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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入v第四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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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城的夜晚很黑, 月儿似一道上弦月,挂在天际,俯视人间。月光洒落在庭院里,在白砖上倒映出一汪清辉。

    雕花窗糊着绛红纱, 里面的灯光融融,人影被灯光印在墙壁上, 无限拉长。

    柳绵捏着帕子, 心仿佛也随那帕子上上下下,落在那肩头, 后背,看到那些新添的伤痕, 忍不住问道:“爷, 这仗还要打多久?”

    “怎么问起这个。”

    柳绵手上的力气紧了紧, 帕子好似要被她捏坏了一样, 怕他觉得女子不该干预男人外面的事,小声道:“妾身想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南郑占住了霞阴天险, 依靠霞阴可以跟我们耗很长时间。况南郑一向四季如春, 粮食可以一年两季播种, 长期与我们耗也能负担得了。”

    “爷不是说跟南郑的摄政王……”柳绵及时住了口,这种事情并不能拿出来说, 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

    裴明衍却没有注意柳绵的小心思,“衡沣那人只狐狸,狡诈得很, 若真信了那些文人吹捧他的话,恐怕被他卖了还要给他数钱。南郑夺嫡内耗严重,武将势力在内斗中被皇子们捧高了,文臣弱而武将强,衡沣本来是一个闲散王爷,哪里来的势力。就算有郑帝亲自赐下的虎符,那些个被捧惯的武夫们又怎会甘心吐出得到的好处?”

    柳绵听得云里雾里,知晓裴明衍不介意她问这些事情后,大着胆子继续问道:“这些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裴明衍赞叹了一声,“这就是那人厉害之处了。南郑打赢了霞阴之战,举国都在指望着反攻北陈,这时候鼓动好战派和保守派对立,分化武将势力。又叫基数更大的好战派前来攻打北陈,而每支军队都有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军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偏偏这个阳谋却无人可以拒绝。”

    柳绵更是糊涂了,只听懂一点,“所以这场战争要持续很长时间了吗?”

    “南郑需要战争收回武将手中的兵权,衡沣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这战明知不可胜,还是得打。”

    上位者的勾心斗角死去的百姓和士兵是不知道的,柳绵隐隐有些明白为何这仗要打起来,实质上只是南郑朝廷内斗。“万一,他们攻破了城楼。”

    光听见晚上那些骇人的冲杀声,柳绵就有些胆战心惊,那一声声战马嘶鸣如要嘶吼出鲜血来,战鼓如雷震天响,喊杀声就像在人的耳边,听得人血都冷了下来,第二日想必又是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而且公主不是要去和亲吗?”

    如果和亲不能求和,那和亲又有什么意义?那么乐珊公主此去南郑,岂不是有死无生?

    哗啦啦的出水水花声叫柳绵一愣,连忙转过身去,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看了要坏眼睛的景色,“你以为北陈这些年为何能南接郑,北临漠,夹杂在两国之间日渐强盛?”

    因为听到声音靠近,柳绵心跳得很快,呐呐道:“为什么?”

    就在这时,柳绵的身体一空,整个被横抱了起来,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柳绵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一不小心就会碰到那还是湿的强悍躯体。她闭着眼睛,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窘迫的场面,好像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了。

    “靠得是宁远侯府战无不胜的名头。”

    当年北陈积弱,连年被两国欺辱,后闻人将军手下出了个悍将裴奕衡,叱咤沙场战无不胜,硬是在两国合围北陈时,以弱胜强,打得两国再不敢侵犯北陈。

    而裴奕衡与陈帝是少年结识的莫逆之交,当时凭借护国之功,直接被封了世袭罔替的宁远侯。但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乍富贵,宁远侯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还未成婚,府中小妾便是一房接着一房的纳。

    酒色耗空了身体,而生下的几个庶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直到裴明衍出生后,裴奕衡突然悟道了,竟扔下了比他年轻十岁的娇妻和尚在襁褓的孩子在侯府修的观仪庙里清修去了,整日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裴奕衡自此远离红尘,裴明衍十四岁那年北陈遭遇南郑突袭霞阴,镇南将军府闻人一家父子七人皆为了抵御南郑,战死沙场。其间陈帝强召裴奕衡上战场,却发现他不仅年纪已大,而且前有沉迷酒色,后又服用丹药,身体早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别说上战场,就是上马都成问题。

    此时侯府年仅十四的世子裴明衍站了出来,之后就有了震撼南郑、西漠的霞阴之战。

    到那时,宁远侯府但凡出战,战必胜的名头就打出来了。以弱胜强,兵行奇诡,裴明衍年十四便被封作战神,是一场场战事打出来的。

    战场上,所有的阴谋阳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纸糊的。衡沣明白这一点,他不是高估北陈实力,而是不能低估裴明衍的统军能力和在将士中近乎可怕的号召力。

    再多的阴谋阳谋,也抵不过硬实的拳头,一力降十会,有些人是天生的将才。

    柳绵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因果的,但她知道外人提起宁远侯府,都是夸赞侯府父子战无不胜,是北陈的中流砥柱,但凡战事只要侯府出人,便可放下一百二十颗心,绝对是北陈胜。

    她被放在了床上,床单柔软的缎面陷下去一些,柔软舒适,柳绵却觉得那凉丝丝的缎面,突然像油锅一样烫人,她紧张道:“妾身还未沐浴更衣……”

    然而柳绵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着站在床边仅仅只穿了条松松垮垮地亵裤的世子,看着那令人生惧的高大身躯,磕磕巴巴道:“妾身回来便一直睡着,刚醒不久,从侯府一路过来……”

    什么巴住世子不叫别的女人近身,什么认命当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这会儿子光是看着那与自己身高九尺,威武雄壮的男人,柳绵害怕怯弱,什么念头都没有有了,志气全无。

    尤其想起那白日里洞穿马车的长/枪,想到那么远的距离,虽然有马儿冲刺带起的速度,可是世子的手臂力量足够把她的细胳膊折断了,柳绵咽了咽口水,“妾身先去沐浴吧。”

    柳绵睁大眼睛,眼中的羞耻和渴望就像互相攻击的矛与盾,可更深的顺从让她顺着裴明衍的话。这时候他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不仅仅是汴城威武的大将军,他还是自己的男人。既然已经属于他了,再扭扭捏捏地抗拒,实在说不过去。

    裴明衍的笑越来越深,带着一骨子邪气,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更是叫人目眩神迷。

    “真乖。”他喜欢她为自己隐忍顺从的样子。

    帘帐落下,柳绵也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什么哭,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委屈。只知道一昧索取,一昧贪求,一响贪欢。

    她就像贪心的魔鬼,明明知道面前的是不能涉足的深渊,却依旧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一点灯花爆开,徐徐落下。裴明衍的眉眼间都是缠绵的温柔,几乎要将柳绵溺毙在其中,她痴痴地看着,竟恍惚觉得世子与自己从未如此交心过。剥开坚硬的外壳,世子那桀骜不驯,阴鸷冷血的表象下,其实藏着一颗柔软的心,或许是因为怕极了伤害,所以要重重武装自己。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着满脸晕红的自己——陌生的自己。红唇润泽,眼波儿流淌,一派已然熏熏然的模样,媚色撩人。

    “你累了,早些歇着吧,若是还想着爷了,明日再来。”裴明衍今天一晚上累坏了,外面要打仗,这里面还要服侍这个小贪心鬼。

    难怪人常说没有耕不死的牛,只有耕不坏的田。这水乳交融的事儿,想要两方具欢,还需要长期磨炼调和。

    纵然他身子骨强悍,也架不住她这么水磨石头的消磨。

    偏偏柳绵这个模样实在可人,以往像只兔子一样见着他恨不得缩到兔子洞里躲着,这会儿却敢用身体蹭他,讨好他了。不过是看他今日温柔体贴,宠得没了骨头,越发任性了。

    但是任谁面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羞涩的回应,也很难把持得住,裴明衍看她睡着了,轻轻吻了下她香汗淋漓的脸颊,“以后可不会这么就饶了你。”

    柳绵睡梦中低低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听见裴明衍说的什么,迷迷糊糊的,鼻音还有点重,哼哼嘤嘤的。可怜又可爱,娇软得一塌糊涂。

    外间等来叫水的杜鹃和芍药头也不敢抬,埋着头依次提来热水,把浴桶里的水换了,又将地上的水用帕子擦干。

    裴明衍拿了他一件崭新的长袍将柳绵裹了进去,也不管两个丫鬟出没出去,抱着柳绵去了屏风后浴桶。

    杜鹃芍药哪里敢抬头,两个丫鬟虽然未出阁,但该懂的都懂了。如今看着里面的情况,一个个都红了脸,连忙把床单被褥都换了,支开窗户通气,并取来上好的熏香点燃,把屋子的气味都散了,掩盖住,再合上窗户免得主子受凉。

    出了门,被夜风一吹方缓了一缓心跳,两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是红着脸,跟涂了大红胭脂一样,好半天才略散去。

    “将军看来很喜欢小夫人。”芍药感叹道,又听见里面有水声,以及小夫人不满的哼哼声。

    杜鹃想起那从长袍中露出来的一双玉白的小腿,一晃一晃的,脚弓似新月,勾得人心痒痒。“小夫人那模样,将军又怎么会不喜欢?”

    芍药想起裴明衍在刑场一剑将她们前主子脑袋砍瓜一样砍下的模样,打了个颤儿,虽然她们前主子就是个大贪官,老色鬼,死不足惜,虽然将军很英俊,位高权重,文武双全,可这样的将军还真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消受的,只消对视一眼,就能被震慑得骨头都碎了。

    “咱们好好服侍小夫人,以后小夫人生下子嗣,可以在侯府站稳了,咱们跟去京都也是大好的前程。”芍药心心念念想离开汴城这个地方。

    杜鹃知道芍药父母在霞阴与汴城之间的村庄,被南郑劫掠粮食,反抗之下被杀了。所以她不想留在汴城,想要离开。

    她又何尝不是呢?

    总不能在这里嫁人生子吧,那些个男人都上战场了,一不小心就做了寡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希望将军能快点把霞阴夺回来。”杜鹃叹了一口气。

    她抬眼,突然看到宁嬷嬷,忙住了声。

    宁嬷嬷皱眉看着两个丫头,“主子用水了?”

    杜鹃芍药应是,因为不清楚嬷嬷想要做什么,都有些战战兢兢。京城来得嬷嬷,穿着打扮就跟人家府里的老夫人一样,精神抖擞,气度不凡,刚刚来府里便把大权都拿在手里了,别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这里不是侯府,你们不知规矩,这一次也就饶过你们。下一次若叫我再听见你们妄议主子,就直接发卖了。想离开汴城,去窑子也是一条路不是?”

    杜鹃芍药听到这话,吓得跪在了地上,“我们再也不敢了。”

    宁嬷嬷也不理会她们,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看来只有明日再跟小夫人说这府上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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