下聘的，她又不可能再嫁给刘骏，说了的话，于两家名声日后都有碍。
汀州却替她道，“柳家的给绵妹妹说了一个殷实人家，不过还未请媒下聘，就不好声张了。”
高氏听到这话，心头的打算已凉了一半，到底是得用的丫鬟亲女，已经订了人家，再撮合她与裴明衍就有些凉人心了。“你如何会在世子房里？”
柳绵回道:“奴婢正巧在夹道处遇上了回来的世子，他叫奴婢过去给他敷药……”
话刚说到这里，柳绵突地一顿，意识到不妥。高氏已经拉着她的手握着了，那笑容叫柳绵渗得慌，“衍儿既然叫你给他敷药，你自是去照顾就是。”
她平日习惯了照顾世子，今日说话时就没注意分寸。要为世子敷药，以世子伤得那种状况，自然是见过世子的身体了，又如何还能嫁人？
“大姨母！表哥怎么了1
今日听雨轩可热闹得紧，曲怜儿与方仪春都来了。不过看方仪春一脸为难之色，便知道是曲怜儿强要她带着来的。
因裴明衍与门房说过，不得放曲怜儿进来，又把冬菊打发了，却没有将原因告知别人。曲怜儿认为裴明衍不过是恼她不自重，不懂规矩，心中还是有她的，不然何至于为她隐瞒？
当听到裴明衍被乐珊公主打了，用的还是三指粗的倒钩蛇鞭，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曲怜儿立马坐不住了，强拉着方仪春，叫她硬带着自己进了听雨轩。因是裴明衍说过方仪春愿意赏景的话，尽可来小花园。
这一进来，木槿连忙往后躲了躲，生怕被曲怜儿瞧见了。
“大姨母，让我去见见表哥吧，听说他伤得很重，怜儿的心都快碎成一片一片的了。”曲怜儿真真切切地落了泪，这些天，她日思夜想都是那日裴明衍举弓射猫的画面，被他说得羞红了脸的画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有裴明衍那张足以叫女人们芳心暗付的俊脸。
高氏皱着眉头，“衍儿说的对，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妇德闺训，你这般咋咋呼呼的，也不知你那母亲怎么教的。”
曲怜儿被说得脸色通红，不过她不敢反驳高氏，只能垂头抹泪。
方仪春道:“怜儿姐姐不过是忧心世子，才说了不当的话，太太也别多责怪她。”
“罢了，你们两个跟着我回去。”高氏抬手，玉泷就上前扶住高氏，她看了一眼玉泷，“你倒是个伶俐的，早日个得了衍儿的喜欢，倒比在我面前挣脸强。”
玉泷羞涩一笑，看得曲怜儿心头嫉火难当。
方仪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当看到柳绵时停了片刻，从玉泷手中接过高氏的手，搀扶着她，“世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太太莫要太过劳心伤神，若世子好起来了，见太太病倒了，岂不是要自责死。”
“当娘的，怎么可能不为自家孩儿伤心。你还小，等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晓了。”
曲怜儿落在后面，她咬着唇看着把高氏笼络住的方仪春，又看见旁边的玉泷，心头暗火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